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想悄無痕跡地帶走她，不讓我們任何人找到。」姚娜說道：「我女人的直覺告訴我，這個人的目的僅此而已。」
「是他安排那名少年刺殺我，一刀刺中心臟，他不要我的三魂七魄，這種世間罕見的命格對他來說毫無價值，他只想要我的命，然後，要蘇雪。」寧北辰百思不得其解，現在的自己陷入了一個怪圈，無法跳脫出來的怪圈：「到底，到底，他是什麼人？」

第771章 一字肩，重逢

寧北辰突然間食之無味，放下筷子，寧北辰想到那人附身後說的那句話，恨自己沒有死的那種狠絕的話，他當時為什麼不殺自己？
「他和巫靈一樣，沒有能力直接殺死我，只能借助第三方力量。」寧北辰的眼睛撲閃著：「我懂了，他是靈，和巫靈一樣，而且能力比巫靈更弱一些，所以無法對我下手。」
「所以監控裡根本看不到對方，」香姨打了一個激零：「但大巫師早就消失，魂魄不齊，剩下的也去了陰間，不可能是他。」
歐陽浩的手機適時地響起，寧北辰接起來，歐陽浩說道：「我們在一處地方發現了一件白紗，初步懷疑是蘇雪的。」
寧北辰馬上站起來，一時間頭暈腦脹，一行人衝去警局，那幅白紗就放在歐陽浩的辦公室裡，姚娜認得，寧北辰也認得，正是蘇雪穿過的一字肩的婚紗，歐陽浩說道：「這件婚紗是在一個老式的工業區裡發現的，我們的人正好在附近，查看過婚禮照片，認得這件衣服。」
「那個工業區從北山出來，恰好是一個路線，我們正在調取當地的監控錄像，看看時間，一刻鐘後差不多。」歐陽浩熬了夜，雙眼通紅，「放心，對方一定不想要蘇雪的性命，否則何必引她自己走出去？」
「但是，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寧北辰說道：「這人的企圖不明。」
蘇雪此時正躺在一張石製的床上，身子疲軟無力，對面擺放著一個形似棺材的盒子，蓋子上面透著一個方形的孔，裡面隱約露出一張面孔，那人微微合上眼，嘴唇微抿，面色蒼白，蘇雪看著這張面孔，身子打個激零，雙手按在石床上，強撐著站起來，雙膝跪過去，死死地盯著裡面的人，這張面孔與自己有八成相似，不對，甚至是九成……
「媽，媽。」蘇雪輕喃出聲，與自己如此相似的臉，還有發白的面孔，蒼白的嘴唇。
裡面的人悄無聲息，蘇雪找著蓋子的開口，這個盒子是完整封上的，除了透氣的這個孔，根本沒有其它的口子，裡頭的人睫毛扇動，緩緩睜開眼，看著外頭的人，喉嚨裡直湧動，良久才呼出一口氣，卻沒法開口，蘇雪強忍住心頭的震驚：「其木格？」
那人聽著這個名字，眼睛急劇地眨巴著，蘇雪的眼淚湧出來，是她，真的是她！
「你是誰？」裡面的人終於開口，她的氣力全無，顯得十分虛弱，她用力地往後倒，弄出一點空隙，勉強地伸出一隻手，觸摸著蘇雪的臉：「你是誰？」
「腳有六星。」蘇雪的眼淚落下：「你記不記得？」
「是你，真的是你……」裡頭的人是其木格無疑，她的眼淚落下：「是你，真的是你，孩子……真的是你，你還活著，還活著，太好了……」
「你真的是其木格，是我的母親。」蘇雪抹掉眼淚：「我要怎麼打開這個東西？」
這東西是木製的，除去那個孔外，似乎是一體成形，這是何等的手工才能做得出來，蘇雪的腦子轟然一響，猛然回頭，身後站著一個人，確切地說，他不是人，而是一隻鬼，一隻攝青，真正的攝青王，他看著蘇雪，再看看木殼裡的人：「都不是。」
「我知道你是誰了。」蘇雪說道：「你要找的人已經不在了，早就消逝在秘葬之地，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我和母親都不是你要找的人，九尺先生。」
九尺看著蘇雪，再看看木殼裡的人，「妻子，女兒，這樣挺好。」
蘇雪打了一個寒蟬，其木格苦笑道：「你這是何必，心裡明明清楚，卻還要哄騙自己，她是我的女兒，不是你的，她的父親不是你。」
「但你們像她，世間再沒有人像你們這樣像她了。」九尺撲過來，他生得唇紅齒白，相貌俊秀，尤其那一雙手指，纖長，一點不像男人的手，掐住蘇雪的肩膀後，他的眸子雪白：「我要殺了你們，埋在四陰之地與地眼之處，這樣，你們就能變成攝青，與我一樣，鬼差不沾，陰陽無礙，到時候，我們三個就永遠地呆在一起了。」
「是你要殺寧北辰。」蘇雪恍然過來：「那豬皮巫是你使出來的，就算要死，我也要死個明白，你只是個木匠，你是怎麼學到這些巫術，又怎麼知道秘葬地的機關，你很了不起，真的，你靠著自己的力量逆轉了可汗和巫師。」
這番恭維的話讓九尺平靜下來，他鬆開手，臉上露出得色：「他們自以為高高在上，高高在上的人最易犯的毛病便是自傲，大巫師強搶琴瑟，靠的是權，我與琴瑟初見，便一見傾心，悄悄許下終生，我是漢人，漢人在府上沒地位，但我有手藝，深得巫師厚待，他自恃擁有巫力，更瞧不上我這樣的小角色，但那些把戲並沒有多高明，要學，也是學得來的。」
九尺的巫術是從巫師那裡學來，其木格歎息道：「他一生剛愎自用，終於毀在自己手裡。」
「我悄悄地消化那些巫術，只要我學到了，就可以逃脫巫師的權力，帶著琴瑟離開。」九尺說道：「但是老天爺並沒有垂憐我們，大汗強要琴瑟，琴瑟入宮勢在必行，巫師雖然心中不滿，但也不敢違背大汗的意願，他沒有軍權，空有一身巫力也無用。」
「琴瑟入宮，你也入宮。」蘇雪說道：「你入宮後又靠著自己的低調與手藝贏得了大汗的信任，就連自己的棺木也由你設計打造，藉著這個時機，你能見到琴瑟嗎？」
「你太小瞧後宮了，我的地位根本不能夠踏入後宮半步，正當我費盡心思想要與琴瑟見上一面時，她……自盡了。」九尺蒼白的面容滿是無盡的悔恨：「我只要快一步，快一步就好，大汗痛恨琴瑟不從，居然讓巫靈封閉琴瑟的魂魄給自己陪葬，要讓她魂魄消散。」
「我距離核心消息太遠，渾然不知其中的變化。」九尺的眼睛通紅：「我錯了！」

