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兇手是水島秋雄嗎?」小綠問。
「秋雄?為甚麼?」
「因為他一直想殺自己的父親,這可能也是他幹的啊。」
「那樣的話,等於他同時準備了密室殺人以及在煞車搞鬼這兩種方法了。」
「這不可能嗎?」
「不是不可能。可是他應該會先嘗試第一種方法,不成功的話,再挑戰第二種方法。應該不會貿然同時執行兩種方法。」
「會是其他兄弟干的嗎?」市長說。「他們都想除掉雄一郎先生嘛。其中有人不曉得秋雄要動手,想出其他殺人計劃也不是甚麼不可思議的事吧?雖然被秋雄搶先一步。」
「我贊成想殺害雄一郎先生的人不只一個。不過如果這次是想加害雄一郎先生的人策劃的,那在雄一郎先生遇害後,他應該會把煞車的機關恢復原狀。已經用不著了,留下那樣的機關非常危險。」
「說的也是。」市長按住眼頭。「那麼天下一先生有甚麼樣的推理?」
「我還不能說甚麼。」我搖搖頭,把稍微滑落的眼鏡推回原位。「不過我可以斷定兇手想要的不是雄一郎先生的命。」
「哦?」市長看著我。「那麼兇手是要誰的命?」
「不知道。」我回答。其實我知道,但不打算在這時候說出來。
「這樣。」市長用指尖在桌上敲著。「噯,總之這部份就交給警方吧?」
「我覺得交給警方就行了,不過關於後續的情報……」
「我明白,我會要警方隨時報告。」
「麻煩您了。」我低下亂蓬蓬的頭。
「話說回來,」市長搓著手,交互看著我和小綠。「聽說火田俊介先生在雄一郎先生遇害的前一天拜訪了水島家?」
「我是這麼聽說的。雖然不清楚目的,但我想應該是關於紀念館保存委員會的事。」
「他也是會員之一嘛。可是他有甚麼事呢?他們兩人私下見面,教人有點想不透呢。」
市長露出遙望遠方的眼神,他似乎也在沉思甚麼。
「火田俊介是甚麼樣的人?我聽令嬡小綠說他是個作家?」
「沒錯,他是個作家。」
「他都寫些甚麼樣的作品?」
「那叫甚麼呢?該說是以社會問題為主題的小說嗎?」
「社會派小說,是嗎?」
「如果有這種類型的小說,他的作品應該都可以歸類到其中。」市長說,點了點頭。
「聽說他的作品很暢銷?」
「唔,應該吧。可是最近怎麼樣就不清楚了。我聽說他好像有點碰上瓶頸。」
「創作低潮期嗎?」
「應該也是,不過或許是讀者對他厭煩了。我也讀過他幾本作品,」市長瞥了牆上的書架一眼。「但最近即使出版社特地寄書來,我大多都沒讀就直接放進架上。」
「很多都是沉悶的故事。」小綠說。「全是一臉陰沉、眉頭擠出皺紋的大叔在調查案件的故事,看了就讓人心情緊繃,一點都不有趣。」
「真嚴格。」
聽到作家受到抨擊,我如坐針氈。我又想起自己在從前居住的世界裡是個作家。
「明天我想去見火田先生。」我說。
「沒問題,晚點我會聯絡他。」
市長乾脆地回答。他似乎很滿意我目前的工作成果。
回到飯店以後,我在地下的餐廳用過餐,然後回到房間。
那是個小房間,有一張稍大的單人床。我把所有衣服脫下來扔到床上,進了浴室,轉開蓮蓬頭。其實我更想在浴缸裡放水悠哉地泡個澡。但我在第一天就知道熱水只要連續開十分鐘以上就會在中途變成冷水,所以不能那樣奢侈。
我迅速洗過嚴重自然卷的頭髮,順便擦洗臉和身體。
我想刮個鬍子,轉向鏡子的時候,看到了那個玩意。
霧白的鏡子上浮現出文字來。
應該是用類似肥皂水的東西在上頭寫字,讓那裡不會起霧。
文字內容如下:
「回去原本的世界 否則當心你小命不保」
我看著那稱得上是笨拙的字跡,無法自制地全身僵硬。我心跳加速、背脊發涼,腋下卻冒出汗水。
我用毛巾抹掉文字離開浴室,然後披上飯店的浴袍在椅子坐下,可是內心的動搖遲遲無法平靜下來。
我想起白天的事故。
既然被狙擊的不是水島雄一郎,兇手想殺的人就是我——這樣推測最為妥當。
目標不可能是管家。因為管家只是碰巧開那輛車子載我們回家,搞不好本來打算由原本的司機駕駛,而兇手不可能會選擇如此不確實的方法。他的目標果然是我,總不可能是小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