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
「你這是做什麼?」王駝子錯愕的看著我,別說他,老道長和大師兄也一副我這是在幹嘛的表情。
趙欽,此時緩緩從門口走了進來。
做為道家之人,老道長和大師兄立刻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了,至於王駝子,現在不是跟他解釋細說的時候,我上前一步問趙欽:「現在怎麼辦?」
趙欽修眉皺起,他從來沒有這樣子嚴肅沉默過,眼眸看著霍老先生斷肢處的那些已經長到十公分長,十分駭人的無數根血管。
老道長此時滿頭大汗,因為沒有見過這樣的病症,而且來勢洶洶,他一時也手腳有些慌亂,在趙欽沉呤的時候,老道長只能給霍老生先化了幾道保魂符強行塞他嘴裡。
「血液乃人之根本,這些血管,此時已經吸食了霍先生體內近乎半數的血液,而且如果要取他們出來,非得剝皮開肉不可,但取於不取,我看……」趙欽的後半句話沒有說出來,可是我們大家都明白,也許霍先生,真是挺不過這一關了。
老道長問道:「讓這些血管化死在他身體內裡如何?」
趙欽聽完兩眼一亮:「這到也是個好法子。」
「好,既然這樣,就有辦法了。」老道長回頭看著大師兄和我說:「快去西院東角的水塘裡摸條膳魚來,記住,必須是頭上長著一小攢黑色毛髮的那一條。」
我懵了一下,西院東角里有膳魚他是怎麼知道的,趙欽向我微微點了下頭,示意我不必懷疑老道長,我只覺得慚愧,及忙轉身和大師兄拿了桶子,一塊兒往西院裡跑了去。
「大師兄,西院裡真的有水塘嗎,我怎麼沒有留意到?」
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胸口快要爆炸似的疼,大師兄說他也沒看到,等去了,就知道了。
這時候才知道宅子太大沒什麼好處,跑到西院的時候,我和大師兄兩喘得跟條狗似的,而在院子的東角里,真的有一個小水塘,那水塘還不如我們杜家村小孩子玩的水坑子,大約只有一個洗腳盆那麼大,不過很奇怪,小水塘裡的水竟然很清,清澈見底。
等我們靠近的時候,就感覺到一股子泌心的冰涼氣息撲面而來。
我心裡暗自對老道長稱讚不已,也幸虧他能眼觀六路,這麼一個不起眼的水塘子,也竟然能發現裡面有寶。
大師兄一看水塘不大,當下挽起道袍袖子就要往下撈,我連忙拉住他:「大師兄,如老道長所說,這塘子裡一定非池中之物,你得一把就將它撈到,否則驚著它而嚇跑了,恐怕就麻煩了。」
「也是啊。」大師兄愣了一下,停下手問:「那我得怎麼辦?」
「先看清楚,水這麼清,一定能看到它,看清楚了再下手。」
我和大師兄一起靜悄悄的蹲在塘子邊看了一會兒,只見小小的塘子裡有三條膳魚,大小都像小孩手臂那麼粗,而其中一條,只見頭頂上烏黑飄著一片毛髮,從水上往下看,那毛髮有點像化開的墨汁似的。
看到那頭上長著毛髮的膳魚,我渾身雞皮疙瘩都出來了,要不是親眼所見,我永遠無法相信,被人類用來吃的膳魚,竟然也可以長成這樣。
但是面對大師兄,我還是把心裡的恐懼給深深壓下去,我遞給大師兄一個肯定的眼神,示意他,下手吧。
大師兄慢慢伸出手來,重重的吞了口唾液,他也怕,可是救人如救火,而且,他總不能讓我一個大姑娘家下手吧,猶豫了一下,終於兩眼一瞪,狠著勁兒往水裡猛撈一把。
嘩啦一聲,鱔魚被大師兄撈了起來,只見這鱔魚比在水裡面看到的可整整粗了一倍,而且,他頭上的毛髮,也實在是太噁心了,烏黑油亮不說,幾乎覆蓋了它三分之一個身子。
