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節
全世界都在轉動,只有我們兩是靜立停止的,雖然相隔差不多有十米遠,而且他是背對著我的,但那種敵意對峙感卻在持續增長。
我不止一次從別人嘴裡聽說他是黑月派一等一的高手,即能下那麼重的蠱源,又能不動聲色從道觀裡救走他們的人,當人非泛泛之輩。可此時好不容易碰上了,我卻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對付得了他。
手心裡全是冷汗,出來得急,除了自己的包外,就幾個小符咒而已,唯有,手腕上這串不能起作用的雨靈咒。
倏地一下,眼前一黑,那個原本站在十米開外一動不動的身影,轉眼間已經出現在我面前,我們相隔不到半米,他依然背對著我,速度之快,就連周圍走動的人沒有一個覺察到他的動作,可見功力著實了得。
「你找我?」他冷冷的問,嘴裡好像含了塊石頭,口齒有些不清楚。
因為這一招太突然,我嚇得下意識裡指尖一緊,不小心捏碎了一顆雨靈咒。
急忙穩住心神:「沒錯。」話完從包裡掏出符咒:「敢不敢找個背靜的地方說話?」
「哧。」他似乎不屑地冷笑了一聲:「隨我來。」話完便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了。
我急忙跟了上去,走到一條僻靜的巷子裡時,我便快速將符咒打向了他,在這種勢均力敵的情況下,姑奶奶才不跟他講什麼規矩不規矩。
他連忙轉身,乾瘦的身軀一讓,躲過了我的符咒。這一著,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我要的,就是他能轉過身來。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我瞅準他的眉心伸出兩指摁上,一刻也不敢停的進了入冥眼。
這是一步險棋,我也許會被他給吞噬,可要現在放他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抓到,就算抓到,他也不一定會告訴我們黑月派的真相。
入冥眼,一旦粘上就很難脫離,除非我自己醒或者是被旁人助力醒過來。
時間,彷彿就在一刻凝固住。
最後一刻瞌上兩眼之時,我看到紋身師一臉怒容,眼珠裡迸出根根血絲恨恨地看著我……
第539章 539:人樽
我在下降。
這是入冥眼後,我的第一感覺,腳下是實體的,四週一片黑暗,原本以為是坐在電梯裡,可那種涼颼颼的風只往臉上撲,感覺周圍很空曠,絕對不可能是在封閉的空間裡。
當然,何去何從,此時根本就由不得我自己。
此時的我即有自己的思緒,卻也被紋身師的動作和思緒左右著。
下降的速度很快,濕潮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子腥臭味兒,隨著那氣味兒越來越濃,光噹一聲巨響,腳下承載著我的東西終於停了下來。
伸手一摸,是類似於鐵欄門似的一個鐵筐子,這讓我想到了那種很老式的升降機。
抬手兩指一搓,指尖裡立刻跳動出一團藍色的詭異火花,整個空間頓時敞亮了不少,自然,這是紋身師的本事,我卻只有看著的份。
看了看四周,好像是一個廢棄的煤洞,放眼看去,只見一片黑乎乎的碎煤渣子,碎煤渣子中間有一條彎延小道,一步步順著往前走,四周的洞壁上全是泛著黑色鏜亮光澤的巨大煤塊。
我在腦海裡努力思索著,在f市,去哪裡找這麼大的地底煤礦啊。
轉了幾道彎後,前面黑暗中驀地飄來一團藍色火花,等近了才看清楚,只是因為對方一身黑衣,所以才會以為這團火花是飄浮在空中的,其實,他也和紋身師一樣,這火花來自於他的食指和大拇指之間。
「畫師,主上讓你去看看人樽長勢如何。」來者雖然臉蒙黑紗,但對著紋身師恭敬微微伏腰。
「嗯。」紋身師輕哼一聲,越過他繼續往前走。
黑暗中不時有撲騰飛起的蝙蝠,紋身師走過的地方,會被藍瑩色的光茫照得四周微亮一片,往前走,身後就會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那個向他報告情況的人捻著花火站在遙遠的黑暗中,那一點藍火花隱隱約約像一隻困獸的眼睛。
我想到了媒婆的惡靈榔。
終於走到一片開闊的之地,紋身師抬手將指尖裡的藍色火花隨手扔了出去,那火花瞬間飄落到牆壁上懸著的一個巨大火盆裡,轟的一下,藍色之火熊熊燃燒。
頓時,整個洞府都被照亮了起來。
可我寧願這裡依然一片漆黑……
只見紋身師的腳下,密密麻麻都是數不清的人頭。
每個人頭上都蒙著一層白色的黏液,那些黏液似乎無窮無盡,總是在滴滴答答往下流著,流進脖子邊褐紅的泥土裡,很快又被泥土給吸收進去。
「嗷」這些人頭,時不時扭動著發出一陣輕而壓抑的悶哼,雖然看不清他們的表情,可是這一聲叫喚裡,似乎承載著無窮無盡的痛苦。
這和人間煉獄有什麼分別,我想吐,可身體卻不屬於我來支配。
紋身師走到一個人頭面前,從他的紋身工具裡拿出一根紋身針,對著人頭眉心間輕輕一挑,竟然像挑掉水面上的污膜似的,那白色黏糊竟像一張面膜似的被挑了起來。
露出一張粉紅色的,嫩得像初生嬰兒似的臉。
偏偏這臉,我是認識的,他不是杜家村東頭的黑狗哥嗎?
轟的一下,整個人都有種快要崩潰的感覺,黑狗哥在這裡,那其他人,這些人頭,他們都是杜家村的人嗎?
我用了很大的定力穩住心神,否則一個神氣不穩,必定會被紋身師給吞噬,在這裡,他是平平常常的紋身師,正在做他自己的事,可在現實世界裡,他正在和我對峙抵抗著。
視線再度回到黑狗哥那張嫩如嬰兒,兩眼緊閉的臉上,我想要不是因為後來吸收了烏寶的靈力,此時我恐怕早就定力不夠成了紋身師的囊中之物。
「唉!」紋身師輕輕歎了氣,再底把那片白膜放回黑狗哥臉上。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片看似黏液一般的白膜,此時竟像有生命似的,一點點展開再度把黑狗哥的腦袋包了個嚴嚴實實。?
緊接著,紋身師又再底挑開了第二個人頭,第三個……
他們全是杜家村的人,全都是一種很痛苦的的狀態,身子被埋在土裡,只剩下一顆腦袋在緩緩扭動著。
我心悸地打量著四周,姑姑和堂弟呢,他們也在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