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這次輪到我搖頭。
「不,秋雄先生,你就是兇手。除了你以外,沒有人能是兇手。」
「為甚麼?」
「因為你看看,」我指向倒下的書架。「這麼狹窄的空間,除了你以外,還有誰擠得進去?」
「啊!」叫出聲來的不是秋雄本人,而是大河原警部。這一瞬間,警部也確定秋雄就是兇手。
而秋雄也沒有反駁的餘地。他咬住嘴唇,全身猛烈地顫抖,握成拳頭的兩手也微微發抖。
「不只我一個人!」不久後,秋雄呻吟似地說。「兇手不只我一個人!」
「秋雄!」春樹斥喝。「你胡扯些甚麼!」
「怎麼回事?」大河原警部朝秋雄踏出一步。
「殺了老爸的確實是我,可是這都是說好的。」
「說好的?」
「秋雄,你不要胡說八道!」夏子尖叫地說。
秋雄看著姊姊,鼻子「哼」了一聲:
「已經完了。都到了這步田地,沒道理只有我一個人去蹲苦牢吧?警部先生,這件事是我們四個人一起決定的。殺了老爸的人可以拿到一半的遺產。因為都說好了,我才會動手殺老爸。」
冬彥突然笑出來:
「哥,你到底在鬼扯些甚麼啊?警部先生,看來他腦袋出問題了。快點把他帶走吧。」
「想瞞混過去也沒用。你以為我毫無準備就殺了老爸嗎?我可是確實留下了跟你們商量好的證據。」
「你不要血口噴人!」春樹吼道。
「錄影帶。」秋雄說。
「你們可能沒發現,但我用針孔攝影機把我們決定將一半遺產分給殺掉老爸的人的場面拍起來了。這是為了避免我真的動手以後卻有人翻臉不認賬。」然後他轉向警部,「錄影帶就藏在我房間的畫框背面。」
「立刻去確認。」警部命令部下。
面對秋雄的反擊,其他三人似乎也無計可施。春樹臭著一張臉瞪著天花板,夏子醜陋地扭曲著塗滿口紅的嘴唇保持沉默,冬彥擺出一張厭煩的表情,搔著下巴底下。
「看來需要請教一下各位呢。」大河原警部看著他們說,然後指示部下,「把他們帶去署裡。」
制服警官和刑警把貪婪的三兄妹帶走了,只有秋雄對刑警說「等一下」,留在原地。
「你還有甚麼要辯解的嗎?」警部問。
「不是辯解。我有話想跟天下一先生說。」
「甚麼事?」我轉向他。
秋雄說了,「你的推理太精采了。」
「多謝誇獎。」
「可是,」秋雄微微偏頭說。「你的推理並不完美。雖然你可能因此感到意外,但我有幾點想補充。」
「請務必指教。」
秋雄點點頭後開口了:
「首先是那個機關,借用你的說法,好像是叫做詭計,但那不是我想出來的。」
「哦?」我看著秋雄尖細的下巴。「不是你想出來的嗎?那是誰想出來的?」
「我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是老爸告訴我的。」
「雄一郎先生告訴你的?」
「對。那是命案的前一天晚上,我被老爸叫到這個房間。老爸突然對我說起古怪的事,是關於一件發生在某戶人家的命案。屍體倒在房間中央,傢俱全被推到窗邊,連門都被書架堵住,然而兇手卻不見蹤影。是這樣的內容。」
「那不就是這次的命案嗎?」大河原警部瞪大眼睛。
「老爸問我:你知道兇手怎麼辦到嗎?我當然不明白。結果老爸就畫圖解給我看。沒錯,就像你剛才說明的那樣。然後老爸對我說:你想不想試試看?」
「試試看?」我問。
「當然不是叫我殺人的意思,而是試試看這個機關是不是真的可行。老爸安排得很周全,連加工書架底板的木工道具都準備好了。」
「老爺他,」管家以感慨良多的口吻說,「的確是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面。」
「老爸對我說:咱們來嚇唬大夥兒吧。我被選上的原因就如你所說,因為我的個子最嬌小。」
「然後隔天,也就是命案當天,你們進行了實驗?」
「沒錯。老爸的計劃是這樣的:首先兩個人一起搬動傢俱,安排好機關。不久後,管家會來叫老爸,但老爸不回應。不用多久,外頭的人應該會試圖打開門,屆時我就藏進書架,而老爸假裝成屍體。等到眾人發現屍體並且驚訝地進入室內後,老爸就爬起來提出問題。」
「推理是誰殺了他,以及事後怎麼離開房間的,是嗎?」
「沒錯。」秋雄點了兩三下頭。
「而你答應了那個計劃。但你隱瞞了一件事。」
「沒錯,我隱瞞了一件事。」秋雄露出笑容。「老爸完全沒懷疑我。即使我拿著槍靠近他,他也毫不提防。我想他直到最後都沒料到自己會被殺吧?真是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