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約法，舊事

「是你。」寧北辰說道：「通靈使說你缺魂少魄，只能按照下意識的軌跡活動，既然如此，你怎麼能跟我到這裡。」
「你看到我了。」失魂落魄的男鬼說道：「自從我死後，和我對視的人只有你。」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以眼睛為神通的確有過先例，寧北辰說道：「通靈使正在抓你，你老實跟她走，去你應該去的地方罷。」
「你既然知道我已經失魂落魄，就應該知道我即使跟她走，也不可能輪迴，始終要找回自己丟失的魂魄。」男鬼說道：「我丟失的魂其實在一個人身上。」
「租戶，業主？」寧北辰突然有些明白了。
男鬼點頭，正要說話，走廊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男鬼駭然：「糟了，通靈使來了。」
男鬼瞟見寧北辰手裡的六帝錢，嗖地鑽了進去！
腳步聲在寧北辰門口停下，嘩嘩，屋外傳來磨擦聲，一條細細的帶有倒刺的鐵鏈從門縫裡鑽進來，曲曲折折如蛇一般向前蜿蜒，轉瞬間就來到了餐桌邊……
鐵鏈像蛇般窸窸窣窣地來到寧北辰腳邊，爬上他的腳面，繼續往上爬，輕輕一卷，纏上了寧北辰的手腕，直搗他手裡的六帝錢！
但還未觸到，鐵鏈就被重力拉扯著落到地上，啪！
寧北辰將六帝錢收好，拉開門，站在門外的正是趙雪陽，她死死地盯著他：「交出來。」
「交什麼？」寧北辰嘴角含笑，不以為然地說道：「今天可是工作日，趙小姐連班也不上了，跑到我們這破公寓做什麼？」
「你明知故問，把那只缺魂少魄的鬼交出來。」趙雪陽說道：「它在你的六帝錢裡。」
她知道自己有六帝錢！
「這事兒我管定了。」寧北辰說道：「他既然找上我了，又和我的房子有關，這事我不能不理，趙小姐，請吧。」
「寧北辰，你還是這麼愛多管閒事，以前發生的事情你不記得了，但是……」趙雪陽冷冷地看著寧北辰：「你怎麼可以……」
「寧北辰！」姚娜的聲音適時地響起，看到趙雪陽，面色一凜：「喲，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雪陽，嘖嘖嘖，當初的小丫頭現在都這麼大了，現在在哪裡工作？」
「你是姚娜……」趙雪陽原本氣勢凜凜，在姚娜面前卻莫名地矮了一截。
「以前可是叫娜姐的。」姚娜的眼神頗有意味：「這麼些年沒見，生疏了，雪陽，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你和我們是有約法三章的，現在出現在寧北辰面前，已經打破了約定。」
趙雪陽的臉抽搐著，下巴突然抖動起來，她狠狠地吐出一口氣，憤然道：「寧北辰，這次就算了，以後再遇上，我絕不會手軟。」
她憤然離去，寧北辰就覺得奇怪了，姚娜一提約法三章，就像打上了趙雪陽的七寸，讓她動彈不得，姚娜轉身看著寧北辰：「叫小雪過來。」
六帝錢裡傳來一聲歎息，逃過一劫的男鬼如釋重負，寧北辰低頭道：「暫時呆在裡面。」
蘇雪被叫過來坐在沙發上，和寧北辰並排，兩人挺得直直地，雙手擱在腿上，就像受訓的小學生，前方是氣勢凌人的姚娜。
「趙雪陽是你的初戀，你上高一時，十六歲時的同桌，」姚娜說道：「剛上高中就學人家談戀愛，差點把自己的命送了。」
寧北辰搖頭苦笑，自己渾然不記得十六時的事情，姚娜恨恨地說道：「趙雪陽給你寫了人生中第一封情書，把你小子樂得在回家的路上摔了一個結結實實的大跟頭。」
「就因為這封情書，你和趙雪陽處了朋友，情書你和我分享過，確定要交往後，把趙雪陽帶來見我，第一次見到她，我就不喜歡怎麼她。」姚娜皺著眉，說道：「怎麼說呢，她有些陰鬱古怪，眼神太狡黠，透著一股聰明勁兒，和年齡應該有的純真卻沒有。」
「但你喜歡，年經又小，人生總有第一次，你爸媽和我都沒有反對，只是靜寧師父也就是你爺爺晚上替你佔了一卦，說你要應劫。」姚娜說道：「寧家爺爺說的劫一周後就應了。」
「一周後你失魂落魄地回家，頭頂冒著青煙。」姚娜抿抿嘴，說道：「真的丟了一魂一魄，靜寧師父跟瘋了一樣跑出去，再回來的時候，你的一魂一魄也帶回來了，重新回到你身體裡，不過，你醒來以後，就不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南華中學，趙雪陽，全忘記了。」
「靜寧師父讓我聯繫趙雪陽。」姚娜說道：「當著我的面和她約法三章，第一，以後不許出現在你面前，第二，永遠不能告訴你她做了什麼，第三，不許傷害你的命定之人。」
寧北辰說道：「那時候爺爺已經批出我的命定之人，也批出其它事情。」
「寧家爺爺一口氣說出三個條件，趙雪陽居然屁也不放一個。」姚娜說道：「那丫頭越是不說話，我越是惱火，也不知道她對你做了什麼，但她點頭了，寧家爺爺就把我一同拽回了家，我問到底發生了什麼，爺爺隻字不提，只說得讓你轉學，所以，你醒來以後，就去了南城第一中學，重新開始你的高中生涯。」
「切！」寧北辰抗議道：「最關鍵的內容沒有？」
「爺爺已經把這個秘密帶到了墳墓裡，趙雪陽也有約法三章，不過，這丫頭已經破了一條，說好不再出現在你面前的。」姚娜鬱悶道：「唉呀，到底她對你干了嘛？」
蘇雪悶悶地看著自己的腳尖：「其實她沒有違約，第一次見面是偶然，要不是杜庭宇請我們幫忙，也不會撞見她，第二次，夜市也是偶遇，第三次，她要盡自己通靈使的責任，今天，她是為了那只男鬼來的。」
寧北辰這才想到那只男鬼，將他的事情一講，姚娜便噗嗤笑了：「這人怎麼和你一樣，還能失魂落魄的，他丟的一魂到底在誰那裡？」

