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隔行如隔山，蘇雪怎麼也不懂，寧北辰是怎麼把價格提上去的：「說。」
「洪亞峰雖然來者不善，壓根不是衝著房子來的，可是他有自己的優勢，衣著華麗，全是品牌貨，老楊是在錢堆裡打滾的，自然認得出來那些名牌，下意識就認定洪亞峰是有經濟實力的人，將其視為對頭，」寧北辰說道：「這讓他產生了心理壓迫感。」
「其次，他對我太知根知底了，我寧北辰不把凶宅清理乾淨，是不會出手的。」寧北辰說道：「這房子已經不是凶宅，再也不會出亂子，這一點讓他勢在必得。」
「第三，運氣。」寧北辰揚起自己的手機：「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又有看房客打電話過來約時間看房，這傢伙總算沒沉住氣，一旦一方更急切，就喪失了主動權，當他按住我電話的一刻，加價的時間點就到了。」
「知已知彼，並不是百戰百勝。」蘇雪說道：「他敗在對你的底細太瞭解。」
寧北辰打了一個響指，說道：「下午三點，三方見面簽合同，老規矩，咱們先吃飯。」
見蘇雪要拿電話，寧北辰馬上按住：「就我們倆。」
他寬大的手掌將她的手握得緊緊地，蘇雪的眼珠子胡亂轉動，寧北辰看著她的臉，噗嗤笑了：「簽合同前我習慣一個人靜靜，保證自己頭腦清晰，不會出錯，人多？不行。」
蘇雪咕咚嚥下一口口水，寧北辰已經啟動車子去就近的餐廳，等菜上的時候，寧北辰拿出同一條條檢查條款，蘇雪雖然外行，但也知道現在都是定式合同，全市統一，不知道他有什麼可檢查的，她只有百無聊賴地低頭看手機，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沈大林！
「古來招財自有陣，我教給您的這個陣法一定可以讓您財源廣進，方法很簡單，在入口的地方打造一個水池子，最好是噴泉，水流湧動是為生水，代表錢財源源不斷，」沈大林對面坐著一個富態的中年男人，聽得十分入神。
「古有諸葛亮八卦陣攻敵時進退自如，來去如潮，今有招財風水陣讓你風生水起，財運沖天。我現在再教您一招七星陣，」沈大林說到關鍵處便打住了，手指在桌上砰砰砰敲個不停，對面的男人是老狐狸，馬上拿出一個信封推過去：「請大師指點。」
信封頗厚，沈大林的手掌壓了壓，便滿意地笑了，繼續說道：「七星陣是把六個水晶柱或水晶球按兩個上下倒置而重疊的等邊三角形來擺放，三角型的邊長特定為七之倍數，中央再放一個較大的晶柱或晶球而形成星形，此即稱為七星陣。」
「這水晶用多大的，怎麼擺成星形，我不會啊。」中年男人已經聽得如墜迷霧。
「好說，我上門替您擺陣，不過嘛，這個費用得另收，放心，這是最後一次費用，之後大功告成，保您無憂，我跟您講……」
那邊廂沈大林還在滔滔不絕，蘇雪回頭，不以為然道：「騙子。」
「那傢伙有點真材實料。」寧北辰突然抬頭，說道：「七星陣運用得不錯，我們不能低估了他，不過，咱們還沒去他找，他自己卻送上門了。」
「不如順勢找他聊聊。」蘇雪說道：「打聽那個南洋邪師，看看和煉勾魂童靈的是不是同一個人，更要知道這個南洋邪師和縛靈師是不是一夥的……」
「噓。」寧北辰將手指豎在唇邊，沈大林此時已結束了與客戶的攀談，貌似愉快，轉身送走客戶就看到老冤家，他的臉繃得緊緊地，隨即大搖大擺地走過來：「喲，寧先生啊。」

第101章 老冤家，血墜

沈大林不請自來，還一屁股坐下：「真巧，咱們自從101號鬼樓後，很久沒見了。」
「有一陣子了吧，沈大師生意興隆，羨慕羨慕。」寧北辰打著哈哈說道：「哪像我們賣房子的，成天給人跑腿，還經常跑空，日曬雨林，還要看公務員的臉色。」
「還好還好。」沈大林被戴了高帽，馬上得意忘形：「其實你也可以像我一樣啊，給人看看風水，佈個陣，沒那麼辛苦，來錢還快，現在的有錢人，越有錢，越信風水。」
「那也是，再加上一張沒臉沒皮的臉，舔著臉收錢，賺得更多喲。」寧北辰嘿嘿一笑：「這一點，我自愧不如。」
沈大林的眼睛像迷了沙子，氣得看不清眼前的人，腮幫子用力地抖了好幾下，像只蛤蟆似的，蘇雪只覺得大快人心，噗嗤笑了，寧北辰斜她一眼：「人艱站不拆，蘇雪。」
「你，你，你，你別嘴硬，以後有得你吃虧的。」沈大林忿然道：「告訴你吧，你已經讓人盯上了。」
