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節

他的聲音有一種不可抗拒的說服力,讓人一聽之下,縱使原本有千萬個不情願,也會服服帖帖地聽從他的安排。
春野雨嵐著魔一般主動將孩子遞到春野躍金手裡,像其他家主一樣,虔誠地跪拜在階梯上。
春野躍金眼裡散發出一種淡漠的光芒,抱著孩子穩健地走上祭台。
孩子裹得非常嚴實,看不到臉。春野躍金將孩子放在一個楔形的漏斗裡。
三名身披袈裟的僧侶盤坐在漏斗周圍,形成三足鼎立之勢。快速地轉動佛珠,嘴裡唸唸有詞。「瑪尼瑪尼」的佛咒像是鋪天蓋地的蒼蠅席捲整個大廳,聽得人頭痛欲裂。
我心裡默念清心咒解除這佛咒的壓迫,緊緊盯著祭台,心中兩個小人爭吵打架。
「無論如何,孩子是無辜的。如果你還有一點良知,就不能坐視這樣慘無人道的行為不管。」
「那孩子是你的嗎?跟你有半毛錢關係嗎?你以為你是誰,你打得過幾個人,看一看,這裡起碼有幾百個!」
「我風裡闖雨裡去,生死早已看淡。這活生生的一條性命,怎能任由他們為非作歹!」
「既然生死已經看淡,為什麼不找塊磚頭撞死,非要再這裡強出風頭逞英雄?」
我越想越煩,即使心中念著清心咒,那「瑪尼瑪尼」的咒語仍像緊箍咒一樣念得我頭疼不已。
以我微薄的力量,根本不可能鬥得過這幾百人。不過,既然進來了,我還有活著出去的機會嗎?左右是個死,何不放手,任性一回?
我一咬牙,豁出去了。如果我娶了血櫻,這小孩就是我的外甥,怎麼著都得拼他一把。
我眼疾手快地攀爬到窗台上,拽下一根長長的鋼管,撐竿一躍,整個人飛向大廳的吊燈。又抓住吊燈的金屬支架再次蕩漾出去,越過外圈的信徒,跳向祭台上。
回想起來,我都佩服我自己,膽大包天不說,更是像猴子一樣的敏捷。
我順利地抱著祭台上的立柱滑落下來,感受到台下信徒火辣辣的目光凶神惡煞地盯著我。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我現在肯定已經被割得鱗次櫛比,一身刀傷。
即便不用目光,他們一樣會把我砍成這副模樣。
我剛落地,台下的信徒就開始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我到此刻才知道,這些信徒的職業五花八門,陰陽師、忍者、黑巫師、盜賊、古武者……什麼都有。
所以他們一起發招,便仿似暴風驟雨來襲。
能量刀、屍獸、手裡劍、魔法球、暗器混成一鍋粥,一股腦兒朝我劈頭蓋面打來。
我心裡一點底也沒有,事到如今,只能拼一把了。
寒冰護盾加身,我拔出劍,揮劍一斬,澄澈的藍光形成一道堅實的防禦屏障。
但願這藍晶屏障能保我一條性命。
框框叮叮。我也不去管到底能不能擋得住了。轉身一劍切斷楔形漏斗,將孩子抱了出來。
萬幸的是我竟然抱著孩子逃了出來。
「春野雨嵐,抱著孩子快走。」我正要將孩子拋給春野雨嵐,一人擋住後路。
誰知,偶然瞥了一眼鵝絨毯子裡裹著的嬰兒,竟是嚇得六神無主,直接將孩子拋了出去。
天啦,這是什麼玩意!
想來心裡仍是一陣後怕。
裹布裡的嬰兒竟生著一張黑臉,嘴角露出兩顆尖牙,瞪著一雙圓滾滾的眼睛。乍一看,竟然還在邪惡詭詐地笑著,陰森地看得我身心發毛。
這哪是個孩子,這分明是只吸血鬼。
我拋出嬰兒,不知所措地站在祭台上,這驚人的一幕遠遠出乎了我的預料。
此時,高台上的春野躍金一躍而起,兔起鶻落接住孩子的同時,一掌擊在我的胸口。
彭!一聲悶響,寒冰護盾整個碎裂,我感覺胸骨被生硬打斷,一股甜甜的熱血湧上喉嚨。
「兒子!」春野雨嵐緊張地跑過來。春野躍金安撫她道:「孩子沒事,儀式繼續進行。」
春野躍金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抱著孩子,仍然放進漏斗之中。
我已經徹底迷茫了。
我原本以為,是我剛才衝過來的時候,孩子被他們調包了。
可見到春野雨嵐盯著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嬰兒,一臉焦急憂慮的樣子,我只能相信,這真是春野雨嵐的親生骨肉。
換句話說:春野雨嵐的骨肉是個鬼胎!
難怪她要躲開楚天,難怪連嬰兒的臉都不敢露出來。
我終於看清了黑洞的真相,卻為了看清這真相,犯了一個不可彌補的錯誤。
我衝動地不顧性命之憂,殺進數百人中,竟然救了一個邪惡的鬼胎!我真tm腦子進水了!
春野躍金去掉了裹住孩子的毛毯。
大概有些冷,孩子「哇」地哭了起來,原本就其醜無比的臉上滑落兩行猩紅的血淚,看著極其滲人。
春野躍金一掌差不多把我打殘了,現在稍稍一動,全身就會撕裂般的劇痛。
看樣子,今天凶多吉少,難逃此劫了。
我一動不動地坐在祭台上,看著他們繼續下一步的儀式。
《屌絲不怕鬼吹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