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於是他壯著膽子就回答道:「你是誰?你又找誰?」
那個聲音卻像是根本聽不到他,只還是不斷重複著那句意義不明的話。
「嘩啦啦……」跟前一天一樣,屋子傳來被人胡亂翻弄的聲音。
傅明遠就算泥人也有了土性,哪裡能隨便人這樣在自己這裡搗亂,於是站起身來就要找那人,結果他這麼一起身,就覺得有個東西一下子趴在了他背上,又涼又沉,壓脊樑!
那個聲音就趴在他背上,衝著他耳畔以一種森然的腔調說道:「你帶著我去找他!我要殺了他!」
傅明遠也有傅家祖傳的那個驕傲,伸手就要把後背那個東西給拉下來,可是那個東西八爪魚似的,趴在了身上就是不下去,傅明遠抗爭了半天,結果背上的東西察覺到他不肯帶著他找人,像是使了性子,往傅明遠身上越壓越沉:「快帶我去……我要殺了他……」
傅明遠被壓的倒在了地上,眼前一黑,就失去知覺了。
第二天再醒過來。身上什麼也沒有,只是後背有鈍鈍的疼,他在鏡子裡面發現,自己的後背上有非常明顯的淤痕……青色的腳印子形狀!
想想都知道,這肯定是污穢在作亂啊!
從此以後,那個污穢天天都要來胡亂折騰傅明遠,折騰龍神祠,像是要對某個人復仇。
傅明遠雖然生氣,可是自己沒有整治污穢的能耐,加上敢於出現在這裡的污穢,一定不是什麼善茬,所以就跟陰陽會通報了消息,請陰陽會派人來祛除了這個污穢。
這種地方鬧污穢,那不是要飯的摔碗——自砸招牌麼!
所以,盼星星盼月亮,才把我們盼來了。
我也真是大開眼界,真想不到有污穢居然敢太歲頭上動土,往專管驅邪的龍神祠鬧事。
不過話說回來,除了我們,還會有先生到這裡來吧?要是撞在了一起。那可就傻了眼了。
夏恆卻不以為意,裝的很像回事,點了點頭,以一種十足認真的表情說道:「我們既然大老遠來了,就一定會把事情做好,您只管放心吧。」
陰陽會遵循著中華傳統文化的輩分,所以就算有地位的小輩,也還是會對長輩尊重有禮的。
傅明遠十分高興:「那就拜託你們,趕緊把那個東西給弄走吧!」
「沒問題,」夏恆四下裡看了看,問了一點無關痛癢的話之後,悄無聲息的切入了話題:「剛才您跟她提起了蘇晗,您與那個蘇晗很熟悉麼?」
「蘇晗?」傅明遠連忙說道:「是啊,熟悉啊!他還是個少年的時候,就在這裡修習過,前一陣又來了一趟,帶著不少秦皇島的海產看望我,還在這裡住了幾天呢!不過嘛……」
夏恆聽出來了點門道,問道:「不過什麼?」
傅明遠面露遲疑:「我也說不出來,只覺得他那次來有點怪。東瞧西看的,像是在找什麼東西似的。我問他幹什麼,他怎麼也不說。」
這還用說,他肯定是事先踩點,看看什麼地方藏生人鑰來的合適啊!
「說來也巧,」傅明遠接著說道:「他走了之後不久,就開始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難道說,那個鬧事的污穢,是來找蘇晗的?他這次又捅了什麼簍子來整治我們啊!
「好,我們會把那個東西抓出來的,」夏恆是個教養良好,跟平時那個跋扈樣子判若兩人的禮貌勁兒:「也希望您能多多幫助。同時多把蘇晗流連過的地方告訴我們,因為很有可能,那個污穢跟蘇晗有關係。」
「這沒問題!」傅明遠連聲說道:「那小子從小就調皮搗蛋,長大了還是一個德行!看他再來了,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他!」
他還會不會出現,我們也不知道。
走過了一段走廊的時候,我們看見了走廊下面堆著一些掃把,全都是斷開的,傅明遠看著我們感興趣,挺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個東西……全都是一些幻影,有時候晚上看見了人形,還以為是那個東西,伸手就打過去,結果白天一看,全是笤帚。」
那個污穢到底想幹嘛?梁子又是怎麼結下來的?
傅明遠給我們安頓好了住處,我看到了住處旁邊的小房間裡面擺著桌子和櫃子,牆上還掛著許多大字,傅明遠就介紹,說各家的少年來修習的時候,往往會有陰陽會派來的先生前來教授各種知識,這裡是練習畫符咒的地方。
他打開了門:「你們大概沒來過吧?過來看看?」
我道了謝,趕忙就進去了,這裡肯定也會有蘇晗留下的東西吧?
我對蘇晗留下的任何東西,都感興趣。
牆上的白紙黑字,應該都是成績優秀的修習者留下的範例,一副一副看過去,沒看到蘇晗的,倒是看到了傅謹時的。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
英氣硬朗的字跡,跟他那個性格一樣傲骨錚錚。他好像是一個特別驕傲的人,雖然他在我面前,總是溫柔。
夏恆一側臉看見我在觀看傅謹時寫的字,挺不樂意的就要將我給拖開:「有什麼好看……」
「你……認識謹時?」傅明遠也察覺到了,試探著問道:「他……這一陣子在陰陽會還好吧。」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夏恆倒是十分粗暴的回答道:「並不熟悉。」
沒次還說我蠢,他還不是一樣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是麼……」傅明遠看上去有點失望,但還是扯出個笑容來:「那個孩子,相當的努力呀!」
我忽然想起來,當初傅明遠拉著傅謹時,不然傅謹時和我玩兒的時候,說過了這麼一句話:「你不記得你名字的由來麼?」
我忍不住就開了口:「傅謹時這個名字,有什麼典故麼?」
「你聽出來啦?」傅明遠聽我這麼一問,倒像是個挺驕傲的樣子,直起了脊背來說道:「這是家族之中對他的期許,希望他能遵守他爺爺跟別人的一個約定……」
他話還沒說話,卻像是忽然想起來了什麼,一陣尷尬:「啊,也不是什麼重要的約定……」
其實我能想出來,不就是要在哪個時間之內,執掌陰陽會,讓傅家揚眉吐氣?不過因為他以為我們是陰陽會的主宰倪家的,才不好意思說這個雄心壯志吧。
可是這話實在沒什麼可驕傲的,他爺爺的期許,為什麼要襁褓之中的傅謹時來完成?誰問問傅謹時願意不願意?
天生給孩子帶上一個沉重枷鎖,還說什麼期待,簡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