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賭場工作的時候，認識一位醫生，女的，已經離職，關係不賴。」姚娜說道。
歐陽浩沖完澡出來卻看到姚娜坐在沙發上，表情不怎麼好看，未等他開口，姚娜便頹然道：「我的那位客人，女醫生，死了。」
「死了？」歐陽浩手裡還拿著浴巾，此時用力擦著頭髮：「怎麼死的？」
「自殺？」姚娜說道：「而且採用了燒炭的方式，不可能，這是她說過的最不人道的死法，她曾經半開玩笑地說過，如果自殺，一定不會用這種法子。」
歐陽浩幹這一行久，知道燒炭自殺的原理，自殺者將自己困在密閉空間內燃燒木炭。燃燒過程會消耗密室內的氧氣，其後碳和氧不完全燃燒便會結合成一氧化碳。一氧化碳能與血液內的血紅蛋白緊密結合，使之失去氣體交換能力；自殺者最終因一氧化碳中毒、缺氧致死。
歐陽浩若有所思：「沒關係，人的生死自古相依，誰也不知道哪天就要結束生命，這也許是她自己的選擇。」
「可是這家醫院，我記得已經自殺了幾名醫生。」姚娜的話讓歐陽浩打個寒蟬，馬上將發的毛巾取下來：「全部自殺？」
「對，我聽這位鄭醫生說的，她說醫院好像有魔咒一樣，待遇是很高，可是，醫生照顧精神病人，自己也容易精神分裂，因此自殺的頻率也高，住院部的醫生在短短的一年半里已經有三名醫生自殺，而且死法都是不給自己留餘地的方式。」
「現在算上鄭醫生，已經四名了。」姚娜說道：「再加上昨天發生的事情，這家醫院未免太邪氣了，醫生莫名自然這麼多，病人也出逃，而且用浸水的繩子綁病人，事情鬧大了，就是大新聞，歐陽浩，你在聽我說話嗎？」
歐陽浩何止在聽，而且聽得相當仔細，「你剛才說什麼？」
「我剛才說的話很多，你要哪一句？」
「最後一句。」
「歐陽浩，你在聽我說話嗎？」
「不是，再往前一句。」
「這家醫院未免太邪氣了，醫生莫名自然這麼多，病人也出逃，而且用浸水的繩子綁病人，事情鬧大了，就是大新聞。」姚娜攤攤手：「上句就是這麼長。」
「沒錯，你說得對，如果事情鬧大了，就是大新聞。」歐陽浩說道：「姚娜，你在媒體圈子裡有朋友，如果將這個報料報給他們，他們會感興趣嗎？」
「普寧醫院是有名的貴族精神病院，這麼高檔的醫院鬧出這麼邪氣的事情，怎麼可能沒興趣？」姚娜不禁失笑：「我馬上聯繫，你自己休息，我去值班了。」
「等等，我陪你。」歐陽浩正色道：「地下室的沙發也可以休息，我換身衣服。」
李隊長卻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不過小憩了一會，普寧醫院的律師便到了，他反而樂了，律師來得這麼快，這家醫院的反應速度夠快的，「小陳子，幾點通知的醫院？」
「八點四十五分，值班醫生接的。」小陳說道：「普寧醫院正式的上班時間是九點半，現在還早著呢，現在才九點二十分，醫院都沒正式上班。」
不愧是貴族醫院，上班時間也與眾不同，「不到四十分鐘，律師就來了，對方只是一個助理而已，該說這家醫院什麼呢，仁道？」李隊長摸摸頭，笑了。
李隊長懶得與那名律師糾纏，反正警局也有負責公共關係的人員，他繼續倒頭，不過手機響了，看到歐陽浩的短信，馬上來了精神，怎麼也睡不著了，「小陳子！」
「來了，來了。」那名隊員一路小跑過來，手裡還端著一盒剛打開的方便面：「隊長。」
「先吃麵，吃完了後查查，普寧醫院過去兩年的入職人員的情況，看看自殺的案例有多少，發生在什麼時間，自殺方式與處理結果。」李隊長說道：「這個查好了，有賞。」
「好咧。」小陳興奮道：「隊長，會不會有大案子？」
「當然，我有種強烈的預感，這一次，咱們隊要立大功了，去吧，先吃麵。」
李隊長興奮得不能自已，索性坐起來，再去追問尋找屍體家屬的事情，那個叫宋江的卻是石沉大海，完全沒有頭緒，那個緊急聯繫電話是空號，而致電普寧醫院，醫院說了，所有的資料已經提交，工作配合到位，無法再提供其它幫助。
略一沉吟後，李隊長拍板了：「通知法醫官，拉屍體，解剖！後果我負。」

第988章 葫蘆胃，六樁

