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飯後和小白猜拳輸了,我端著碗筷去洗的時候,猛然看到大門口處有一個穿著花衣服的女人背影匆匆一閃而過。
那背影我再熟悉不過了,是姑姑的沒錯,她只有這一件素色藍花的花衫衣。
「姑姑。」我急忙丟下手裡的東西跑了出去。
追出去就見姑姑的身影在前方不遠處,不緊不慢的走著,我叫她幾聲,她也不答應,只是抬起手來背對著我招了招,說了一句:「明月,來。」
此時,太陽已經落下,大山的陰影過早把黑暗帶來,姑姑的背影好像漸漸融入了黑暗之中,我急忙追上去:「姑姑,去哪兒?」
「來。」她只說一個字,我氣喘息息的有些快要趕不上她,同時心裡有個疑問,這會不會又是一個幻靈而不是姑姑呢?
就在這時候,姑姑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臉色嚴肅的問我一句:「明月,你再懷疑姑姑。」
「不,我……」我語結的看著她,本來一直走著的人,突然停下轉過身來,反到把我嚇了一大跳。
「那就跟我走。」姑姑說了一句,她的表情很僵硬,完全沒有平時裡的柔和溫婉,我心裡一緊,知道不對勁兒了,剛剛是想念她太心切,所以才一時大意追了出來。
可此時再看看四周,我竟然不知不覺跟她走到了村後的小半山腰上了。
我盡力壓著心裡的恐懼,不敢太表露出來,想要在她轉過身之後,自己回頭就跑。
誰知道轉過身往前走的姑姑竟然咯吱一聲扭過頭來看著我:「走呀。」
我嚇得尖叫起來,姑姑的頭,竟然轉了三百六十度,而腳卻依然往前走著,她的臉,就在後頸的上方,依然一副僵硬的樣子,兩隻眼睛陰森森的看著我。
有時候,一個陌生的鬼魂也許很恐怖,可是眼睜睜看著親人這樣,這恐怖就更勝百倍千倍。
我第一反應就是轉頭就跑,身後卻轉來姑姑的聲音:「明月,明月,你這不聽話的孩子,跑什麼?」
那聲調和語氣,跟我小時候調皮時她發火如出一轍,可我知道,她不是我的姑姑。
誰知道我跑了許久,竟然又跑回原地,姑姑依然直挺挺的站在那裡,頭隨著我的走動而轉動,陰沉沉的說:「明月,乖乖跟我走,聽話。」
我再次嚇得轉身跑,可一會兒後,總會再次跑到她面前來,這樣反覆了幾次,『姑姑』笑了起來:「你跑不掉的。」
她緩緩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我已經四肢軟得跟麵條似的,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走近,不,是飄近,姑姑的繡花鞋離地三尺遠。
她飄近我後,伸出一雙長著黑指甲的手爪,將我的手拿起來,絲的一下,張開一口滿是利牙的嘴巴。
第52章 052:紙人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然有滿滿一嘴牙齒,張開的嘴巴像個黑洞,可是無數顆白森森的牙齒像數不清的釘子,一顆顆插滿口腔裡。
試想被這樣一張嘴巴咬下去,那是什麼感覺,我想我的手臂一定會在眨眼之間被她給咬斷。
我奮力想要縮回自己的手,可是卻無奈跟她相比力量懸殊太大,我的掙扎對她來說視如蚊蟻。
「霍霍,這人間美味,終於被我弄到手了。」笑起來的『姑姑』嘴巴張得更大,那一嘴的牙齒近在眼前,話完她就狠狠一口咬了下來。
幸好生死關頭我的另一隻手摸到根粗壯的木捧,急中生智,我把手裡的木捧拿起來一下子喂到她嘴上。
卡嚓一聲,木捧應聲而斷。
咬了滿嘴木屑的『姑姑』瞬間變得更加狂怒,臉皮下有某種東西在蠕動的感覺,不一會兒,隨著她尖利的抑頭叫了幾聲,那臉像被重組過似的,竟然完全變了個模樣。
不是女人,而是長著一張白面一樣雪白面孔,戴著一頂瓜瓢黑帽子的男人,只見他白粉一樣的臉頰上還畫著兩塊坨紅,黑溜溜的小眼睛死板得沒有一絲感情。
他這一變身,把我著實嚇得不輕,他不是人,也不是魂魄,竟然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紙紮人。
只見這紙紮人變完身後,一隻手還緊緊地扣著我的手腕,滿是利牙的嘴巴裡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陰森森的說了一句:「不吃你也可以,不過,你得留下來給我當媳婦。」
話完轉身就走,他的手雖然薄薄的只是一片紙,可是那力道之大,竟然可以若無其事的把我一個大活人拖曳在地上往前走。
我拼了命的掙扎,一遍遍的叫著小白和趙欽的名字。可是,我和他們似乎在兩個世界似的,我聽不到人世間的一點聲音,只覺得嘴巴裡時時灌進一股陰森森的涼風。
就這樣,寂靜的夜色下,我被一個紙紮人拖著往森林深處而去。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人世間最痛苦的死法,莫過於被一個紙紮人給嚇死吧?
紙人一邊拖著我,一邊嘴裡發出霍霍的嘲笑之聲:「你就算叫破喉嚨也沒有用的,沒有人能聽得到。」
「求求你放過我吧,你需要什麼,我回去後一定燒給你。」我在心裡默念了幾遍梵束咒,發現對他並沒有任何作用,就只好低聲下氣的求他。
誰知我的話音剛落,紙人驀地一下子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陰森森的逼近看著我,喉嚨裡發出一聲怒吼:「閉嘴。」
這聲音像用擴音器放出來似的,他這一嗓子,震得連周圍的樹葉都跟著沙沙顫抖了數下。
我沒想到,紙人的魔性竟然如此之深,心裡瞬間叫苦連天,這一次,恐怕是真的再劫難逃了。
沒多久,我被紙人拖到一堆墳墓面前,這墳墓大概有些年頭了,只見墳墓四周全是半人高的枯草,枯草中間被分出一條走道,路的盡頭直指墓碑。
這條路,分明是走出來的,我想像著這紙人天天在這裡走出走進,不知走了多少回才走出這樣一條路來,不由得毛骨悚然。
紙人將我扔在墓前後,轉身去墓上取了點東西來,我想稱這時候快點跑,可是四肢被他下了咒,根本就動彈不得。
不一會兒,走回來的紙人手裡拿著一盒乾涸的紅色東西,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等他湊近之後,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只撲鼻息而來。
我忍不住一陣乾嘔:「這是什麼?」
「人血做的胭脂,給你抹點。」他霍霍的笑了兩下,真的拿在手裡向我塗過來。
我噁心的轉過頭,卻被他另一隻手緊緊的掐住脖子,硬是把那些乾涸的血塊摸到了我的臉上。
只到摸得我滿臉都是,他似乎才滿意的把手裡的小盒子一扔,扣著我的後頸說:「跪下,我們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