此時的鱔魚大概也知道自己命數要結,於是拼了命的掙扎,只見它掙扎扭曲在大師兄手臂上的時候,翻出的肚皮上已經可以看出細細的,金黃色的魚鱗片。
我急忙把桶子遞過去:「大師兄,快把它放到裡面。」
大師兄扭曲著通紅的臉,用力將鱔魚往桶子裡一扔,我連忙蓋上桶蓋,同時,桶裡面響起一聲聲』呯呯『的撞擊聲。
「媽呀,太噁心了。」大師兄甩甩手,他的手上有一層黏黏滑滑的液體,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拉起道袍一角擦了擦,這就伸手拉過我手裡的桶子,一隻手按住桶蓋:「走吧,快些回去,要晚了,那霍老先生怕是活不成了。」
我點點頭,跟在大師兄身後拼了命的跑。
等我們再次回到霍老先生臥室裡的時候,只見到,他的斷肢下的肉芽血管,已經長到了二十公分長。
那麼多細細密密蠕動著的血管,看上去著實可怖之極,我胃裡一翻,差點吐了出來。
趙欽微笑著,輕輕拍了拍我的背。
那邊老道長接過大師兄手裡的桶子,將鱔魚捉在手中,眼裡閃過一絲驚奇:「沒想到啊,竟然幻化成這樣了,唉,天意,看來今天是你的劫數,這一刀,你是少不了啦。」
王駝子早就準備好了,站在一邊,左手拿著一個大瓷碗,右手拿著一把亮晃晃的刀,說了一句:「西院的水塘子原是載著一棵菩提樹,後來主家聽人說那樹太大,擋了霍家的風水格局,所以才連根給挖了的,沒想到後來隨著雨天竟然會匯成一個小水塘,反正也沒人住,就沒管,更沒想到,裡面竟然有這等東西。」
看著王駝子的表情,實在對這鱔魚又敬又怕,也難怪,無論任何一個普通人看到這樣的,如果還無動於衷,那除非他精神有問題。
第124章 124:化骨龍
老道長說:「好了,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快把刀給我。」
王駝子把刀遞給了老道長,把碗遞給了大師兄,自己卻躲得遠遠的,生怕血濺到他身上似的。
老道長神色變得蕭瑟,嘴裡唸唸有詞,一邊念,一邊往膳魚的七寸處劃了一刀。
「咯」,沒想到這一刀下去,那鱔魚竟然抑頭發出一聲類似於大公雞的鳴叫聲,那聲音悠長而沙啞,帶著濃濃的哀鳴音調。
我瞬間只覺得心裡很難受,一片暗淡籠罩著心緒。
霍先生沒有錯,可是這鱔魚,它又有什麼錯。
鱔魚七寸處的血液汩汩流出來,大師兄急忙用大瓷碗接著,一滴也不敢浪費掉,只見那血液越流越多,鱔魚叫過那一聲之後,用力的扭曲著身子再也沒有發出聲音過,不一會兒,力氣越來越小,竟然軟軟地垂了下去,像條死蛇似的被捏在老道長手裡。
再看碗裡的血,已經接了小半大碗。
「好了,拿出去放生吧,能不能活,就看它的造化了。」
老道長將軟下的鱔魚遞給大師兄,而後端過那碗鱔魚血。
大師兄拿著膳魚走過我身邊的時候,我甚至看到膳魚睜著黑亮的小眼睛,木然的看著我,我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急忙轉身走到趙欽身邊。
等老道長將那碗膳魚血放到霍老先生腳下,趙欽揮了揮手,只見霍老先生斷肢處的那些血管像嗅到什麼美味兒食物似的,突然間一起紛紛亂亂的蠕動起來。
轉眼間,蠕動著的血管像一根根細小的騰蔓,很快陪滿的大瓷碗的四周,一條接一接的,將頭部伸進了大瓷碗裡吸食那些鱔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