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北辰當下就怔住了，老媽說得沒錯，如果不牽扯到商業競爭，只是單純地選擇一個偏僻的小區進行鬼狐的試驗呢？動機相對就單純許多，這人只想試驗，這也是為什麼在驚動了他們和杜先生的注意後，暗下決心將鬼狐就地正法的原因。
比起鬼狐，他更注意自己身份的安全，至少在現在不願意暴露，「老媽，謝謝你了，你簡直是我的繆斯女神。」寧北辰興奮道：「先這樣，掛了。」
「等等，就這樣？你一通電話把我訓得老媽的威嚴都沒有了，現在就這麼了事了？」宋晴計上心來：「你倆以後反正綁在一起，不如商量下幾時辦酒席，幾時讓我們抱……」
啪，寧北辰果斷按下手機，電話中斷了，後面的內容不用腦子便能想到，他們想要寧家延續香火，都跟瘋了似的，蘇雪看著寧北辰：「一定和他們無關。」
「但老媽提醒我了，未必和商業競爭有關係，這個傢伙不想過早地暴露自己，就像當初的張猛一樣，不到最後關頭不會出來，但他惹上大麻煩了，他不應該招惹杜先生，那是他的親弟，他和狐仙的梁子已經結下了，至於雪陽，鬼狐已消失，她的愁怨也解了。」
「只是可惜留下來的信息一個字也看不清，白瞎了她最後的心思。」寧北辰說道：「看來練制鬼狐之人暫時不會顯形，咱們只有稍安勿躁，順其自然了。」
蘇雪眨巴著眼睛看著他：「那咱們要繼續賺錢嘍？」
「賺錢，等著這些人一個接一個出現，香姨，巫靈，還有我的曾奶奶，傅怡，他們總會出現的，我去找楊經理，問問他最近還有什麼咱們可操辦的房子。」寧北辰撥通楊經理的電話，沒想到楊經理告訴他雷哥已經返回南城坐鎮。
寧北辰一時興起，第二天一早就拉著蘇雪去見雷哥，在廣北廝殺了幾個月的雷哥明顯消瘦許多，但看氣色很佳，想來在廣北的收穫不錯。
雷哥給兩人煮茶，用的是今年的新茶，明顯是自己的私藏，看在他如此大方的份上，寧北辰收起自己的毒舌，和氣地問道：「廣北的業務怎麼樣了？」
「上了戰場，幾個回合下來，已經能從地頭蛇嘴裡搶食了。」雷哥樂呵呵地說道：「多虧有你，上次利用棺材樓事件大肆宣傳，公司的名號在廣北算是打響了，我抽調的又是南城最優秀的一批業務員過去，不出兩個月，已經殺出一條血路，現在情況總算穩定了。」
「那邊沒給你們一點教訓？」
「他們倒是想，但現在也是法治社會，再說了，有競爭對市場來說是好事，他們在廣北壟斷二手房源，買家吃的苦頭不小，現在來了一家旗鼓相當的，熱鬧啊。」雷哥瞅著寧北辰，說道：「最近的營生如何了？我不在，寂寞了吧？」
「可不是，楊經理不太在乎凶宅的業務，冷不丁地丟過來一點，到現在為止，我才做了兩套。」寧北辰沒好氣地說道：「你有什麼壓箱底的存貨，趕緊掏出來的吧。」
「在那之前，你不想知道翁太太的情況嗎？」雷哥說道：「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證明她殺人，加上她的精神狀態不佳，已被證明有精神疾病，她的律師幫她爭取到了取保候審，現在回到棺材樓裡如常生活，鮮少外出，還有……她恐怕活不長了。」
這一點寧北辰與蘇雪早有感覺，雷哥說道：「她的狀態極差，而且拒絕就醫，那些屍體的來歷對外沒有一點說法，有些屍體已經找到家屬，但和翁太太不認識。」
都是矮個子找來湊齊七七之數的人，除去生辰外，沒有特別目標，不相識也是正常的，他們有什麼錯，不過與四絕四離日有關係。
翁太太的命數不久，相信她在臨死前都不會與人交往，她內心曾經擁有希望，想要與丈夫孩子重聚，可惜，卻為人所用，成天與屍體為伍，她的內心早就不是常人可以想像的。
翁太太的事情大概要永遠翻過去了，她一死，所有煙消雲散。
雷哥說完，起身在一疊文件裡翻著，那疊文件不知道放了多久，沾的全是灰，一拍，噗，灰塵溢出，嗆進口鼻裡，惹得人鼻子癢癢的。
「咳。」蘇雪已忍不住咳起來，雷哥內疚道：「不好意思啊，太久了，這些材料是去年搜集的，除了寧北辰，沒人管這些房子，放著就放忘記了，去年你們忙其它事情去，有一陣子沒有賣房子，我不好打擾，就擱到一邊了，到現在，這幾套房子也沒出手。」
「業主沒找其它中介？」寧北辰狐疑道：「除非不差錢兒。」