寧北辰看著沈大林的眼睛：「這不正是你期望的嗎？從我們寧家沒得到的降龍木，現在混水摸魚說不定可以弄上手，可惜啊，連我也不知道那塊降龍木有什麼作用，到底在哪裡。」
沈大林聽到降龍木便雙眼發光，可惜，後半段臉色急轉直下，頗為悻然：「其實吧，降龍木傳說得那麼神，鬼曉得有個什麼實際作用，說不定還不如我的金蟾蜍，先走了！」
目送沈大林離開，寧北辰默不作聲，這個沈大林，初初見面是因為他幫富二代處理女孩魂魄，給人的印象是個市儈之人，為了錢，連起碼的道德標準都沒有，再見面，他是個小賊，混進寧家祖宅想偷降龍木，沒有得逞不說，還讓他們好好戲弄了一番，結下了樑子。
上次見面，仇上加仇，他們攪了他的生意，鬼樓風水未改，一樣賣了出去，這次……寧北辰端起茶杯抿一口，托這傢伙的福，姚娜前男友的復活大計被攪，還引來了一個什麼南洋邪師，這傢伙，真的是無意攪局，還是有意而為之？
「上菜了。」蘇雪早已飢腸轆轆，率先一步大快朵頤，眼光瞟到一邊的爺孫倆，筷子頓在半空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寧北辰，你爺爺的命批很準，那他豈不是早知道大家會迎來什麼命運，人的生辰，死辰早已注定，就連死去的方式也一樣被敲定。」
「事實上，批命等同於洩露天機，必損陽壽，所以爺爺一輩子也只給家裡人批批而已。」寧北辰順著蘇雪的目光看過去，那白髮蒼蒼的老頭正與孫女依偎在一起，甚是溫馨。
已經用餐完畢的他們起來，女孩馬上挽住了老頭的胳膊，嬌聲嬌氣地說道：「你什麼時候給我買那個包嘛，人家看中很久了。」
老頭還未說話，手機響了，女孩嬌嗔道：「又是其她女人，說好只愛我一個的。」
蘇雪和寧北辰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低下頭，剛才的感慨與傷感蕩然無存！
「什麼世道。」蘇雪嘀咕道：「我還以為是爺孫倆呢，原來是對老少戀，現在的女孩子一點節操也沒有，有奶便是娘。」
「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這麼好的教養，可以自食其力。」寧北辰聳肩道。
「就當你在誇我好了。」蘇雪看看時間，加緊了手上的動作，剛才的感情白噴發了！
結束了午餐，到了約定簽合同的時間，業主歡天喜地地趕過來，三方會面簽了二手房買賣合同，驗明了業主的身份與房產證，老楊便心甘情願地付了十五萬定金，再約定時間去銀行資金監管，一切開始走流程，送走業主，老楊送寧北辰一個大拇指：「你牛。」
「我不牛，你哪來這麼好賺錢的大宅子？」寧北辰悶哼一聲：「隔壁老太剛剛去世，馬上是她的頭七，這幾天不要過來了，小心撞鬼上身。」
「放心，你的提醒我幾時不遵守？」老楊攬起買賣合同揚長而去。
隔壁已經結束白喜事，門口的白燈籠隨風微微搖擺，門口的小馬扎不見蹤跡，古樹下納涼的老人家們像往常一般談天說笑，只是掃向這戶的門口時，才會露出一絲憂愁，雖說人生自古誰無死，但面對死亡，誰能毫無一絲恐懼。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每天便是跑流程，過戶，納稅，各種折騰，好在寧北辰有車，出入方便，蘇雪趁著在外奔波的間隙，納稅大廳的洗手間，房產局的樓道間，還有銀行的天花板下，順手收了一批遊魂，這個月的指標便已過半。
只是當走完所有流程，拿到佣金的那天，蘇雪反而沒那麼振奮了，收到轉賬居然一聲不吭，寧北辰大感意外：「喲，不去買幾個包包，幾套衣服，幾瓶香水？吃點好吃的？」
「洪亞峰就和失蹤了一樣。」蘇雪說道：「你看到的鷹鉤鼻男人再也沒出現過。」
「我去洪亞峰的廣告公司問過了，他失蹤了。」寧北辰說道：「電話從通了不接到徹底關機，再到停號，廣告公司稱他是半路入股，是個小股東，對他的其它情況不瞭解。」
寧北辰啟動車子往北安公寓走，車子拐過兩個十字路口，再拐過最後一個直行六百米就是北安公寓的大門，前方一隊小朋友放學了，一個牽著一個，正在志願者的指揮下有序地穿過馬路，那些小朋友大多七八歲，剛上小學，稚嫩得像溫房裡的花兒。
全是祖國的棟樑，寧北辰嘴角含笑看著他們，彭！
寧北辰和蘇雪同時下意識地往下一伏，車頂已經凹陷，擋風玻璃因為重力的下壓裂開，形成放射性裂紋，一隻手垂下來，鮮血沿著五指落下，滴在擋風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