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節

我沒理他。
「其實這桌子,要不是那天老劉的兩個女兒搬它的時候劃破了手,就不會有後來的一切,我想至少,不會死那麼多吧,怪就怪她們讓惡靈鎯嘗到了血腥的滋味兒,所以獸性難控,才發生了滅門慘劇。」
說得像是他真的為劉家人婉惜似的,我真從陸予聰的臉上看不出邪惡來,他的面孔,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無害而儒雅的小老頭兒。
「現在知道桌子上滴血能招喚出惡靈鎯了,那接下來,你想把這桌子送給誰呢?」
陸予聰笑笑:「不瞞你說,這桌子我想搬回老家去。」
「老家?」
「對,你不記得了嗎,那個我很小的時候,看到他們吃小孩子的地方。」
「我以為那是你虛構的。」
「不,是真的,真有那麼一個地方,那裡的人現在還活得順風順水的,老天爺竟然沒有懲罰他們,所以,我想把這張桌子送回去,讓惡靈鎯來懲罰他們。」
「可那裡也有你的親人不是嗎?」
「不,我唯一的親人,我爸媽,在我能夠賺到錢養活自己的時候,我就把他們……」陸予聰微笑著,抬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橫橫劃了一下。
「你把他們殺了?」我後腦勺一涼。
「沒錯。」依然微笑。
「就沒有一個人發現嗎?」
「這個其實很簡單,複雜的事情簡單來想,必然會沒有人注意到,關於這些,如果明月姑娘哪一天有想要殺人的慾望,我無條件教你。」
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湧:「你真讓我噁心。」
「哈哈哈……」陸予聰抑頭笑了起來:「你還是你,不過,我到是很好奇,如果你看到我的真面目會是怎樣的反應。」
「你的真面目?」
「對,你這麼聰明,難道就沒想過,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能做到時刻保持微笑嗎,一直笑著,會累,嘴角會酸,而且,其實我是一個很不愛笑的人。」
「你是說你的臉……」我不敢置信的看著陸予聰,卻又覺得合理,他說得沒錯,沒有一個人能夠時刻保持微笑,就連心態再好的人也做不到。
「我臉上是一個人面蠱,說起來這東西也真是方便,只要做上去以後,我就可以一直用這張微笑的臉示人,正因為這個看似親和力很強的臉,這些年來,幫我做成了多少事。
「不,也許我不知道你的真面目,但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幾個小時前,那道抹糊的聲音在腦海裡閃過,還有誰比他更能貼切的符合。
「哦?」陸予聰很好奇地:「請說。」
「你是……甘冒將軍。」我冷笑著:「你是一千年前,受嫣夕王妃指使,想要將我置於死地的甘冒轉世。」
「哈哈哈,果然還是被你給猜到了,不過你放心,我從來就沒有置你以死地,我只不過是……給你帶去了一段美好的愛情而已。」陸予聰抑頭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將臉上的人面蠱揭了下來,露出一張冷硬,削瘦窄長,陰沉卻又浮白的男人臉來。
這是一張看上去就能解讀出他邪惡人性的臉,那細小而鏜亮的眼睛,喻示著一個精神瘋人的亢奮優越感。
「除了我爸媽,你還是這個世上第一個看到我真面目的人呢。」陸予聰面無表情地冷睨著我,再度將那人面蠱戴到臉上:「我是甘冒轉世的真相,大概也是你第一個知道的吧?」

第493章 493:地府
陸予聰這一問只是想要試探我趙欽知不知道他的身份吧,心虛得這麼明顯,我冷笑了:「不知道一千年前的你,是不是也很怕王爺呢?」
這一問戳到了他的弱點上,老傢伙驀地站起來,哼了一聲:「希望你在這幾天之內好好配合,別死了才是。」
「為什麼不剛脆殺了我?」我吼叫,他的腳步頓了一下,繼續頭也不回的拉開鐵門走了出去。
窄小的空間裡再度恢復了寂靜,我看著那個他忘記拿走的牛仔玻璃杯,心裡盤算著要怎麼用這個杯子碎片把再次進來的給人挾持。
哪知才過了十幾分鐘,我便覺得兩眼異常發沉,想必那杯被陸予聰逼著喝下的牛奶裡有安眠類藥物……
迷迷糊糊的做了個夢,夢到自己站在一個大糞坑前,好臭,鼻子全都是是那種腥臭味兒。
「鎯,過來。」媒婆的聲音冷冷斥喝。
隨著一陣撲哧撲哧的喘息聲,那臭味兒便漸漸減少了些。
「杜明月,你錯過了殺他的最好機會。」媒婆唉了口氣:「看樣子我得帶你走。」
很奇怪的感覺,我覺得自己身體下的床在緩緩旋轉變成直立,整個人隨著床板轉動而站了起來,明明知道自己是閉著眼睛的,卻能看清眼前的一切,只見暈黃燈光下,媒婆和惡靈鎯近在咫尺冷冰冰地看著我。
怪不得,那陣臭氣必然是從惡靈鎯身上散發出來的。
「走。」媒婆緩緩轉身。
走,去哪裡,她要把我帶到哪裡去?我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竟然把手伸給了惡靈鎯,前面轉身的媒婆已經化成黑煙鑽進了抽屜裡,而惡靈鎯卻是用爬的,很難相信他一點點把自己高大的身體給塞進去,細長如枯枝一樣的手指頭卻緊緊地拉住我。
我不由自主的也把頭往抽屜裡塞,那抽屜好小,在我把頭塞進去的時候,害怕得以為自己的頭一定會被塞碎了,哪知,眼裡卻看到另一個寬大空曠的空間。
隨著惡靈鎯用力一拉,我整個身體都被他拉進了抽屜裡,下意識的往後看了一眼,看到自己還好端端的躺在那張小床上。
完了,我這是靈魂出竅了,要麼就是被媒婆給殺了。
心裡突然好難過,我還有好多話沒有和趙欽說。
緊接著就是往下墜落,好像跌進了一個漆黑的無底深淵,冷嗖嗖的風將我的頭髮吹得盡數往後抑,惡靈鎯看著像枯樹枝,捏著也像,只不過是比較冰涼而已,他回頭用那只陰沉的獨眼睛看了我一眼,可我已經不知道什麼叫害怕了,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麼好心驚的。
媒婆一直在我們前面,她手裡那艷紅的小包在黑暗中現得異常耀眼。
漸漸,只見腳下顯出海浪一般正在緩緩蠕動的黑物,那黑物像綢段一般發著暗啞鏜亮的黑光,一眼望不到邊際,像海面一樣無限寬大而遙遠。
終於腳下一軟,我們擠擠落到了那黑物上,它是軟的,踩上去像踩著一條張巨大的黑色氣墊床,因為不適應這種感覺,我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條件反射之下只能一把攥住了惡靈鎯的破黑袍。
《來自大宋的鬼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