樸安終於得到了那具屍體，看著屍體擺放在屍檢台的樣子，他滿意地撫過屍體，這具冰涼的屍體就像一件藝術品，但馬上將支離破碎，「破碎後你會告訴我們許多事情。」樸安握住屍體的手，合上眼，一邊的助理早已見怪不怪。
屍體被剝得乾淨，平躺在屍檢台上，刀子下去的一刻，血一翻出來，樸安的臉就變了……
「怎麼了，老師。」助理不明就裡，已經許久沒在這種時候看到樸安會出這種被震驚到的表情，他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沒發現什麼不對勁。」
「如果讓你發現，那就真的不對勁了。」樸安說道：「仔細看肌肉內側。」
肌肉內側還有一根線，像是手術後的殘留，「這人接受過外科手術？」助理馬上搖頭道：「不對啊，如果是縫合過的，為什麼不能體現在外面，而是肌肉內側。」
「不行，我迫不及待要取他的胃了。」樸安交代道：「今天辛苦下，加快節奏吧。」
氣氛突然凝重起來，助理知道，法醫官這幅表情的時候，往往代表事情勾起了法醫官的興趣，他也被這種凝重帶動起來，兩人合力剖開屍體，當內臟顯現的時候，助理悶哼一聲。
「你哼什麼？」樸安有些不樂意了：「不就是胃的形狀和一般人不同嗎？」
胃的形狀並不是單一的，高張力，等長力，低張力，無張力，一般分為這四種類型，但這個人的胃形狀與這四種截然不同，已經成了葫蘆形，胃部成了兩個部分，一大一小，串在一起就是個鮮明的葫蘆狀，「切開他的胃。」
樸安一聲令下，助理便開始施行，不知為何，手卻有些抖……
這個時候，李隊已經有所發現，看到那一樁樁，一件件，他徹底來了興趣，本想一通電話叫歐陽浩過來，沒料到人家要陪媳婦，說晚些才行，李隊哪裡等得及，趁著手上沒有其它事情，瘋了一般衝過去，這個時候，姚娜已經進行了小小的爆料，預計明天就能見效果。
李隊來的時候，正好聽到姚娜與那名記者朋友的對話，興奮得豎起大拇指：「唉呀，咱們歐陽太太的人脈真是了不得，這一弄，普寧醫院有得受了，對了，普寧醫院剛才派律師去了，說要保那個趙英，我也懶得管，這個趙英，不過是個小角色，充其量是個背黑鍋的。」
「你懷疑那位院長。」歐陽浩直截了當地說道：「我也一樣，不過，最可怕的還是住院部。」
「是，你給我發的消息看到了，何止四位，近兩年的時間，自殺的醫生一共是六位。」李隊長將資料扔過去，說道：「你們看，這是我從檔案裡調出來的死亡記錄，清一水的自殺，六樁自殺事件全部報過警，有過備案，結論一致，看檔案，簡直是前所未有的統一，清一水的普寧醫院住院部的精神醫生，最可惜的是，裡面還有一位女博士。」
「那位我有過交集。」姚娜面色沉重：「她是個風趣的女博士，讀博時曾經參與過一種精神藥物的研發，後來上市，反響很好，她也看賭幾手，賭得不大，主要是怡情怡性，我和她聊過，她說醫院的工作其實很乏味，每天面對的病人都處於另一個精神世界。」
「有句話不是說得好嘛，精神病其實是另一個世界的天使。」李隊長的話音剛落，姚娜便說道：「你們跑題了。」
李隊長咳了一聲：「說道：」這自殺的六位醫生，死因都不太一樣，一個自縊，用圍巾懸掛在自家的臥房門口，活活把自己吊死了，還有一個，是溺水，好吧，結論是自溺水而亡，據說本人是游泳愛好者，當時的水深，只要他想活，根本淹不死他。「「第三個，和第二個有異曲同工之妙，開著車，直接衝到了湖裡，連人帶車報廢了，第四個，割破了自己的動脈，失血過多而死，奇異的是他不是割腕，而是割的頸上的大動脈，這份勇氣，一般人都不具備，第五個，跳樓，現場有許多人目擊，人是自己一躍而下的，二十三樓啊，當場就沒命，第六個，也是最近的一個，就是那位女博士……燒炭。」
六種截然不同的死法，六人全是同一間醫院住院部的精神醫生，這種逆天的巧合，任何人聽了都會覺得不可思議，「奇怪的是，這六樁自殺案都沒有人關注，可能精神病院平時就是一個容易被忽視的地方吧，人們對那裡充滿了好奇，也有恐懼。」
歐陽浩說道：「人們往往對與自己截然不同的人有好奇，但更多的是恐懼，所謂的包容，實在很難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