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他的步伐輕鬆又瀟灑,頎長身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哥,那個人到底是誰?」我小心翼翼的問道:「該不會……」
「一個收屍的而已。」蘇晗轉了頭,我順著他的目光,這才發現,大嘴女人已經消無聲息的不見了。
除了血腥味,什麼也沒留下。
他的速度,讓人心裡一陣惡寒,他這個變魔術一樣的手法,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那個人……他就是大嘴猴說的『他們』之中的一個?」
「嗯。」蘇晗抿了抿嘴,才仔仔細細的看了我一圈,確定玻璃沒劃到我,黑魆魆的眼睛裡才有了安心:「那種人,還會來的。」
「我不怕!」我望向了蘇晗:「可是你流血了,你為什麼會流血?你不是已經……」
「少問。」
「不問就不問……」雖然心裡還在嘀咕著,他到底是活人,還是死人,還是活死人,但既然受了傷那就得治,我得出點力,不管有用沒用。
拿了藥箱的棉球給他的傷口一點一點的擦,好看的臉上,修長的脖頸上,還有身上——白襯衫劃壞了,好的不靈壞的靈,現在他真的被我脫了衣服擦傷口。
人都死了,還會受傷,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想起來了,土行孫身為污穢,那天不也是被碎玻璃劃破了手?
「哥,疼不疼?」我望著那些傷口道:「那些人愛誰誰,我也不怕,一定把那個害你的人找出來,這事兒沒完。」
他的大眼睛一瞬時有點失神。
「是不是疼?我給你吹吹,」我蹲下來吹了吹他的傷口,說道:「我知道我沒什麼本事,不過,你放心吧,以後有我在,沒誰能在我面前欺負你。」
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握的很用力,我一愣,他才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猛地又把手鬆開了,站起身來沒看我,涼涼的說道:「這傷沒事,不用管。」
「哥,你看上去怪怪的。」我踮起腳來摸摸他的頭:「我上次就說,燒幾個嫂子陪陪你,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再廢話,」他擰了眉頭,抓住了我的手腕,黑魆魆的眼睛冷下來:「還不如就燒你自己。」
第17章 燒倆嫂子
此情此景,跟在火車上第一次相遇,居然一模一樣,我跟他近的幾乎要碰上了鼻尖兒。
草木清新的味道跟血腥味還是纏繞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猛然開始突突的跳。
「哈哈哈,能陪哥當然好,」我因為這一陣心慌,趕忙把手從他手裡掙脫開:「不過我這個人沒別的,就是惜命……」
「我知道,」蘇晗聲音還是平靜如水:「看把你嚇的。」
蘇晗比我高,我的眼睛正跟他的薄唇平行,這個片刻,我恍惚想起來,因為骨灰罈裡的那個女人,我吻過他。
那個觸感涼涼的,軟軟的……
臉上滾滾的發熱,這感覺怎麼回事,簡直跟被那個骨灰罈主人附身的時候差不多,不會是剛才又被趁虛而入了吧?
我趕緊錯開眼睛咳嗽了一聲,離蘇晗更遠了一些:「哥,那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去天津,找到本子上記的地方,一點一點查。」蘇晗察覺出我躲他,眉毛一凝,但還是若無其事的說道:「這裡已經沒什麼可留的。」
已經被找上門來,自然沒什麼可留的,再呆下去,也只會讓等到越來越多的麻煩。
反正那個有線索的本子也到手了。
天快亮了,蘇晗轉身將那個骨灰罈給收拾起來,轉頭望著我:「等天黑,就走吧。」
我點頭答應了下來:「哥,那你的衣服……」
「不用管。」他揉了揉眉心,是個難得一見的倦色:「遇見了危險,用骨灰罈砸。」
這玩意兒還成了個法寶,骨灰罈那位要是聽到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表情。
目送著蘇晗上了樓,消失在了陰影之中,我卻好像是精力過剩,一點也沒有困的感覺。
既然骨灰罈那麼好用,又是大白天的,抱著出去應該沒問題。
將骨灰罈裝進了背包裡面,我踩著碎玻璃碴子出了門。
外面朝陽明媚,我已經許久沒見太陽,身上特別舒服。
渤海在無量坊後面微微的起伏著,像是沉睡的巨人胸膛,寧靜又壯闊。
一眼看見個賣煎餅果子的,我興沖沖就的過去了:「加倆雞蛋!」
「好咧!」油鹽醬醋的香氣在平底鍋上升騰而起,讓人想到家裡的廚房,安穩又讓人懷念。
給家裡打個電話吧!倒是湊巧,上次來過的那個報刊亭就在附近,可是防盜門關的嚴嚴實實的。
我順口問賣煎餅果子的老漢:「大叔,這個報刊亭什麼時候開門啊?」
「這一陣不開門了,」那老漢一邊刷醬一邊說道:「那小子嚇著了,燒的滿嘴胡話。」
「嚇著」是民間的說法,意思跟風邪入侵差不多,是看見了不乾淨的東西導致的,人會高燒不退,精神緊張,嚴重的還會發癲癇。
我想起來,那天報刊亭男人看見了蘇晗嚇得那個模樣,心裡多多少少也有了點歉疚:「這真是……」
「說是看見他媽對著他搖頭,」老漢歎口氣:「畢竟也沒看他找個對象就走了,估計他媽放不下他,勸他趕緊搞對象。」
他那麼害怕,是因為看見了那個趴著的老太太,而不是蘇晗?
「那……」我忙問道:「那個報刊亭的,認識無量坊的蘇晗嗎?」
《夜半無人屍語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