第772章 相逢不逢時

蘇雪與其木格對視一眼，相較於自己，母親更不明不白些，她此時仍不知道秘葬之地發生了什麼事，蘇雪卻是曉得的，在那裡，只能發現琴瑟的余怨，卻不見其三魂七魄與屍身……
「他讓琴瑟陪葬，肉身與魂魄一起陪葬，我去得晚了，去得晚了！」九尺大喝道：「我費盡心思弄到了墓室的圖紙，改了一筆，給自己留了一條通道，只等陪葬的人馬離開後，我才開始活動，可惜，我還不是巫靈的對手，雖然毀了他的肉身，但那一魄卻無力擊滅。」
「那一魄曾經沾過血……」蘇雪說道：「在你毀巫師肉身之時，那一魄沾過血，雖然破了巫師的大計，但那一魄在當地害死不少人。」
九尺的眼神變了，凝視著蘇雪：「你的說話，與她太像了，她總是抱有一顆慈悲之心，對待他人總是溫柔可加，結果又如何？天要亡她！」
蘇雪閉上嘴，曾經的琴瑟也的確留有怨氣在秘葬之地，如此抱撼而死的她又怎麼甘心？
九尺比她更甚，他一直在追趕拯救的路上，卻一直晚一步，眼睜睜瞧著心愛的人徹底消散，這份遺憾與痛苦，足以讓他變一個人。
「所謂秘葬，不過是隱瞞所有人，抱著陪葬埋藏屍骨，我當時並不知道巫師的計劃，誤打誤撞，連同大巫師的計劃也打破了，蒼天有眼！」
「琴瑟知道你替做的一切。」蘇雪說道：「原本附近還有一批人馬是保護秘葬之地的，但你攪局，讓他們忘記老祖宗交代的事情，更在村口做了一個破敗的風水池子，敗了當地的風水，生活貧困不堪，運勢不順，哪裡顧得上保護先人的葬地，你還在秘葬之地的巖壁上刻出琴瑟的樣子，是想讓她看看曾經栽害過她的人的下場，不是嗎？」
「我成功了，可是……又沒有成功，我所有的報復均已如願，但琴瑟不在了，她不在了。」九尺看著蘇雪：「我替自己擇了一處地眼與四陰之地，死後，我成了攝青。」
「利用以前學到的巫術，你慢慢進階為攝青，繼而攝青王。」蘇雪慢慢冷靜下來：「為什麼？」
九尺楞住了，蘇雪轉身，眼神犀利：「以你當時的本領，完全知道琴瑟已經魂飛魄散，你死後接受自然輪迴就好，若你真有決心，為什麼不像她一樣魂飛魄散？而是帶走所有陪葬，那些陪葬價值連城，又去了哪裡？還有，你死後設計讓自己成為攝青，為什麼？」
其木格若有所思地看著女兒，再看看九尺：「自私。」
「自私，還有貪慾，原本一心一意想救出琴瑟的你，原本一心一意想替琴瑟報仇的你，在看到秘葬地那麼多的陪葬物後，心裡發生了變化，元時漢人為四等，種種待遇不公，你一直生活清貧，掙扎在最底端，但是，擁有那些陪葬物後，你就不同了。」
蘇雪拖著疲軟的身子走過去，一步一步接近九尺：「你死後也放不下那些財富。」
九尺的手一揮，一股力道襲來，蘇雪被推動著往後退，直到挨著石床才停下，蘇雪冷冷地看著他：「難道我說得不對嗎？那些陪葬至今沒有下落，八成是被你變賣了，生前過了一段富貴日子吧？死後也是如此，附身就能再繼續享受這種無源無盡富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