第214章 一虛一實，宅男

男鬼從六帝錢裡跳出來，先對寧北辰作了一個揖：「多謝這位先生幫忙，我差點就被她捉走了，我這幅樣子去了陰陽道，是不能輪迴轉世的，我現在想把自己丟的一魂找回來，只要找回來，我再也不在那套房子裡來回了。」
那人在洗手間裡一閃而過的影子就是他了，男鬼說道：「我叫程浩，今年二十八歲，死之前是一家遊戲公司的開發人員，死的那天，我還記得。」
身為一名研發人員，從來沒有日夜，動不動就要整封閉開發，那個月，程浩參加了公司新遊戲的封閉研發工作，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他都和同事在某度假村裡對著電腦工作，生活十分單調，有專人負責他們的飲食起居，他們只要負責工作就好。
但是，沒有日夜，什麼時候累了什麼時候睡，這種體力透支他們早就習慣了，但程浩沒想到自己會突然一頭紮在鍵盤上。
「這不就是過勞死嗎？」寧北辰說道：「但你的屍體是怎麼走去公寓的？」
程浩所呆的度假村離南安公寓足有三十公里，人死了，三魂七魄可以動，但是，屍體失去支撐，沒有生理機能，無論如何是不能行動的。
「我的三魂七魄不是死後馬上離體的。」程浩說道：「說也奇怪，我之後『醒』過來了，我覺得口好渴，便去茶水間倒水，對著鏡子一看，我身上有疊影，有兩個我！」
程浩從鏡裡子裡看到了自己，黑眼圈濃重，一臉疲憊，因為熬夜，額頭上冒出好幾個小疙瘩，嘴唇乾枯，沒有一點顏色，印堂中央還冒著騰騰的黑氣，而身子右側，歪著一個半透明的影子，看上去虛浮，但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媽呀！」程浩才知道人在害怕的時候叫媽的本能人人都有，此時他也想不到為什麼人不叫爸，叫爹，叫爺，叫奶，就這麼突突地叫媽，他聽到外面有聲音，大家議論紛紛，討論自己去哪了，再然後，這些人結群結伴地吃飯去了，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程浩瑟瑟發抖。
「三魂七魄已化形彌出，但沒有徹底從身體裡出來，所以產生了一虛一實的景象。」姚娜老道地說道：「這種情況以前曾有發生，大概是四五十年前，我聽爺爺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