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渾沌，白癡。」姚娜一巴掌推開他：「那是你爺爺的原話，所以，趕緊修煉成人形。」
姚娜吃吃笑著跑遠了，蹬蹬蹬地下了樓梯，門還開著，蘇雪穿著背心針織睡裙，還蜷縮在沙發上，看到寧北辰，撅著嘴巴，不知道如何才好，寧北辰瞟了她一眼，默默地拉上她家的門，看著她從門縫裡一點點消失，寧北辰扁著嘴，回房間，睡覺！
蘇雪是窩在沙發上慢慢睡著的，睡夢裡，自己似乎回到了小時候，那時候，自己大概是七歲，還是八歲？背著小書包行走在回家的小徑上，前後左右沒有小夥伴，傍晚時分，各家各戶都在準備晚飯，炊煙繚繞，到處充滿著美食的味道，那是家鄉味。
「喂，小朋友，」一個聲音傳來，蘇雪抬頭，梳著兩條羊角辮子的蘇雪看到了一個比自己高的女孩，她披散著頭髮，穿著天藍色的校服裙子，一看就是高年級學生。
她的眼睛異常大，就像用牙籤撐開了整雙眼睛，眼珠子顯得有些空洞，她的書包不像尋常孩子那樣背在身後，而是斜挎在肩上，書包歪歪斜斜地，她的眼神有些渙散，癡癡地看著蘇雪：「喂，幫我把那個撿起來。」
地上散落著一個文具盒，蘇雪二話不說將它拾起來，放到女孩手裡：「給你，姐姐。」
「姐姐？」女孩咧開嘴笑了，在她張開嘴的一刻，蘇雪沒有看到她的牙齒！
「我是大姐姐，我今年已經十六歲了。」女孩大咧咧地說道，手裡的文具盒敲在蘇雪的腦袋上：「不許叫我姐姐。」
「噗嗤，」蘇雪馬上笑了，騙人，你明明就是十歲的樣子。」
「十歲？」女孩的身影在超見濃郁的夜色中慢慢變了顏色，身上的藍色校服頓時沾滿了血漬，化成黑色，書包上面也沒有倖免，外面濺上了血點點，她咧開嘴，一股血漿和著一條條的蛆蟲噴出來，濺到了小小的蘇雪臉上。
「啊！」蘇雪尖叫一聲，轉身便跑！
「啊……」蘇雪的身子打了一個寒蟬，猛然驚醒，睜開眼，自己仍窩在沙發上，房間裡空蕩蕩地，此時更顯得屋子有些詭異，她冷不丁地坐起來，喘著粗氣，真是見了鬼了，居然夢到了自己第一次見鬼的情形。
那個十六歲的女孩早在十歲的時候就被一輛經過鎮上的大貨車撞死，全身都被血浸著，而那一年，蘇雪還沒有出生呢，那女孩的魂魄一直在整理書包，把散落一地的書本和文具盒收起來，然後就像宿命一樣重新被經過的車撞開，再收拾……她墜入了無限循環。
當初，小小的蘇雪回到家，告訴爺爺自己見到了死去的姐姐，蘇長安便帶著蘇雪去了那裡，火錢撒向天空，蘇長安嘴裡唸唸有詞，在紛飛的火錢中央，那姐姐的身子慢慢變得透明，表情也不再那麼猙獰，她最後看向自己的眼神是那麼平和，安詳……
蘇雪歎息一聲，是從那天起，爺爺告訴自己，以後要走一條怎麼樣的路，鬼牌，獵鬼牌，初次見到鬼差，就這麼開始了，只是，自己有繞不過去的命——腳踩六星。
這命，伴隨著肩上的紅星避過了十幾年，可惜，現在避無可避，蘇雪的手撫到熟悉的位置，感覺到手指的觸感，馬上吃了一驚！

第180章 宅相，面對面

蘇雪飛速地衝到洗手間，背朝鏡子，將衣服往下拉拉，肩上，那顆紅痣已經蕩然無存！
「砰砰砰」，有人敲門，蘇雪的肚子咕咕叫起來，她此時才發現外面已經昏暗一片，時間一轉就到了下午，連中午飯都沒有吃呢。
打開門，是歐陽浩和藹可親的臉，他看著精神多了的蘇雪，滿意地說道：「吃飯。」
歐陽浩的客廳安靜得像沒有人氣兒，只有筷子掃到碗底，加上兩人的咀嚼聲，早就放下碗筷的歐陽浩雙手抱在胸前，看著他們大快朵頤，感慨道：「會做飯的人想要的成就感也不過如此，多謝你們了。」
寧北辰嚥下最後一口米飯，說道：「你休息過了？」
「在辦公室瞇了很久。」歐陽浩說道：「那七個人頭很順利地找到了主人，這年頭，大家的刑偵知識越來越重了，人一失蹤，馬上報警留dna，一一比對後便有了結果。」
「別賣關子。」寧北辰和蘇雪同時叫道。
畢竟是講師出身，歐陽浩總是免不了賣關子的習慣，他無奈道：「七個男人都是四十九歲，七七之數，而且特別巧，他們全是端午時節午時出生。」
