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也就是,血櫻已經連續駕車十幾個時了。
「你休息吧,我來開車。」
血櫻停下了車,坐在副駕駛位上,我倆並排坐著。儘管知道她沒有殺我的想法,但我還是擔心她的刀子會架在我的脖子上。
「你們中國有個戰士叫邱少雲,為了保全戰友,烈火焚身而紋絲不動。我們國家也有這樣一個人。」血櫻突然打開了話匣,聽她起這個人時,似乎想起了某些往事,我便知道她還有下。
「他叫什麼名字?」
這個人或許是她的心上人,或許還和我長得有點像。像她這種年齡的女人,一般想的都是這些事,雖然她是個刺客。
我自以為是地想著。
可是血櫻卻出了一個女人的名字,「山泉井子。」半晌,她又補充道:「她是我的母親。她燒死的時候,我在她後面十幾米處。」
她這些的時候,好像若無其事的樣子,絲毫感覺不到傷感。
「你知道日本女子和服後面綁的是什麼嗎?」
「知道一點點。日本人講衛生,有垃圾就扔到背後的包袱裡。」這個我記憶猶新,學老師教我們講衛生,舉的就是這個例子。只是我不明白血櫻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
我完,周圍溫度下降了好幾度。
「不懂就不要瞎。」
我才明白,我tm被學老師誤人子弟了。
「日本女子把祖宗的骨灰背在和服上,以此作為榮耀和紀念。」
我臉一黑,心虛地不敢再吭聲。
「母親最大的願望,就是穿著美麗的和服,背著祖先的骨灰,像尋常女子那樣平平靜靜地生活。」
平平靜靜地生活嗎?聽起來多麼美好的畫面。可是活著活著,才會發現,生活平靜得要淡出鳥來。這些話,也只有那些做過驚天事跡的英雄人物功成名就以後才得出來,我們這些**絲,只能望其項背,期盼地:那你快下來吧,讓我上去。
當然,這些話也只能在心裡卑微地想想。
黎明的曙光帶著絲絲的溫暖灑進車窗,與血櫻了幾句話,發現她還是可以相處的。只是她脾氣有點怪。她爺爺明明要殺了我們,她卻開著車送我們離開。不知道她爺爺、姐姐知道了會怎麼想。
這麼想著,一個一直縈繞在我心頭的問題又浮了上來,正好趁著她心情好趕緊問一問。
「你為什麼要放了我們?」這是最大的一個謎,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本以為她會很顧忌,可事實並非如此。血櫻:「因為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問題?」我頭一下子大了。什麼問題,能讓她寧願與親姐翻臉,違背爺爺的旨意。就因為這麼一個問題,她不但放了我們,還不辭勞苦地親自相送?
我有點擔心我回答得不好,會不會又有一把刀子架在我脖子上。不過此時更多的是好奇。
「我漂亮嗎?」她輕聲地問道。
我手一抖,車差點栽到旁邊的溝壑裡。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我不斷告誡自己要警惕,千萬別上了她的當。
可為什麼,那顆不爭氣的心臟,tmd跳得這麼快呢!這讓我一個大老爺們情何以堪?
冷靜,一定要冷靜。這絕對不是她想要問的問題。我大汗淋漓地握著方向盤。
「你不會開車嗎?」
「啊,不是,意外,意外。」我大喘了一口氣。
「我問的問題,你怎麼不回答我?」
真要命,問這種問題,你還催!我感覺如果是陰陽師雨嵐這麼問我,我還可以接受一點,可是,話的是劊子手血櫻啊!
你可以想像一下,一個原本冷冰冰的殺手,突然含著笑親切地問你,我漂不漂亮啊?你當然回答漂亮。
然後她又問你願不願意把心交給她保管啊?你在她的魅惑下不住地點頭。然後「嘩」的一聲,一把刀猛地戳進你的胸口,在你笑容僵住的狀況下,她邪魅地笑著剜出了你那顆還在跳動的心。
而你如果不願意呢,她同樣會「嘩」地一聲,一刀捅進你的胸口,挖出你的心臟,只不過這時是一臉仇恨的怒容。
「麻煩給我一張紙巾。」我擦著額頭上的汗,努力地思考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血櫻心中冷笑一聲,看來還真被姐姐中了,這傢伙真是個處。
「算了,既然你這麼為難,那我問你另一個問題好了。」
「好啊好啊。」我如釋重負,原來還有備選題。
「你以前在哪裡見過屍獸?」血櫻問這個問題時,一下子嚴肅起來。就像是她帶著兩張臉皮,可以隨時切換。
這回我的心裡更加沉重了,這個問題比上個問題更不好回答。
那是在哞青縣的一樁鬼史中。當時兩個盜墓賊盜出了屍獸的銅像,繼而他們的屍體就變成了屍獸。雪辭蘭也幻化過獸形,只不過被南郭吸出了戾氣。後來我將銅像歸還陣壇之中,那事才告一段落。
我隱隱記得,在那個擺放著三個陣壇的墓室裡,曾見到過一尊穿著和服的假鍾魁像,現在看來,血櫻想問的,必然是那墓室的所在。
她突然問起這件事,完全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
我若是出見到屍獸的地點,血櫻必然會順籐摸瓜,找到墓室的位置。然後她會幹嘛,實在不是我這種腦容量的人所能想像的。
當初僅僅是一尊銅像流失出來,都引發了那麼多的血案。如果被血櫻前往捅個簍子,搗毀那三個陣壇,還不是一死一大片?
「看來你的確見過屍獸。」血櫻雖然沒有從我口中得到答案,卻從我慌張的表情中猜出了幾分,「之前見你擊殺我姐姐的屍獸時,一指擊中屍獸通關穴,我就猜出你必定是曾經見過屍獸。」
這才是她真正想知道的!我頓時感覺這個女人毒辣的用心,要遠勝於她那個陰陽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