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節

我拉住一位經過的士兵,慌張問他:「上將軍呢?」
「回姑娘,上將軍正在準備下午的斬首事宜。」
「斬,斬誰?」
「帝宮裡的得力女師黑姑,下午所有宮人都得去看斬的,到時候姑娘就知道了。」
士兵走了,我呆呆的站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小白怎麼可以這麼狠?
「明月姐姐,你怎麼了?」身後突然響起林阿寶的聲音,我回頭看著她,她的眉眼裡,和平時一模一樣的,也許,就算她有什麼不對勁兒,但至於現在還可以幫幫我。
「小白要斬黑姑,阿寶,我曾經跟你說過,黑姑是大師兄的母親,不能讓他這樣做,你現在就去找那些姑子,讓他們把我送到趙憂面前。」
「什麼?」阿寶一聲驚叫:「可是大家都知道,白天那趙憂是不見任何人的,再者,那些姑子也沒這個膽量為我們冒險。」
「那,我只有去找小白了。」我轉身亦走,卻被林阿寶一把拉住:「明月姐姐,你去找小白,我托姑子去找大師兄。」
「黑姑不想讓大師兄知道自己是他的生身母親。」
「那也得讓大師兄看一眼,就算不認也得看一眼。」林阿寶一邊說一邊跑掉了。
我無暇顧及其他,匆匆轉身往殿外跑。
在進宮之時,我們是一步一個腳印走到偏殿這裡來的,進來後,姑子們便不讓我們踏出去半步,可是今天我顧不了那麼多了,我看著那些被太晚照得明晃晃的地磚,邁腳踏了出去。
哪知,卻一腳踏了個空。
那些地磚竟然是飄渺虛無的,腳下一陣無根,我便往下墜落下去,我驚叫一聲,不知道會墜到什麼地方去。
「杜明月,你又犯宮規。」一聲利喝在耳邊響起來,小白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穩穩的接住我,再將我放到地上,已經是另一個陌生的地方。
看出去大地灼熱一片,那裡有個高高的檯子,上面還有刑官桌。
我拉住小白:「小白,你不能斬黑姑,她是大師兄的母親,你和大師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之情你忘了嗎,別那麼做。」
小白冷冷側了半個身子:「這是大帝的意思,由不得我,是黑姑她犯了宮規。」
「她犯了什麼宮規,是不是你把她給我軟劍的事情告訴了趙憂。」
從小白眼裡掠過一驚訝神情,我知道我猜錯了,不是他,那會是誰?
「明月,這件事情你就別管了,我送你回去。」
「不。」我心裡一痛:「在我們幾個人中,就數大師兄最純潔乾淨,他的心是透明的,是三界之間的無價之寶,他連踩死一隻螞蟻都要內疚半天,他對我們的愛那樣無私而真誠,小白,這樣的人,你能忍心傷害他嗎?」
我撲通一聲跪到了小白面前。
我可以伏視高高在上的趙憂,可以倔強到拿命去和鬼怪妖魔抵抗,可現在,我到是寧願匍匐在小白腳下,只要他能答應我,放過大師兄的母親。
「明月,你瘋了。」小白惱恨之及的來拉我,我不起來,他一把鉗住我的衣領,看著我淚流滿面的臉:「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是無奈的,你明不明白?」
「如果你真的那麼無奈,那請你,現在就把我送到趙憂面前,我要親自去求他。」
「是嗎,你寧願那樣做嗎?有多少人樽在外面的世界裡你可知道,如果黑月派的人一聲令下,會有多少無辜之人死亡,明月,你醒一醒,你或者是我,都根本就救不了黑姑,明白嗎,有人要她死,她就必須得死。」
我無力的癱坐到地上,大腦一片空白:「那我還能為大師兄做什麼?」
「你什麼都不用做,現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不露痕跡的和其他宮人們站在一起,看著黑姑行刑。」
小白蹲下身平視著我,他身上那銀色閃閃的鎧甲在陽光下異常耀眼,此時的銀色,是這個世界上最讓我萬念俱灰的顏色。
我沒有離開,而是窩在一個牆角里等著士兵將黑姑押了上來,宮人們陸陸續續到了,人群中夾雜著被林阿寶拖在手裡的大師兄。
黑姑的眼睛蒼涼掠過人群,目光很準確地,定格在大師兄臉上。
也許這時是該告訴大師兄真相的時候了,我站起身,急急撥開人群走到大師兄身邊:「大師兄……」
「明月。」大師兄扭頭朝我淡淡地笑。
我正想開口,卻看到黑姑朝著我輕輕搖了搖頭,她那目光裡,向我投來一抹複雜情緒,就在這一刻我突然聽到了黑姑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明月姑娘,不要告訴他真相,只有這樣,他的心裡,才會守護著思念著他的娘。」

第669章 669:滿目蒼涼
聽到黑姑用最後修力給我發來的傳音,我心裡難受不已,難為大師兄也兩眼哀傷,他於一個出家人寄托在萬物眾生上的情感來哀悼黑姑。
「大師兄。」我拉了拉他的袖子:「你認得今天這位要將被斬首的人是誰嗎?」
大師兄搖搖頭:「不曉得。」
「那,你看清了她。」我聲音一啞。
「為什麼?」
「因為……她叫黑姑,她曾經在我蠱毒發作的時候救過我一命,都說人有死才有生,誰知道呢,也許在另一個世界,你又會以她再相遇,到時候,大師兄一定得幫我好好看顧著她,算是明月求你了。」
大師兄薄唇微綻:「在盡緣的眼中,眾生平等,待那日還有緣再遇,盡緣定當做到。」話完,目光徐徐移過去,他看向黑姑,黑姑看向他。
黑姑的眼裡滾落著淚水,只是大師兄不知道,這是他一生中,最後一次和自己的母親對視……
「時辰已到,斬。」小白一聲冷冷的下令。
劊子手裡的大刀在陽光下泛著一層紅色,趙憂心狠手辣,他讓他們在大刀上抹紅硃砂,這樣一刀斬下去,黑姑必死不說,恐怖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了,他狠到要絕了她所有的後路。
劊子手,手起刀落。
大師兄微皺眉頭,清目微閉,他薄薄的唇喃喃膳動著,手打道訣扣,不知在禱告著什麼。
《來自大宋的鬼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