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
「快點穿上,不然腿凍壞了我可不會背你。」這個時候還扭扭捏捏,你以為我想脫給你們看啊?真是!
一陣寒風刮過,我也忍不住打了激靈。還好我平時吃得多,身上有肉,不然非凍死在這裡不可。
饒是我身強體壯,這麼光著下身回去,也鐵定死在路上。
我走到死去的左格博身邊,吉姆紅著眼很不理智地看著我:「你想幹什麼?」
「借件衣服穿。」
「不行!」吉姆堅決捍衛他主人的遺體。
我早知道他不會願意,所以在他撲上前的時候,一張符定住了他。
不是我非要扒他主人的衣服,實在是我不扒,我就得死。
我朝左格博的遺體念了幾句祈福的咒語,這才扒下他的教父服和褲子,匆匆忙忙地穿上。
也不知道這裡零下多少度,流鼻涕都會凍結成冰。
「左格博,我們生前是死敵,但你臨死時追求理想的執著精神真的讓我感動。現在我穿上你的衣服,就相當於你救了我一命,我這也是讓你積點德。這幾句廢話就算是送給你的悼詞吧,祝你,安好。」
完後,我把左格博搬到一個坑裡,用雪蓋上。又在旁邊豎起一塊石頭。
「櫻子,你用英給他刻塊碑吧。」
「嗯。」血櫻揮動陰陽雙刀,在石頭上刻下一些拉丁字母。這時,春野雨嵐竟也拉著楚天過來,朝這最簡單的墓穴深深地鞠了一躬。
死者為尊,不管他生前犯下怎樣滔天的罪孽,此刻,他都將得到寬容。
我們默哀半分鐘後,結隊向山下走去。解開定身符的吉姆,也和狼人一起,不遠不近地跟著我們。
這是一個非常尷尬的團隊,我們彼此都是仇人,可誰都明白,分開,只會死得更快。
「崔蠻……」儘管穿上了我的西服西褲,雪辭蘭很快又凍得不行了。我和血櫻只好緊緊抱住她,可這樣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
春野雨嵐也下意識地捂緊肚子,楚天時不時地瞟我們一眼。不用看都知道,他是想把我們幹掉,把我們的衣服扒下來給春野雨嵐穿。但他每次想要下手,都被春野雨嵐拉住了。
吉姆和狼人也越靠越近,有人氣的地方,自然要感覺暖和一些。他們倆,也是凍僵了。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我們七人稀稀拉拉地在雪山裡深一腳淺一腳地走。
越走越冷,每個人都快凍成了石頭,偏偏寒風越刮越凜冽,頗有凍死我們的架勢。
雪辭蘭腳一軟,差點跌翻在雪地裡。我摸她的手,已然凍得冰涼。
再看身後,楚天扶著一步一挨的春野雨嵐,悲傷大喊:「嵐妹,你怎麼了?挺住。」
事情到了這地步,不團結,已經不行了。
「楚天,讓春野雨嵐到我們中間來。」我又朝後面可憐兮兮的吉姆、狼人喊道:「你們快點跟上。男人站外面,女人靠裡,大家一起,喊號子前進。」
這個參差不齊的隊伍,頂著獵獵的寒風,從皚皚白雪的珠穆朗瑪巔峰緩緩下來。
路漫漫其修遠兮,很難上下而求索。
我們才不過下了一個峰頭,大家已經撐到了極限。
「你什麼?」我見雪辭蘭努力地張著嘴,好像在什麼,卻什麼都聽不到。她已經完全走不動了,已是出氣比進氣快。再看其他人,也都已經要死不活。
我心急如焚,含著淚花,卻是毫無辦法,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鼓舞她:「雪辭蘭,睜開眼睛,我們扶著你,我們一定能回去的。你們都振作起來,你們平時的威力都哪去了?」
我的咆哮,被浩瀚無際的大山孤零零地吞沒,連一點回聲都不留。
我看到雪辭蘭絕望地搖頭,嘴唇費力地張合,「別……管我……」
不僅她,血櫻、春野雨嵐、吉姆,也都已經虛弱無力,還能夠勉強支撐下去的,只有我、楚天以及狼人了。
而此時,楚天突然爆發了,猙獰地喝到:「她不行了,把她的衣服脫下來,其他人或許還能活下去!」
他的其他人,無疑是指春野雨嵐。
我揪住他的衣領,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就算她死了,我也要把她拖回去!」
楚天也揪起我,「她不把衣服脫下來,我就把你們全殺了。」
我一膝蓋撞在他肚子上,想用力把他撂倒,可身體硬邦邦的,根本動不了。楚天拽著我,我們兩人滾到了雪堆裡,像兩個剛會走路的孩在打架,滾來滾去,打得極其吃力。
最後,誰也沒能打贏誰,高山反應,加極度冰寒,已經把我們凍得像傀儡人一樣笨拙。
我們氣喘吁吁地躺在雪地裡,看著遼闊碧藍的天空,絕望地歇斯底里地吼叫。可是叫聲很快石沉大海,空山中又只剩下死一樣的孤寂。
第一百三十章 風吹屁屁涼
躺在雪地上,心跳就要凍結,一切都變得緩慢。
猶記得不久前,血櫻拉著我的手,和雪辭蘭疊放在一起。我們信誓旦旦,揚言要毀掉血磯珠。
此刻,卻連全身而退的力氣都沒有了。
雪辭蘭奄奄一息,血櫻被凍傷,春野雨嵐和吉姆縮成一團抖得像塞子,死神慇勤地朝我們招手。
我試圖點一根煙,左右點不著。索性丟了煙,爬起來,坐到血櫻身邊,聊聊天。「櫻子,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嗎?」
我知道女孩子最喜歡回憶這些事情。我希望血櫻想起我們的初遇,能開心一點。
「記得。蠻子哥,那時候,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流氓。」血櫻羞愧地出了心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