「灶君的目標真是明確啊。」寧北辰感慨道：「南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找到這些符合條件的男性，還要費一番功夫才行，但是，最便利的法子只有兩個吧？」
「沒錯，警局的內部檔案和醫院出生檔案。」歐陽浩打了一個寒蟬，寧北辰的腦子著實好使，「不過，灶君不是普通人，想弄到這些檔案再容易不過，這條線其實是斷的。」
「眼下，只有靜等。」寧北辰說道：「我和蘇雪已經被他鎖定成目標，我們不去找他，自然會來找咱們，候著罷。」
歐陽浩便笑了笑，時間一轉到了第二天，寧北辰如常開工，雷哥拋過來一個燙手山芋，等兩人來到那套房子前，同時「哇」了一聲。
這是一棟老式的獨棟別墅，小二層，花園在前院，樓層外觀還採用老式的瓷磚貼面，牆上爬滿了籐蔓植物，幾乎覆蓋了左右兩堵牆。
按理說，綠色的植物給人的感覺是生機盎然，充滿著生機，但眼前的植物綠中帶黑，尤其葉片上面覆著灰塵，髒兮兮地，讓整棟樓蒙上了一層濃重的綠色污衣。
好在正面還沒被覆蓋，還能看到那扇紅漆漆的木門，門把手還沒有生銹，多虧材料用得紮實，二樓陽台正對著花園，玻璃頂同樣看上去灰濛濛的，陽台上擺著一張圓形桌子，三把椅子，桌子上空空如也，就這麼看過去，也是積了不少灰。
院子裡倒還茂盛，各種植物生長，但同樣雜草叢生，沒有修整過的草坪紛亂，正值入秋，地上覆著一層乾枯發黃的雜草，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這老式別墅——破敗！
「這房子有幾十年歷史了吧？」蘇雪伸手出一根手指，沾在前門上，手指頭馬上黑了。
「本世紀初建的，到現在也就十多年的時間，」寧北辰說道：「那時候流行外牆貼瓷磚，看上去美觀，不過日曬雨淋容易產生脫落，這種方式慢慢被淘汰了。」
「業主沒來？」蘇雪疑惑道。
「這位業主在國外，生意上資金周轉不靈才想到出售家裡的老房子。」寧北辰說道：「他之前回來辦了委託手續，委託雷哥的公司代為出售，相關證件都齊了。」
「所以，咱們的主要任務是尋找目標客戶。」蘇雪歎息一聲：「這麼破舊，怎麼賣？」
「宅以形勢為身體，以泉水為血脈，以土地為皮肉，以草木為毛髮，以捨屋為衣服，以門戶為冠帶。若是如斯，是事儼雅，乃為上吉。」寧北辰喃喃念道：「宅地也有自己的相。」
「瞧你這語氣和表情，就知道這房子的結構不怎麼樣了。」蘇雪看著寧北辰掏出鑰匙打開前門，進去後，一幅蕭瑟的樣子，便歎息一聲：「這麼破……」
「清潔費少不了了。」寧北辰雙手掐在腰上，說道：「問題是這房子本身雖然不是凶宅，可是你看對面。」
這套別墅的對面是另一套別墅，看上去整齊多了，外牆就鮮亮得多，可惜也是無人居住，門口立著一塊牌子，上書兩個大字——出租，下面寫著一排手機號碼。
這牌子大概立的時間久了，上面的漆字幾乎淡不可見，「租也租不出去，這房子才是真正的凶宅？」蘇雪問道。
「沒錯，所以咱們接手的這一套頂多算是連帶凶宅罷了。」寧北辰打了一個響指，說道：「你沒關注過時事新聞吧，一年前，本地的一位玉石商人突然發瘋，斬殺了自己的家人，包括年幼的剛剛出生四個月的兒子，之後……」
寧北辰的中指直刺入自己的喉嚨：「用匕首刺入喉嚨而死，從前到尾，直接刺穿！」
蘇雪打了一個寒蟬，寧北辰說道：「被他殺死的有自己的父母，妻子和四個月大的兒子，事後調查顯示，他沒有遭受經濟危機，也沒有婚外情，一切正常，當天晚上沒有喝酒，後來被認定為可能有潛在的精神疾病，就這麼結束了。」
一年前發生的事情蘇雪卻從未聽說過，寧北辰感慨道：「你真的只和鬼打交道啊。」
蘇雪翻了一個白眼，說道：「我雖然不知道這樁案子，但是這屋子裡的遊魂是我收走交給鬼差大人的，爺爺奶奶，兒媳和孫子，我的印象很深刻，那個兒媳是南城有名的大明星——超極模特沈丹妮，嫁給這名玉石商人的時候，所有人瞠目結舌，因為她有更好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