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節
歐陽浩苦笑道:「真是被菜鳥害的啊。」
「這件事情是我一手主導,杜叔叔只是被迫輔助我,一切與杜叔叔無關,你們要定責任的話,找我就好了。」方玲抬頭,堅定地說道:「從踏上他的車開始,我就沒想過繼續活著。」
蘇雪盯著方玲的眸子,緩緩地說道:「只要找到屍骨就可以深挖吧?」
「怎麼可能找到?」方玲苦笑道:「事隔幾年了不說,鍋爐廠裡的殘渣堆積在深處,可能早就被清掉處理,也有可能深埋在底部,根本不可尋。」
「凡事只要有希望就別放棄,我用我的法子來試試。」蘇雪堅定地說道:「不管你們用什麼法子讓他自取死路,都不如用正統的法子讓他判以極刑能稱得上復仇的。」
李組長與歐陽浩同時點頭,老杜騰地站起來:「說吧,用什麼法子?」
「我需要您的幫助,」蘇雪堅定地掏出一張符紙:「我需要您的血和杜蕾的生辰八字,血滴在正面,杜蕾的生辰八字寫在反面。」
老杜豁然開朗:「你們就是有名的賣凶宅的那對小情侶吧,早聽說過你們的大名。」
咬破手指,一滴血落在黃符上,蘇雪叫停,按著那滴血輕輕一抹,整張黃符變成了紅符,反轉過來,蘇雪又示意再滴一滴血,這回,只是就著血寫上了杜蕾的生辰八字,待雪徹底凝住,將黃符折成了一隻蝴蝶的模樣,放在老杜唇邊:「吹口氣。」
老杜的下巴抖動著,歐陽浩理解他的感受,接受過唯物主義教育的老刑警如今要相信這種看似不靠譜的法子,內心的衝擊可想而知,除了老杜以外,李組長何嘗不是彆扭,整個過程中,他一直撫著下巴看著牆壁,直到那只蝴蝶飛起來,他才扭過頭,臉唰地白了。
「跟著蝴蝶走。」蘇雪說道:「不管她變成什麼模樣,血凝於骨,一定能找到,只要確定骨頭仍在鍋爐廠裡,就有希望。」
當蝴蝶最終落在鍋爐廠的爐灶裡,最終飄然而下的時候,所有人都振奮了,除了歐陽浩,因為他還是停留在病房裡,被他們強行留下來了。
所有人都盯著李組長,在狠狠地嚥下一口口水後,他去審請搜查,結果就只能卡在這一關上了,這一刻他也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但他依然去做了,這於老杜和方玲都是最大的安慰。
一天功夫後,據說由某位位高權重的人親自拍板,搜查令通過了,李組長帶著人馬去了鍋爐廠,厚厚的灰燼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寧北辰和蘇雪主動加入了挖掘的隊伍,經過了整整六個小時,終於找到了殘留的骨渣,鑒定結果顯示與老杜形成親子關係。
出乎意料的是,灰燼中找到的所有骨頭中,還有一個與老杜沒有任何關係,至於是否與嫌疑人有關,只有進一步查證了,方玲保留著那條項鏈的發票,再加上其獨一性,再加上嫌疑人曾在鍋爐廠上班的經歷,一條證據鏈悄然形成……
在李組長與歐陽浩的聯手保密中,老杜申請了提前退休,沒等到下個月,便提前退出了警隊,保留了退休金和名聲,李組長和歐陽浩在病房裡關上門聊了半小時,用膝蓋也能想到是什麼話題,當李組長走過,原本在走廊等著的寧北辰和蘇雪走進去。
歐陽浩的心情不錯,雙手枕在腦後坐在床上,輕快地說道:「這個結果還不錯,嫌疑人認罪了,承認殺害了杜蕾。」
「動機呢?動機是什麼?」蘇雪說道:「明明素不相識,卻要痛下殺手。」
「嫌疑人是一個名符其實的失敗者,內心的挫敗讓他在尋找發洩的出口,一般這種定位的人會將對像放在比自己更弱勢的群體身上,所以,這些年有不少夜場工作者成為對象。」歐陽浩歎息道:「嫌疑人供訴那天受害人匆忙走出來,她好像沒有約車,行色匆匆。」
「所以他在衝動之下馬上主動詢問對方要不要坐車,受害人就這麼上了他的車子,之後的事情不用多說了,第一現場的確是在出租屋裡,為了死守這個秘密,嫌疑人沒有搬過家,一直死死地駐守在那裡,但殺人的感覺讓他找到了發洩的出口。」
「他供訴稱自己找到了發洩的口子,瞬間感覺痛快了,所以,這幾年他一直在殺人的那個晚上回到案發現場,一直想再犯案,但內心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能繼續,否則連前事都會被翻出來,但是,方玲的主動上車勾起了他內心的衝動。」歐陽浩說道:「只是比起上次的匆忙下手,他這一次選擇了折磨,但沒想到,遇到了不一般的女人。」
「這是他的劫數。」寧北辰說道:「老杜的平安退休多虧了你們,但方玲呢?」
「方玲?她是不折不扣的受害人,與第一名受害人曾是戀人,僅此而已,還有什麼?」歐陽浩淡淡地說道:「不過,從鍋爐裡翻出來的另外的骸骨倒和嫌疑人無關,在失蹤庫裡也沒有找到合適的dna,那個火爐真是最佳的清理工具,唉。」
歐陽浩內心的遺憾他們懂得,好不容易到最後,結果仍有遺憾,莫名冒出來的殘骨又讓事件有了一個不完美的結果,寧北辰勸慰道:「世上之不如意事十之**,沒有十全十美。」
