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吃完飯，夜幕降臨，安寧公寓晚上的路燈與北安公寓截然不遇，樓下明亮得很，不少孩子在樓下嬉戲，老人家聚在一起聊天，喧鬧，充滿著人氣兒，蘇雪站在窗邊看著，不禁樂了：「瞧瞧別人家的公寓。」
「北安公寓坐落在凶位，注定不太平，南安公寓晚上何嘗不是這麼熱鬧？」寧北辰說道：「一吉一凶兩處地產，都由我爺爺指明地點。」
「你爺爺做的每件事，說的每句話都有其用意，會不會南安公寓與北安公寓也有深意？」蘇雪仰起頭，眸子亮晶晶地。
寧北辰說道：「咱們只有走著瞧，看看這些老人家給咱們留下多少難題。」
「叮咚」，門鈴響了，歐陽浩回來了，進門便說道：「化驗結果出來了，的確是血，但沒有找到匹配的dna，這說明死者至少沒前科，所以，就在剛才，楚江城被帶到了警局審訊，這幅畫是她的，她難逃其咎。」
「結果呢？」寧北辰問道。
歐陽浩拿出手機，打開一段視頻錄像，視頻裡，白天見過的楚江城穿著一身黑色西裝，樣子頹然，有氣無力地坐在椅子上，手裡握著一支煙：「那幅畫是我的，我知道。」
喲，她還挺坦誠的。
「就算我不認，你們只要鑒定筆跡就能知道。」楚江城將煙頭掐滅，一臉疲憊：「畫上有血我不知道為什麼，沈櫻是我的好朋友，但她從沒見過這幅畫。」
她雙手摀住臉，埋下頭，好半天後才挪開手：「你們說在我的畫上發現了血？疑似沈櫻的血，你們有什麼證據嗎？證明……她死了。」
「暫時沒有，所以才請您過來幫忙。」一名女警官說道：「接下來我們會去查她的醫療記錄，希望從中得到一些線索。」
「她不可能拋下我死的。」楚江城突然哽咽了：「不可能！」
眼淚從楚江城的眼角落下，視頻到這裡嘎然而止，歐陽浩收起手機：「她對沈櫻的生死同樣不明，絕沒有撒謊，但對那幅畫，有些含糊，在提到這幅畫的時候，她的表情有些微妙，我回放給你們看，她的眼神有些閃躲，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右肩，雙手交叉。」
「這幅畫是她真正的繪畫實力，閃躲也在情理當中。」寧北辰說道：「我更感興趣的是她提到沈櫻的時候熱淚盈眶，是真？是假？」
「真。」歐陽浩說道：「你們注意，她在流淚的時候手在抖，下巴也在抖動，是發自內心的傷心，如你短信所說，沈櫻只是她的槍手，她為什麼會如此傷心？」
「楚江城，沈櫻，還有那個小助理，再加上歐沉，四個人的關係真是撲溯迷離，當務之急是找到沈櫻本人。」蘇雪說道：「從沈櫻的話裡來看，她認為自己死了，但我覺得，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這房子，把畫拿走就可以解決，但是，我……」
蘇雪不再往下說，寧北辰的臉已經板得像塊水泥板，她吐吐舌頭，說道：「我們一定可以解決問題的，至少目前為止，怨線沒有進一步擴大的跡像。」
夜已深，歐陽浩說道：「你們早些休息，我明天再過來。」
送走歐陽浩，蘇雪有些彆扭，雙手放在腰兩側，屋子裡只剩下兩人了，寧北辰打了一個呵欠：「時間不早，洗洗睡了吧，你睡床上，我睡床下。」
「不要。」蘇雪說道：「你睡沙發。」
「萬一你有動靜，我能第一時間照顧你。」寧北辰強制道：「就這麼決定了。」
蘇雪嘀咕道：「不許半夜爬上床。」
寧北辰應了一聲，率先進了洗手間，待兩人一上一下各自睡下，寧北辰有些睡不著了，雙手枕在腦後，看著那面放在原位的鏡子，鏡子裡映射出自己的臉，一臉疑惑，唉，沈櫻到底在哪裡，為什麼會出現在畫裡？
蘇雪暈暈沉沉地，先一步墜入夢鄉，剛合上眼，便看到那顆樹，樹葉搖擺，沙沙作響，樹下，沈櫻坐在地上，一臉茫然，頭髮披散下來，蓋住了大半張臉，遮住了那塊醜陋的傷疤。
她一臉憂傷，盯著自己的腳尖，蘇雪覺得手臂一緊，那道黑線比之前略粗了一些，她心裡一驚，快步走上前：「櫻姐。」
沈櫻抬頭，頭髮蓋住一隻眼，只露出一隻眼睛：「你叫我什麼？」
