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如果要這麼做,放映室應該也要留下上吊的痕跡,或是看起來像是自殺的方法,而且講難聽一點,自殺真的比他殺好嗎?會有人為了想讓他人誤以為自殺,要求別人殺了她嗎?」
「對對,這點我也覺得說不過去。」我的腦袋終於清醒許多。「我原本不太確定她們是相偕自殺,不過這麼一來應該沒錯,兩個人一起上吊自殺簡單明快得多,就算沒有大費周章弄一個密室場景,旁人也會認為是自殺。」
語言實在很奇妙,隨著討論腦中流瀉出來的句子,明明從我的口中說出,卻彷彿是回音一般,令我感到震驚。
「還有一點,石野小姐的假設沒有提到姐妹互換髮型的情況,兩個房間變成密室的理由也很模糊。」西之園小姐用充滿理性的迷人表情說:「所以還是跟結果有出入。」
「這樣啊。」我沒來由的鬆了口氣,因為我實在不願承認真梨子的假設是正確答案。
「我也來說一個新的假設吧?」西之園小姐逗弄地笑,我有點不好意思,現在我好像多少能捕捉她的表情了。「這不是我想的,而是剛才清太郎對我說的。」
「清太郎?」
「屬於他風格獨具的有趣推理。」
11
和小早川刑警的談話結束後,西之園小姐來到一樓時已經下午三點半,她往客廳看,剛好看見我張著嘴睡著了,或許不忍把我叫醒,正打算回房間時,在大廳遇見剛打完網球的清太郎,於是西之園小姐和他一起到餐廳喝可樂。
「石野和神谷在打網球。」清太郎看著她說:「你要去嗎?」
「還是先不去了。」
「嗯,這樣比較正常吧。」他笑著。
「你看起來應該不要緊了。」
「不要緊?啊,對對……」清太郎突然認真起來。「唉,我是想逃避現實吧,不想思考,一定是這幾天情緒累積的關係,現在腎上腺素一定把我的神經麻痺了。」
「你也打算逃避事件中的謎題嗎?」
「謎題?」
「像是誰操作放映機?」西之園小姐拿起杯子說:「誰鎖的門,又是怎麼鎖的?」
「嗯。」清太郎微低著頭,眼睛往上看。「反正能不去想就不想。」
「可以教我怎麼樣不去想嗎?」
清太郎靜默了一會兒,喝完杯中的可樂,他靠坐在餐桌上,拿出網球把玩起來,在往地上丟了幾次球之後,他看著她,開始說話。
「克制情感很容易,但很難有方法能不去想啊,總之只要有意識,就沒辦法不想,只能吃安眠藥逼自己睡覺,雖然如此我還是想了,想了一個,這個想法……是錯的,不過因為想了,腦中反而揮不去這個想法,讓自己很鬱悶,反正我盡量要自己不要去想正確與否,如果是真的那就嚴重了,這個假設雖然不可能,但我也不是那麼肯定完全沒有這樣的可能性。」
「我可以聽聽看嗎?」
「沒用的。」他勉強笑著。
「說出來的話,我想心情就會好很多。」
「為什麼?」
「不管是對是錯,現在警方都在調查。」
「所以我才不想搞清楚。」
「那是你在鑽牛角尖,人不可能擁有那樣的情緒。」
「是嗎?」他不以為然。
「你懷疑你父親是嗎?」西之園小姐突然這麼說,她在套話。
清太郎瞠目結舌,一瞬間他像頭痛一樣閉緊雙眼。
「不是這樣。」
西之園小姐微笑。「我還沒問你喲。」
「我沒有好好想過,只是……」
「嗯,我瞭解,我完全不認為清太郎會打從心裡懷疑你的父親。」
「應該是一種……對,科幻小說的感受。」清太郎歎氣。「小時候我曾跟著父親到過屋頂,我已經忘了為什麼,總之我們是從視聽室的窗戶出去的。」清太郎紅著臉繼續。「那時候我還在念小學,很怕高,所以沒有離窗戶太遠,你有看到窗戶上的鎖嗎?」
「有。」西之園小姐點頭。
「一邊是鎖孔,一邊是鎖頭,那時候我站在屋頂上從窗戶外面玩那個鎖,發現某個角度可以夠到鎖頭,結果我夠著鎖頭再慢慢關上窗,關上那股力量讓鎖頭剛好卡進鎖孔,然後窗戶就鎖上了。」
「從窗外?」
「對。」清太郎雙手交握放在膝上。「嗯,我在窗外的屋頂上,我父親也在屋頂,他好像在調整天線。」
「因為關上窗戶才鎖上的?」
「是的,所以那扇窗戶可以從外面上鎖,只要夠好鎖頭關上門,鎖頭就會滑進鎖孔。」
「後來你們怎麼辦?叫瀧本先生過來嗎?」
「瀧本剛好外出購物,只有我和我父親在家,那時候我父親非常生氣。所以到現在我都記得很清楚。」
「後來呢?」
「嗯。」清太郎居然像是慢動作一樣點點頭。「沿著煙囪爬下去。」
「煙囪?」西之園小姐一臉訝異。「煙囪?這棟別墅有嗎?」
「有,你沒注意到嗎?屋頂有兩根煙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