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馬分屍紋並不代表就是五馬分屍而死，這種酷刑早消失了，如果還有人用這個法子殺人，那得多喪心病狂，您這位鬼友應該是車禍而亡，上世紀倒是有汽車了。」寧北辰說道：「看來，您生前也是命運跌宕起伏，您身為養子，還是身為養父？」
戲子鬼閉而不言，寧北辰疑惑道：「您是不願意說話，還是屍體被人以糟糠塞口，所以不能說話？如果是後者，我們可以幫您。」
「他不能說話，一直和我比比劃劃，」蘇楊說道：「要讓鬼魂不語，不止屍體被人以糟糠塞口這一個辦法，還有一種情況，就是他死前已經啞了。」
戲子鬼的鬼影子終於第一次抖瑟起來，寧北辰皺著眉頭說道：「蘇老闆說中了。」
「現在的問題是您還要賣宅院嗎？」蘇雪問道。
蘇楊為難道：「以我和鬼友的關係，不賣也可以，但是，我缺錢，你也看到了，我店裡這半天都沒有一位客人，慘淡經營，我十年八年死不了，總得用錢吧？現在沒錢，就得找錢，這樣吧，房子我賣，你們幫我想想辦法？」
「鬼友都出來了，房子裡應該沒有特別的東西了。」寧北辰說還沒有說完，蘇楊便挑了挑眉，他無奈道：「怎麼，那裡面還有什麼妖娥子嗎？」
戲子鬼默然點頭，蘇楊說道：「裡面有一個燈籠，白色長骨製成的，那東西可是碰不得，現在興風作浪的不是我這位鬼友，而是那個燈籠裡的惡鬼。」
寧北辰與蘇雪對視一眼——魚骨燈籠！
「那個燈籠和您的鬼友是同一個時期發現的？」寧北辰問道。
戲子鬼雖然不能說話，卻聽得到，馬上搖頭，蘇楊解釋道：「以前沒有，初開始我遇到鬼友的時候關係並沒有現在和諧，所以我才想著馬上出手宅院，後來出手不了，算了，認命，由得他附在我身上，可是啊，附在我身上了，宅院應該安穩些了吧，並沒有！」
「那宅院空著，不知道有什麼人曾經住在裡面過，一段時間不去，居然有人在裡面開過火，做過飯，再後來，就多了那個莫名其妙的燈籠，讓人心膽顫的是燈籠是骨頭做成的，長骨頭，長長地，不像人的骨頭……」蘇楊說道：「唉呀，嚇得我奪門就逃，再沒去過。」
魚骨燈籠是小個子在南城活動時用來拘禁魂靈的，如今小個子被香姨出賣，落在歐陽浩手裡，如今關在一個秘密的所在，當初拘禁魂靈的魚骨燈籠一直沒有下文，想不到，會落到蘇楊這裡，看來蘇楊這所沒有利用上的宅院被小個子用上了，還一分房租不掏。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寧北辰說道：「燈籠還在裡頭？」
「咳，裡面的鬼魂凶得很，我連他都搞不定，怎麼能搞定那些，當然還扔在裡頭了。」蘇楊沒好氣地說道：「這要是以前，我還能抵上用，現在……」
他撫著自己的臉，哀聲歎氣道：「不中用嘍，長安哥了不在了，難道，你們倆？」
寧北辰點頭：「現在您這套房子歸我手裡了，我們會負責裡面的清潔工作，不就是魚骨燈籠裡的惡靈嘛，超度就是了，您確定房子要賣就好。」
「要賣，要賣。」蘇楊說道：「這樣吧，你們先幫我把房子賣出去，再幫幫我這位鬼友？」
「賣一送一？」寧北辰搖頭道：「兩者不能混為一談，我們要賣房子，必然要清理裡面不乾淨的東西，但這位已經不在房子裡，所以，不屬於我們管理的範疇。」
蘇雪嘟著嘴看著寧北辰，他倒無動於衷，蘇楊說道：「成，我拿鑰匙給你們，當初公司搞不定，我就把鑰匙回收了，現在你們來了，得，你們去整吧，我可不去！」
寧北辰取過鑰匙，詢問道：「您準備賣多少錢？」
「賣多少錢？我不知道。」蘇楊的答案讓寧北辰哭笑不得：「你們說呢？」

第500章 骨骨，縛

「現在南城的均價已經上了兩萬，您的宅院圖我看過了，建築面積不大，112個平方，帶得加上院子，按均價兩萬算，就是兩百二十四萬，這是給您的參考價。」
「我當初購入的時候才一百三十萬，這嘩嘩漲了九十萬？」蘇楊不禁樂了：「不錯，不錯，不過，你們覺得我賣多少好？」
「咳，現在二手房買賣是賣方實收，不用管中間的其它費用，稅費之類的全由買家掏，您就告訴我您準備實收到多少錢就好。」寧北辰掏出手機，調出最近那條街道上宅院的成交價格：「這是最近的成交價格，給您過目，以作參考。」
「嘩，這些人瘋了吧？就這麼點地方，就掏兩百五十萬，兩百六十萬？」蘇楊顯然低估了那套宅院的價值，下巴險些掉下來：「這什麼情況啊，才這點時間，南城的房價就漲瘋了？」
