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警部。」我喚道。「你要回去了嗎?」
「我可不是要回家。」他面露憤慨之色。「我正要回搜查本部。」
「得到甚麼線索了嗎?」
「唔,收穫是不少,可是我不會告訴你的。我可不能老讓素人偵探搶先破案。」警部壞心眼地說。
「你還是堅持兇手逃進樹林的看法嗎?」
「哼,這可難說。」警部撇過臉去,鼻翼陣陣抽動著。真是個不會撒謊的人。
「兇手,」我看著他的側臉。「是內部的人。」
「甚麼?」警部的臉色變得嚴峻,接著變成懷疑的眼神。「騙人吧?你少胡說八道了。」
「我對你撒謊有甚麼好處呢?」
「可是啊,說到內部的人,就只有你、市長千金、還有三名弟子啊。火田俊介的家人都出國旅行去了。」
「這麼多嫌疑犯還不夠嗎?」
「可是每個人都有不在場證明。我一瞬間覺得那個叫赤木的很可疑,但他好像一直跟市長千金在一起。」
「不可以分開注意每一個人。要解開這次事件的謎團,必須綜觀全局才行。」
「綜觀全局?」大河原警部交抱起手臂望向遠方,然後埋怨起來,「我實在不懂你的意思。」
「總之命案已經形同解決,所以我想拜託大河原警部。」
「拜託甚麼?」
「我想請你協助我做個實驗。還有,請你將所有關係者都集合到火田俊介先生的房間。」
「實驗?你想做甚麼?」
「就讓我先賣個關子。」我朝警部眨起一邊眼睛。
6
一如往例,所有關係者都被集合到現場。我漸漸喜歡起這個偵探小說中熟悉的場面,總覺得教人上癮,不可自拔。
「好了。」我說完後掃視眾人。這種快感甚至教人背後陣陣顫慄。白羅也是用相同的心情在解謎吧?
集合到場的包括三名弟子和編輯宇戶川,還有總算恢復一點精神的小綠、陪她來的市長,以及大河原警部等警方人士。
我慢慢深呼吸一口氣後開口:
「這次事件中最不可解的在於兇手究竟怎麼逃走的?大河原警部似乎採信從外迴廊跳下森林的說法,但我還是必須說那太不現實了。」
聽到我的話,警部不愉快地撇下嘴角,轉向旁邊。
「兇手是經過迴廊逃走嗎?可是那樣的話,我和青野先生應該至少要有一人看見才對。不過這裡有一點必須考慮到,」我說到這裡暫時噤聲,這是為了演出效果。我確定我充分吸引觀眾的注意之後說了,「必須考慮到的是,沒理由認定這次的兇案是一名兇手犯下的。也非常有可能某些人是共犯、某些人則負責協助兇手逃走。」
「請等一下。」青野理所當然地上前一步。「聽你這說法,豈不是在指控我放兇手逃走嗎?」青野身材削瘦,聲音也很尖細。他的聲音拔尖,聽起來像在尖叫。
「我是說,沒道理拋開這個可能性。」
「開甚麼玩笑。我要怎麼放兇手逃走?你其實想說我在迴廊上看到兇手,但是替兇手保密,是這樣嗎?」青野歇斯底里地嚷嚷。「請回想一下,那時可是你說你要繞迴廊左邊,因此叫我繞右邊。如果你的指示相反,兇手就會被你找到。兇手的計劃會這麼草率嗎?」
「絕對沒這回事。」我搖搖頭。「兇手的計劃一點也不草率,根本是經過一番精心策劃,兇手當然也不是逃到迴廊。」
「喂喂喂,等一下。」大河原警部這時插嘴。「不是從迴廊跳下去,也不是逃進迴廊,那是逃到哪裡去?那樣豈不是無處可逃?」
「警部,其實這次命案的謎底就像你說的,兇手根本沒逃走。」
咦咦——嘩聲四起。
「甚麼意思?」警部問。
「揭開謎底前,先來實驗一下吧。警部,你準備好那東西了嗎?」
「嗯,就在這裡。」
警部向一名部下使眼色,部下拿著十字弓與箭走到我面前。我接下這兩樣東西。
「這是命案中使用的十字弓與箭。那麼我來射射看吧。」
我一邊說,把箭裝到十字弓上。
「喂,這樣很危險啊。」警部嚇彎了腰。
「所以請大家退後一下。」
我拿著十字弓退到玻璃門處,朝著對側牆壁站立,接著舉起十字弓。
「哇!」隨著一陣驚叫,那一區的人退到兩旁。
我瞄準掛在牆上羅特列克【註:亨利.德.土魯斯—羅特列克(Henri de Toulouse-Lautrec),法國後印象派畫家。】畫作海報的稍下方,扳動十字弓的扳機。一道銳利沉重的衝擊加諸在手臂和肩膀,與此同時,我聽到鏗的一道聲響。
箭命中羅特列克的海報正中央。
這是我第一次射擊十字弓,還算是差強人意吧。
我走近刺在海報上的箭,確認實驗結果如同預期。
「就如同我的猜測。」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