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節
老來膝下無子,恐怕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不過他雖然沒有親人骨肉,但自身有些能力,從中年那會兒就開始連任村長,明裡暗裡也賺了不少錢(這都是潛規則,不要小看村主任),現在光宅基地就三塊,家裡也是獨門獨院的小洋房,房後還有一個小花園,弄得非常闊氣。
可是諾達的庭院,形單影隻的,我們連門都敲就走進了他的臥室。可剛進去,就感覺一股涼風撲面,屋裡屋外簡直兩個世界。
現在可是夏天,在外面多待一會兒,就得出一腦門子汗,可李老嘎反而蜷縮在棉被裡睡覺,時不時的還哆嗦一下,就跟傷寒似的。
水伯面色一變,趕緊走到床前,推了李老嘎一把,說老李,我們來了。
李老嘎渾身一抽,就跟觸電了一樣從被窩裡彈了出來,驚魂未定的看著我們,一驚一乍的嚇我一跳。
銅錘說這是魔怔了吧?
水伯也愣住了,老半天才說,老李,你做噩夢了咋地,不認識我們了?
李老嘎的身上都是汗水,估計棉被捂的,他這才反應過來,深深的呼出一口濁氣,說我的天啊,你們快嚇死我了。
說完一屁股坐在床頭,哆嗦著手,從床頭櫃裡拿出一盒黃鶴樓,點燃了狠狠吸,低頭不言語。
奶奶的,到底咋回事,他怎麼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並且他的臉色蒼白無比,就跟失血過多似的。
我上前一步,說這麼多人找你來了,你別關顧著抽煙啊,蛇鱗那檔子事兒了了,都是葫蘆爺出力,於情於理的你也得說兩句不是。
李老嘎扭頭看看葫蘆爺,說大兄弟辛苦,回頭我再給你加五百塊錢,我現在實在不想說話。
葫蘆爺說你跟丟了魂兒一樣,這七天幹嘛去了?
他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李老嘎就跟沒聽見一樣,繼續抽煙,最後都抽到煙屁了,還是不撒手。
銅錘跟我嘀咕,說是不是干了啥傷天害理的勾當啊,要不還至於這樣?
水伯說村裡出了這麼多問題,你都扛起來了,怎麼出去幾天,變成蝦米了?老李,跟我們交交心,有難處可以一起想辦法。
李老嘎鬱悶的同時,也很氣氛,像個包子。
我看這裡面的事兒大了,就故意嘲笑他:「你走了這些日子,薔薇吃不香睡不著,你回來就弄這麼一出,你對得起誰啊?」
李老嘎一瞪眼,站起來了,說你小子啥意思,找死啊。滾,都給我滾犢子,今天我什麼也不想說。
沒想到起了反作用,後來葫蘆爺看不過去了,說你雙眉反捲,疾厄宮發黑,身上陰氣濤濤,說明你這幾天大量的洩露陽氣,導致陰陽失衡,這一身汗不是棉被捂的,是虛汗。
銅錘瞪圓了眼睛,說李老嘎你這麼大歲數了,不是去喝花酒了吧,這明顯是酒色掏空了身子。
李老嘎是真急了,說我掐死你這個小兔崽子,說著就要動手。
銅錘滿屋子跑,笑的牙都碎了,說你個老色鬼,竟然來這一手,真有你的。
李老嘎咆哮,說我沒有,我這七天根本沒找女人,我跟一個和尚在一起!
一句話洩露了天機,但是跟和尚待了七天是啥意思,去廟裡燒香了?
李老嘎也意識到走嘴了,索性也豁出去了,說也不知是哪個狗日的舉報我,找來了警察,幸好我有一定的關係,沒走司法程序就從裡面出來了,當時天晚了,我準備打車回家,可奇怪的是,走了好幾站地也沒看到出租車,我心說今天也太不正常了,然後就找了小旅館睡覺,第二天坐上了公交車,正好到村口。可是車子走到一半兒就壞了,我沒辦法只有步行往回走,撐死了十里地,一個半小時准到家。
說到這兒他停頓了片刻,哆嗦著摸出煙又開始吸,平靜的神色下隱藏著數之不盡的惶恐。
我天,到底是什麼事兒把他嚇成這樣?
他繼續道:「回村的這條路我走了幾十年來了,但就沒遇到這麼邪乎的,我從上午走到中午,又走到了下午三點,我愣是沒走到村子,這路好像無窮無盡一般,我知道碰見邪乎玩意兒了,趕緊給家裡打電話,等一摸口袋,手機不知什麼時候給丟了。正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一個娘們兒嘰嘰的和尚出現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廟中無歲月(一)
娘們兒嘰嘰的和尚?!
我和銅錘猛地對視一眼,心說不會吧,難道是那個傢伙?
不光我們變了顏色,葫蘆爺和水伯都有些吃驚,眼中迸射出不可思議的光芒。
我說你具體描述一下,那個和尚的相貌。
李老嘎悶著頭,使勁的是吸煙,說這個犢子很古怪,穿著灰白色的僧衣,要他媽多髒就有多髒,比街上的乞丐花子還不如。可是衣服裡的肉人,就別提多白淨了。
那張臉,就跟剛從澡堂子出來一樣,唇紅齒白,倆眼睛似笑非笑,倍兒而能裝蛋。最可氣的是那雙手,又細又長,青色血管繃著,指甲上泛著油光,一舉一動蘭花指都能翹起來,看著忒肉麻。
我心裡咯登一聲,是了,就是這個和尚了。這個傢伙神通廣大,知道我的一切,怎麼現在又跟李老嘎扯上關係了。
我偷眼觀察水伯,發現他面沉似水,恐怕正中我的猜測。
他跟和尚是一條線上的。
不過水伯的疑惑也是有目共睹,他估計也不清楚,那個和尚到底在念什麼咒,所以趕緊問李老嘎,你遇到他之後,又發生什麼了,怎麼一口氣耽誤了六七天。
李老嘎把煙屁丟在地上,用腳尖碾成了泥,似乎在發洩心中的不滿。
「說實話當時我是真慌了,青天白日的鬧鬼,一條路走不到頭,渾身的冷汗嘩嘩的。這時候突然出現一個和尚,我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趕緊找他說話,可是對方翹起蘭花指,笑瞇瞇的說,你被髒東西跟上了。」
李老嘎渾身哆嗦了一下,繼續道:「聽完這句話,我差點兒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說你怎麼看出來的,你是誰啊?」
這也是我心中的疑惑,這個和尚必定有天大的來歷。
所以我催他快說,撈干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