「你說得沒錯，不差錢，只想甩掉麻煩，但沒有人敢接，太凶。」雷哥說道：「老闆是個古董店老闆，姓蘇，蘇，蘇，蘇……楊。」
「蘇楊？」蘇雪抬頭，眼神裡有些不可置信：「多大年紀？」

第497章 半癲狂，花旦

「五十多歲，跟個半仙似的。」雷哥說道：「說話總是讓人摸不著頭腦，跟不上他的節奏，怎麼，你認識他？」
「我爺爺有一個堂弟，就叫蘇楊，聽說年輕的時候離家出走後來不知所蹤，年紀聽上去也差不多，我們蘇家沒什麼親戚，平時沒聽爺爺提過別人，就提過這個堂弟，和我爺爺一樣研習過陰陽，當初跟走火入魔了一樣，再後來，就……沒回來過。」
「這套房子是套老房子，單門獨院，不是很大的院子，與以前的四水歸堂院子比不了，窄，小，聽說上個世紀曾經是個戲班子的駐營地，後來戲班子把這個院子買下來，再後來一次次轉手，到了這位蘇老闆手裡，據他說，買下來剛兩年，被騙了。」
「因為買下來才知道屋子裡不尋常，卻成了燙手山芋？」寧北辰說道：「看來不是蘇家爺爺的堂弟，否則上門看房就能看出一二。」
蘇雪略顯失望，寧北辰理解她的心情，失去所有「親人」後，如果再能找到一個與蘇家有關聯的人也是莫大的安慰，可惜這世上的事情從來不是圓滿。
「他口口聲聲說自己被騙了，我才覺得奇怪，那房子規模不大，可是位置好啊，鬧中取靜，背靠商業街，可是那條街好，全是老屋，好多被老外買了，改成咖啡廳和藝術工作室，現在都快成南城的固定景點了。」雷哥說道：「綠樹蔭蔭，反正我是挺喜歡的。」
「說得天上有，地下無，可是主人不這麼認為。」寧北辰問道：「他現在還賣嗎？都近一年了。」
「賣，這房子沒出租，一直空著，中間我也勸過他，賣不了就把房子出租吧，一年也能收不少，可是他不幹啊，寧願空房鎖上。」雷哥說道：「你閒著抽抽，就去見下蘇老闆吧，這是他的名片，拿好。」
名片上面印著一家古董店的地址和名號，背面是一首詞，挺有古風雅韻，寧北辰嘀咕道：「看來是很有文化的人啊。」
古董店位於南城的老商業街，新商業街開發後，相關部門進行了重新構劃，將一些商店移除出去，藝術品與古董類商舖得以保留，形成了特色的古董街。
街上的商品不全是真品，真假相摻，寧北辰和蘇雪停好車進去的時候，首先看到的是街道上的各種小攤兒，攤上的東西看似古舊，也有不少人湊過去仔細研究講問，無非是想撿個漏。所謂撿漏，就是很便宜的價錢買到很值錢的古玩，而且賣家往往是不知情的。
這種機率極少，但一旦撞上就發達了，仍有不少玩家抱著這樣的心情徘徊在古董街裡。
踏進那間古董店的時候，寧北辰被嚇到了，一個穿著大紅戲服的人正站在站裡，張開袖子，嘴裡唸唸有詞：「淒，噹噹噹，淒，噹噹噹！」
看身材不像個年輕女子，小肚子挺醒目的，他（她）左扭右扭，頭一擰，看到來人，突然怪叫一聲：「唉喲喂。」
這人的身子像被抽走了骨架，身子軟趴趴地落到地上，打大紅戲服裡竄出一個影子，蘇雪眼疾手快，邁步往前，張開雙臂攔住那道影子，手心的硃砂箭還未刺出，那影子驚呼一聲「我要死了！」重新躍入大紅的戲服裡，地上的人打上寒蟬，抬頭，臉上抹得紅一片，白一片，卻是一把粗獷的嗓子：「你們是誰？找誰？」
這人突然看著蘇雪，踉踉蹌蹌地爬起來，突然低頭，嘴裡罵咧道：「奶奶的熊，又趁老子不注意在我身上作妖娥子了，混蛋的，欺負老子現在沒能耐了……」
蘇雪和寧北辰面面相覷，這人是他們要找的蘇楊嗎？
心頭正疑惑時，蘇楊突然竄到蘇雪面前，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丫頭，咱們以前見過？」
蘇雪心頭狂喜，方才放棄的念頭重新浮上來，朗聲道：「我的爺爺叫蘇長安。」
「堂哥？」蘇楊看著蘇雪，嘖舌道：「那你是誰？」
寧北辰實在忍無可忍，提醒道：「蘇長安是她的爺爺。」
「嘿，我堂兄沒有成家，哪來的兒子，又哪來的孫女？」蘇楊毫無顧忌，大大咧咧地說道：「不過你能叫出我大哥的名諱，你家住在哪裡？」
蘇雪把家庭住址一講，又能說出蘇長安父母的名字，蘇楊便有些相信了：「不對啊，難道我長安哥後來結婚生子了？他說過自己終生不娶，唉呀，你們在這裡等等，我先去把臉上這些玩意兒洗掉，你們倆個隨便坐吧，別碰了我的老古董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