「我們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你叫沈櫻，是一名畫家，你和楚江城是一對合作拍檔。」蘇雪說道：「她利用你獲得了現在的名利與地位，但是，這一切都隨著你的失蹤結束了。」

第321章 年少時，12路

沈櫻的頭髮倏地飛起來，臉上的疤痕一覽無遺，她的聲音就像響在蘇雪耳邊，震得鼓膜嗡嗡作響：「不是這樣的！」
耳朵要炸開了，蘇雪迅速後退，雙後摀住耳朵，沈櫻倏地飛到蘇雪面前，一雙眸子血紅，那塊嚇人的疤痕近在眼前，皮肉綻開，看著裡面密密麻麻的水泡，蘇雪不忍直視，說道：「現在各方都有說辭，我們要明辨真假，需要你的幫助。」
沈櫻看著蘇雪，幾乎倒豎起來的頭髮落下來，她一臉黯然：「你們查得怎麼樣了？」
「你是楚江城的槍手，你失蹤以後，她找到另一個槍手，歐沉，也就是那個因為你的怨線而死的男人，此外，楚江城的小助理也參與進來，」蘇雪說道：「你知道她吧？」
「宋小月。」沈櫻說道：「她也是我的助理，一直負責我與江城的聯絡，照顧我的起居。」
「你和她的關係不錯？」
「她很溫和，話很少，只有在我這裡才會傾訴一些事情。」沈櫻說道：「她和你們說了什麼？她也死了？」
「她是意外猝死，在她嘴裡，楚江城是一個唯利是圖的人，為了利益可以利用一切人，她利用你的才華，利用手下女職員的美色，她現在失去了你的幫助，萎靡不振，甚至用血作畫，我想，她是在找新的靈感，至於你，是憑空從租住的公寓消失的，下落不明。」
「生死不明嗎？」沈櫻看著自己的手，迷惑道：「那我為什麼在這裡？為什麼我可以憑空讓人死亡，我如果不是惡鬼，怎麼可能辦到？」
「櫻姐，我瞭解你的怨意，你認為自己是枉死的，這種憤懣填滿了你的心，讓你生出強大的怨線，現在想知道你是生是死，只有靠你了。」蘇雪說道。
「楚江城不是壞人。」沈櫻說道：「她和我是從小長大的朋友！這塊疤痕是小時候燒傷的，沒錢醫治留到現在，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機，從小到大沒有人正眼瞧過我，只有她！」
「她家境良好，根本不用理會我這樣的小女孩，但她是第一個在我燒傷過牽起我的手的人，但後來，我們家搬走，斷了聯繫，直到成年後，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我們重新見面，當時，我知道她的苦惱，她在藝術界打拼多年，卻沒有混出一點成就。」
「我給她看了我的畫，她大感意外，和我闡述了她的想法，兩人一拍即合，我負責創作，再署上她的名字去銷售，她長得漂亮，個性鮮明，又有些手段，我們馬上打開了局面，不過三年時間，我們就成功地建立了楚江城工作室。」沈櫻說道：「工作室也有我的股份，這是我們當初說好的，所以，我不止拿到代筆的錢，年底還有分紅。」
蘇雪只覺得驚訝不已，這兩人的關係遠遠地超過他們的想像，沈櫻說道：「我和她的命運繫在一起，一榮俱榮，所以，江城絕對不會傷害我。」
「如果不是楚江城對你不利，還有什麼人呢？」蘇雪說道：「楚江城得知你可能遇害以後，表達出的情感的確很真實，她傷心，真的傷心。」
沈櫻聽完，流露出一絲激動，幾乎在同時，蘇雪發現手臂上的黑線變細了！
她的怨念在這一刻減輕了不少，蘇雪緩了一口氣，沈櫻雙手合抱在胸前，喃喃自語道：「我知道，江城是真心對我好的，我在這世上，真正的朋友也只有她了。」
「那小月呢？宋小月。」蘇雪忍不住問道：「你知道楚江城對她做了什麼嗎？」
沈櫻一怔，放下雙手，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糾結，蘇雪搖頭道：「你是知道的，宋小月曾經向你傾訴過，楚江城的溫柔只是留給你，但她在外面的所作所為，完全是另一個人。」
「我原本是不信的。」沈櫻說道：「可是在質問她的時候，她閃爍其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