第679章 侏儒骨,二次燃燒
「是啊,就算整個事件解決了,杜蕾也無法活過來,老杜和方玲承受的折磨會讓他們的後半生永遠……無法安寧,還有老杜,他的職業道德已經蒙上了一層灰,這樣的結果永遠無法逆轉了。」寧北辰說道:「沒有傷害,哪來的痛苦呢?」
歐陽浩笑了:「你越來越有我的風範。」
「為了跟上我的腳步,業餘時間看了不少心理學的圖書,還特別找了和心理學有關的劇集來看。」寧北辰突然回頭,病房外有人正探頭探腦,只消一個眼色,蘇雪便蹦出去,猛地拉開門,外面的樸安猝不及防,猛然跌進來:「蘇雪,你!」
「來了就來了,偏要在外面偷偷摸摸地。」寧北辰不悅道:「這兩天不見人影,說好的屍檢結果呢?」
「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又有骨頭送過來了。」樸安不自然地抓抓頭髮,當然了,他是法醫官,負責的只是屍體,骨頭是鑒證科的事兒,和他一毛錢關係也沒有。
歐陽浩像一隻捕捉到獵物的禿鷹:「骨頭?難道是鍋爐裡另外發現的殘骨?」
樸安擺出一幅得意的表情,緊緊地閉上嘴,寧北辰連忙作揖道:「好了,法醫官,我錯了,真心向你認錯,一會想吃什麼,儘管開口。」
「最高級的日料。」樸安說道:「現在誰都知道你是寧鵬飛的兒子,我就不客氣了。」
「小意思,不過這和我爸沒有一分錢關係,他是他,我是我。」寧北辰催促道:「您現在可以暢所欲言了吧,到底那些殘骨有什麼值得注意的?」
「我一件一件事情說,首先是那個被發現的女嬰孩子屍體,通過測骨齡判斷只有十一個月大,骨頭是不會說謊的,也就是說失蹤的這些年,再沒有長大過,內臟功能徹底衰敗,不敢相信啊,一個嬰兒的內臟居然像八十歲的老人,造血功能早就停止。」
「總之,這種情況太罕見,恐怕世間無一,報告我如實呈交,聽說失蹤人家屬聽到後不敢相信,一直大吵大鬧,事實上從一開始看到孩子還是失蹤時的樣子,他們已經崩潰了。」樸安無奈道:「這些年我們見過不少失控的家屬,但他們,除了同情,我什麼也沒法說。」
「為什麼蘇雪一早就知道嬰孩的特徵,這些我不問了,你們仨有共同的秘密,在這個秘密面前,我只是一個外人,嘖嘖嘖,好受傷呢。」樸安撇嘴道:「現在說說在鍋爐裡發現的骨頭吧,另一個是老杜的女兒,這個,太傷心,咱們不提了,說說另一個。」
「鑒證科那邊提取了dna,失蹤庫裡走一轉,沒有找到匹配的,但是,屍體沒有經過徹底的焚燒,現在呈現出整幅人骨的樣子,這具人骨是個侏儒。」樸安說道:「經過測骨齡,年齡卻是三十五到四十歲之間,還有,這人骨頭有焚燒過的痕跡不假,但是,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怎麼說呢,我覺得他經過二次焚燒。」
「二次焚燒。」歐陽浩說道:「你是指人體自燃嗎?」
「我不知道你們記不記得,很早以前,南城曾經不斷地發生過人體自燃的事件,去年也有。」樸安說道:「可惜,這種技術上不支持,僅僅是我的直覺啊,你們不是也遇到過自燃的事件麼?就在北安公寓,所以,一起告訴你們。」
骨頭像侏儒,但骨齡像成年人,這不是和小個子一樣的情況嗎?還只是巧合,對方是真的侏儒?歐陽浩一時無話,樸安說道:「怎麼,不相關?不相關當我自作多情了。」
「我們公寓的人體自燃最終還是被認定為人體自燃,可是為什麼要燒過一次的骨頭又扔進鍋爐裡焚燒呢?」寧北辰說道:「還燒得不徹底。」
「不及時。」歐陽浩說道:「鍋爐的溫度的確有要求,按生產需要保持在固定的溫度上,但總有例外的時候,趕得不湊巧,趕上鍋爐維修或是不需要生產時,就會停止,余火的溫度不夠旺,殘留的骨頭就會多,直到現在,骨頭堪比鑽石的硬度。」
「對,正因為如此,所以還有骨灰鑽石喲,骨頭也能提供很多線索。」法醫官說道:「雖然我對屍體更有親切感,但是,骨頭的價值很高,這一點沒法否認啊,唉,你們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那個孩子會出現這麼詭異的情況,幾年來不曾長大,內臟還在退化?」
沒人應答,法醫官急得像猴子,一直抓著自己的頭髮:「告訴我吧,拜託你們了。」
「我們只能告訴你一句話——那孩子的死與任何人無關。」蘇雪將「人」字咬得很重,法醫官豁然開朗:「所以,與人無關,與活人無關,對吧?」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會這樣,就知道會這樣。」法醫官開懷大笑:「知道這個我就心安了,無法用科學解釋真讓人不爽啊,歐陽浩,你的傷怎麼樣了?」
「躺了幾天沒什麼大礙了。」歐陽浩苦笑道:「按照醫院的建議,得讓我躺半個月到一個月吧,傷口癒合得不錯,差不多就應該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