「因為南城的地理位置優越，加上最近不少人群湧向城市，剛需過硬加上相關規定，現在出現這個價格也在情理之中吧，只是可惜了那些剛需用戶，便宜了炒房客。」
別的不說，就拿老楊來說，賺翻了……
蘇楊有些喜出望外，居然手舞足蹈地站起來，雙手直揮舞：「發財了，發財了，我想好了，買了這個，再去買兩套房子，我聽那家公司的老闆說，凶宅很有投資潛力，入手價格低，出手價格雖然比市場價格略低一些，但是，只要有技巧地賣出去，比我這古董店強啊。」
寧北辰哭笑不得，賣子還沒賣出去，錢還沒收到，已經想到將來投資的事情了，「蘇老闆，咱們先一樁一樁來，您的房子先清理乾淨，咱們再來說賣房的事，至於您以後的投資行為，那是您個人的選擇，我們現在不便發表意見。」
「也是，嘿嘿。」蘇楊說道：「成，我賣，價格嘛，人家賣兩百五六十萬，我就兩百五……不對，這個數字不怎麼好啊，我就兩百五十五萬吧！」蘇楊終於下定決心：「價格嘛，一定是要談的，到時候成交價多少再說嘛，哈哈哈哈。」
蘇雪和寧北辰離開的時候，蘇楊並沒有送出來，倒是那位戲子鬼十分儒雅，默默在目送兩人離開，並且再次深深地作了一個揖，十分有風度，引得蘇雪又是一番感慨：「以前的人和現在的人就是不一樣，看到他的儀態，自己現在做什麼都像差點意思。」
「一舉手一投足都是台下十年功，可惜，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寧北辰說道：「能登台當上當家花旦，嗓子必不可少，如果生前被毒啞，這是仇敵干的。」
蘇雪默然不語，說好不管閒事，寧北辰恐怕是管不住自己的，不過他說得也有道理，先一樁一樁來，當務之急是清理宅院，車子停在那條街的停車場邊，走到街道口的時候，蘇雪「哇」了一聲：「想不到南城還有這種地方，中西結合。」
一眼看進去，幽深的宅院兩邊掛著頗有藝術氣息的招牌，大多是咖啡廳，藝術工作室之類的，還有部分培訓班，主要是國學，武術之類，融合這裡古色古香的建築，另有一番風味。
尤其這裡並沒有多少人，遊客三三兩兩地進去拍照，參觀，坐下來喝一杯咖啡享受靜謐時光，很有雅韻，「兩百六十萬真的不過分。」寧北辰說道：「如果出租也不錯嘛。」
「自斷財路嗎？」蘇雪說道：「出租的佣金遠不如賣出去的佣金。」
「嘖嘖嘖，蘇雪，以前真是小瞧你了，現在開始比較得失了。」寧北辰說道：「對於急需要錢的中介來說，的確需要平衡，但咱們未必，走吧，先找到魚骨燈籠再說。」
兩人打開院子門，幾乎不必怎麼費勁，院堂的正中央飄著一團濁雲，像一團小型的烏雲，籠罩在一扇窗戶外邊，啪啪，羅盤已警示出聲，來到窗外，蘇雪拿出一把香，共計三隻，是為天，地，人，點燃後立在土裡，香氣縈繞，窗內突然轟轟作響，爾後骨碌碌……
蘇雪一甩頭，寧北辰無奈道：「又是我？」
「已經不是菜鳥了，怕什麼，上。」蘇雪一聲令下，寧北辰無奈地走進去，推開虛掩的房門，吱……房門徹底打開，一團白色的影子滾到腳邊，骨骨，骨骨！
那是一個形同竹簍的白生生的球體，骨頭只有嬰兒的小手指粗，卻韌性極佳，呈球面曲折，表面蒙著一層紅布，白骨卻支在外頭，看得一清二楚。
此時，風捲進去，再奔出來，嘯嘯出聲，有如尖銳的口哨聲，裡頭一團黑色的霧狀球體正不安地滾來滾去，帶著骨球在屋子裡跑來跑去。
寧北辰還未靠近，腳底已生灼熱，而那個骨球已經骨碌碌地滾向其它地方，不管這球怎麼在地上滾，白骨依然白生生地，一點也沒有被弄髒，裡頭的黑色就是小個子抓來的四離四絕日出生之人的魂魄，可憐他們被縛於此，小個子被擒，它們成了無主的魂靈。
逃不出，就連消失也是一種奢望，它們困在魚骨燈籠裡奮力掙扎，寧北辰走過去，腿攔下燈籠，見它還要滾走，索性一掌按下去，死死地按住，手掌觸下，燈籠像橡膠皮，崩，寧北辰分明感覺皮膚裂開，一鬆手，燈籠掉在地上，掌心的血淋漓而下！
好利害的煞氣，居然化煞為刀，生生地劃破了自己的手掌，寧北辰不敢大意，一抬頭，窗戶外面的臉讓他心跳加速，蘇雪的臉擠壓在窗戶上，五官變形，鼻子嘴巴眼睛擠成一團，跟伏地魔似的！「我的個天，人嚇人，嚇死人！」
寧北辰匆忙打開窗戶，掃到他掌心的血，蘇雪說道：「要打開魚骨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