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這麼想著,我又離著蘇晗遠了一點,假裝要去看牆上掛的唐卡,一邊看一邊給自己找借口:他還那麼好看,簡直引人犯罪,不能怪我,我其實就是個膚淺幼稚的外貌協會……
「你說清楚,」蘇晗忽然站起來,一手重重抵在了牆上攔住了我。
他整個人是逆光的,黑魆魆的眼睛居高臨下的一望,就讓我覺得壓得慌,一顆心又開啟了「破殼而出」模式,躁動的跟小雛鳥急著見光明似的。
這是壁咚啊!
因為心虛,低了頭沒敢跟他對眼,只聽頭頂上他聲音也沉沉的:「躲著我幹什麼?」
「……」
第25章 不要應答
他平時是個面癱,今天終於帶了點凌厲,精緻的五官卻更顯的立體了,盯著我心無旁騖。
我二話不說就抵賴:「我躲著你幹什麼,你是蓮蓬嗎,這麼多心。」
「看著我說,」他冷笑,喉結又滑動了一下:「我倒想知道,你撒謊時眨不眨眼。」
一抬頭,蘇晗灼灼的眼睛跟黑洞一樣,像是能把人給吸進去,我越不想眨眼,就覺得發澀,沒忍住倒是眨的更厲害了:「你怎麼能不信任我呢!懷疑同志是不對的!」
「找到了!」忽然耳釘跟個炮彈似的從裡屋衝出來,結果一看我和蘇晗那個曖昧的姿勢,先是一愣,接著露出了微妙的表情來:「誒嘿,你們繼續,繼續……」
我倒是趁機從蘇晗胳膊底下鑽出來了:「繼續毛線,你找到什麼了?」
「就這個!」耳釘帶著點討好把手裡的東西越過我交給了蘇晗,是一疊紙和一個火柴盒大小的東西:「這個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打不開。」
紙上字跡跟無量坊那個本子上一模一樣,寫的是那個橋的資料。
而那個小盒上面,有太極倒影圖案!
蘇晗對紙沒什麼興趣,修長的手一抬,就輕輕鬆鬆的把盒子打開了。
耳釘倒是傻了眼:「誒?怎麼我一直就打不開……」
我探頭過去看盒子裡面是什麼東西,卻怔了怔。
盒子裡面擱著一個指甲蓋大小的人頭,材質看不出來,是個栩栩如生的年輕女人模樣。
雖然小,可是眉眼俱在,依稀能看出來那個紅艷艷的嘴唇在笑——跟真人一樣。
也許就是因為太逼真了,我看著那個東西就滿心的不舒服。
是一種不祥的感覺。
而且……我又聞到了那個細微的脂粉味道,跟無量坊暗格裡面的味道一模一樣。
蘇晗抬頭問耳釘:「能送給我麼?」
耳釘忙點點頭,仔細的望著那個人頭:「這什麼做的,看著怪慎得慌,一股子不吉利。」
他倒是真的跟我心有靈犀。
蘇晗沒答話,將那個東西放進了隨身攜帶的骨灰罈裡面——好像很滿意。
我忽然有種感覺,這個小小的人頭,倒像是那個眉尾有痣的人故意留給蘇晗的。
骨灰瞬時將那個東西淹沒了,蘇晗的眼睛望著骨灰,有點入神。
耳釘問的,正是我想問的,這些個疑惑像是隔夜的粘糕,堵在胸口有點燒心。
「誒……」耳釘偷著拉了我一把,低低的問道:「你跟你哥找那個眉尾有痣的人到底幹什麼?那個人頭又是幹嘛用的?」
「少問。」我還想知道呢!
「不問就不問,」耳釘真正關心的還是橋墩子那自己的事情,哈欠連天的進了臥室:「我先睡一覺……客房在裡面,隨便用,晚上見。」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大亮,只是這房子是個陰面,陽光進不來,我還是第一次在白天看到蘇晗,他臉色已經開始難看下去了,又跟在秦皇島一樣,消失在了樓梯的暗處,聲音有點涼:「你也先休息——既然不願意,就別再讓我背你了。」
也不是不願意……是不敢。
他是我哥四個字,沉重的壓在我心上。
天黑,再次到了橋墩子下面,我存心跟蘇晗保持了距離。
耳釘一張嘴喋喋不休:「那個小白臉也很久沒出現了,做賊心虛,自己捅了婁子,還得老子給他擦屁股……」
原來昨天小白臉是算到了我們來,才特地擺攤的。
我問道:「那小白臉半夜出攤,是不是就為了跟那個亡魂見面?」
「屁,」耳釘擺擺手:「是因為白天有城管。」
我滿頭黑線,望向大橋,上面雖然還是燈火通明,卻一個人也沒有,不知道小白臉現在怎麼樣了。
他好像很怕死。
耳釘蹲下身子,又開始跟昨天一樣,小心翼翼的在大橋墩子底下點了香燭燒了紙:「昨天找來幫忙壯陽氣的幾個臭小子也都不敢來了,說什麼被水泡的發燒了,操,燒的比廣播體操還齊。」
火苗一亮,濺起了不少細碎的火星子,火星子乘著旋風,飛的到處都是。
蘇晗不知道有心還是無心,擋在了我身側有風的那一邊,低低的說道:「昨天你的氣息被她記住了,她如果不答應商談,還是會來找你。不過只要我在,她就拉不走你,但如果有人叫你的名字,千萬不要答應。」
我一口答應。
「呼……」結果那香火沒點燃多長時間,一下子跟昨天一樣,倏然全滅了。
耳釘的聲音有點發顫:「她還是……」
《夜半無人屍語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