第43節
我不懂橋爪說交換意見的意義是什麼,不過就是博取沒意見的人認同,真梨子和神谷點著頭看我。
「那麼我簡單地說明一下。」我放下湯匙,這時候剛好快喝完湯。「如同清太郎所說,我也是假設案發現場是密室。我想大家也略有所聞,調查結果顯示並非自殺。」
「開場白就說到這裡吧。」橋爪苦笑。
西之園小姐低著頭,還在喝湯。
「我要說的很簡單,如果兇手殺人後逃到屋外,門就沒辦法鎖上,這點各位有疑義嗎?」
「但是門不是鎖上了嗎?」真梨子嘟著嘴。
「由此可見兇手沒有出來。」我對真梨子說,接著看向每個人,我最想看的當然是西之園小姐的反應,但她只是微微抬頭看我一眼,馬上又低下頭。
「兇手沒有出來?」橋爪反問:「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兇手一直躲在放映室。」
橋爪「哈」的一聲笑出來。
「表面上的確看不出來。」我表情認真的繼續說:「不過可能性極大,放置放映機的桌面下,或是靠牆的機器底下,都可能是兇手的藏身之處,只是我們沒有察覺,兇手耐心等待我們離開現場後才離開,我推測大概在早上的時候逃了出來。」
「那個桌子沒人進得去喔。」清太郎說:「還是再調查清楚比較好。」
「嗯,除此以外別無他法,如果真的是他殺,方法只有這一種,而且在座的每個人都不可能是兇手,換句話說兇手是從屋外潛入的,因為發現他們姐妹倆的屍體時,大家都在現場。」
「是嗎?」真梨子邊想邊說:「話說回來,憑什麼懷疑我們呢?誰為什麼非殺了朝海姐妹不可?沒有理由呀。」
「這只是假設,假設有誰會犯罪。」
「請問……」清太郎舉起拿著叉子的手。「這個假設應該只針對放映室吧?視聽室又是如何呢?那邊沒有地方可躲喔。」
「這個嘛……」我又看了西之園小姐一眼。她不帶表情的看著我。「警方還無法確定死在視聽室的耶素子是否為他殺。」
「耶素子是自殺的嗎?」從剛才就沒說話的神谷,聲音沙啞地問。
「先不提這個,因為還不確定。」我微笑著回答。
「我還是想不通啊!」橋爪唸唸有詞,喝下一口長玻璃杯裡的啤酒。「兇手非得大費周章的鎖上門嗎?」
「兇手應該是想要讓人以為她們兩個是自殺吧。」我拿起一塊法國麵包回答。
瀧本從廚房推來餐車,話題暫且告一段落,主餐是份量十足的牛排,吸引住每個人的目光,大家安靜了一陣子,此時我仍不時看著西之園小姐,疑惑著為什麼她都沒說話呢?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她不是都積極的討論嗎?還是因為自己是客人的緣故?
「我還是覺得桌子底下不可能藏得了人。」清太郎突然開始說,他是第一個吃完牛排的人。「雖然我不敢保證,但必須先把放映機移走才能躲進去,這樣不就還要另外有人幫忙放回放映機嗎?幫忙的那個人怎麼離開房間?話說回來,放映機非常重,光是用挪的就很不容易,更別說要搬上搬下。」
「喔,沒錯沒錯。」橋爪在一旁附和,一臉讚許的看著兒子。
清太郎的意思是整座檯子是箱子的形狀,但為了躲藏,兇手必須先把放映機搬下來,藏進去之後還要擺回放映機,不借助外力的話無法獨力完成,如果有共犯,共犯也必須躲在裡面,不然密室就不成立。
「另一台機器下面呢?」我嘴裡吃著最後一口牛排問:「那裡也是個死角吧?」
「嗯。」清太郎說:「我記得那裡放著兩個紙箱,兇手應該躲得進去,一個箱子是放冬天要用的暖爐,另一個是……」
「裝放映機的箱子嗎?」橋爪說。
「啊,對,是空箱。」清太郎說。
「所以兇手可能躲在那裡。」雖然這麼說,我卻對紙箱完全沒印象,在那種狀況下誰也不會注意那個地方,換句話說,那裡是最佳藏身之處。
「原來如此。」橋爪喝完啤酒說:「嗯,說不定真的像你說的一樣。」
「警方查過指紋了吧?」真梨子自言自語:「希望趕快抓到兇手。」
不知不覺中,他殺變成最有可能的說法,或許這麼說不負責任,但我個人覺得我的假設缺乏現實性,試問哪個外人會潛進屋子裡,殺了人之後還可以待在房間裡那麼久?躲在桌子底下更是危險。
為什麼不盡快逃走?我還在思考這點。
就像西之園小姐所說,我跟她上樓敲門的時候,兇手可能還在房裡,因為聽到敲門聲,驚慌之下先躲在機器底下,慌忙中沒有時間佈置現場,既然躲起來就無法得知門外的情況,莫非兇手以為我們一直待在門外,才躲著不出來?
這樣假設應該行的通了吧,看起來沒有任何矛盾之處,此時的我大概是一臉滿意的表情,非常確信自己的推理。
最後席間沒有繼續討論下去,每個人突然不發一語,只剩下橋爪說些無關的事,連西之園小姐也一直沒有開口。
5
午餐結束約十分鐘後,穿著制服的警察出現了。那位擁有柔道體格的警察請我和橋爪到三樓去,橋爪點頭,立刻起身上樓,但我不懂為什麼也要把我叫上去?
上樓同時,我問起警察等一下要問些什麼,他只是搖頭,只說刑警要我們上去。
有好幾個男人等在三樓小客廳,除了之前那位,又多了一位同屬音樂家氣質的年輕警察,戴眼鏡的醫生也在場,另外三個人都穿著便服,戴著白手套,除了其中一位看起來四十幾歲,其他都是年輕人。
「鑒識組的人員還沒辦法到。」年紀最大的男人用低沉的聲音說明。「不過路就快搶通了。」
這位岐阜刑警名叫小早川,留著平頭、臉型剛毅,厚實的肩膀看起來氣勢十足,他可能跟我同輩,但額頭上幾道鮮明的皺紋,彷彿他在不同時空度過艱苦的日子,歲月在他臉上真實刻畫出痕跡,不怒而威且不容忤逆的眼神帶來壓迫感,也許是職業給人的印象,但又有些過了頭,反而帶有幾分滑稽。
「門從裡面鎖上的是吧?」結束自我介紹,小早川刑警看著我用低啞的嗓音說,他的聲音和態度,跟我想的如出一轍。
「是。」
「屜木先生,是你開的門嗎?」
「嗯,其實是橋爪拿工具把門敲出一個洞,我只是把手伸進洞裡,我的手伸不進去視聽室房門的洞裡,後來是西之園小姐開的,至於放映室的門是我開的沒錯。」
「門真的有鎖嗎?」
「咦?你說哪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