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不用……」她終於發出的虛弱的聲音,就好像害怕會驚醒什麼一樣,用細微的聲音說道,「真的不用了……」
但是周啟俊仍舊擔心,他柔聲問道,「你在家裡嗎?為什麼會哭?」
現在可是半夜十二點,她怎麼會這個時候打電話呢。
「我……我總是覺得,客廳裡有人,他就在我的客廳裡,隔著一面牆,他就在黑暗裡,點著一支煙,默默的吸著,我好像,都看到了,那灰濛濛的煙霧,飄在我的客廳裡,我真的,很害怕……可是怎麼會有人呢,不會有人的對吧,為什麼我總算這樣想呢?」她帶著哭腔說著,輕細的聲音飄散在午夜茫茫的暗霧中,小張在旁邊聽著,都莫名其妙的顫抖了一下。
周啟俊瞪了他一眼,然後對著話機回道,「別這麼想,你該好好休息的,不會有什麼人的,這樣,以後每到睡覺前就泡杯牛奶喝,或者吃點水果,泡個熱水澡,那樣很容易睡著的,現在已經晚了,不然你把頭蓋在被子裡,閉上眼睛,睡覺吧,好嗎?」
啜泣的聲音慢慢的減輕了,她用充滿歉意的顫音說,「對不起,這麼晚還給你打電話,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我是不是真的要瘋了,為什麼總是有這樣稀奇古怪的想法呢?」
他趕緊安慰著,「別胡思亂想了,就是失眠引起的,在失眠的時候總是會東想西想的,我保證只要你睡的飽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放下電話,他仍舊皺著眉,到底是什麼讓這個善良的女孩背上這樣的壓力?
這時旁邊的小張碰了碰他,然後一臉恐懼的說,「我說,這姑娘是不是真招惹了什麼,怎麼神經兮兮的。」
「你再說。」周啟俊說著伸出手來示意要打下去,小張趕緊求饒,等他放下了手去開車了,小張才不服氣的說,「真是的,為了一句話至於麼,重色輕友,不是我說你要是喜歡人家姑娘,這可是個好機會啊,不然你現在就去表現下英雄救美吧,她肯定立即感動的痛哭流涕。」
周啟俊不理他,「管好你自己行了,亂說什麼,我的事我自己處理,不勞你費心了。」
小張一副好兄弟的樣子闊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客氣,誰讓我兄弟沒什麼EQ。」
周啟俊立即又射去威脅的目光,但是他在開車,小張顯然有點有恃無恐,「你不用瞪,自己想想,安慰人家跑飯店去的傢伙一看就沒什麼浪漫細胞,就算是吃飯也應該是燭光晚餐啊。你以為那女生跟你個大老爺們似的,就知道化悲憤為食慾啊。」
周啟俊拿他沒辦法,只能任他去說,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點半,不知道,她有沒有聽他的話好好睡覺。
然而放下電話的方薇冉,卻仍舊抬頭看著黑暗,她真的想要聽話的睡覺,但是只要一閉上眼睛,外界的聲音就好像更加明顯,她似乎能聽到,外面有人輕輕的在煙灰缸裡彈煙灰的聲音,可是家裡沒有人,爸媽都去鄉下看奶奶了,她因為總是覺得不舒服才沒有去,現在家裡只有她一個人,外面怎麼可能還有別人呢?
有,還有一個……她突然想起什麼,打開床頭的燈,然後從旁邊桌子上翻出一個娃娃,那鮮紅的娃娃靜靜的躺在她的手中,她看著那臉上描繪的很抽像的五官,一點尖細的眼睛,好像在笑,又好像在哭。
突然,那娃娃好像看懂了她眼中的疑惑般,輕巧的,調皮的眨了下眼睛。
「啊——」她一聲尖叫,猛的將娃娃扔了出去,娃娃摔在牆上,又彈在地上,幾根稻草散碎了出來,她喘息著看著只是靜靜躺在地上的娃娃,不斷的在心裡告訴自己,是幻覺,不過是幻覺而已,她不能,不能向自己的幻覺屈服,慢慢的,終於平靜了下來,她突然想著,劉雨兒每天將這些面容驚悚的娃娃帶在身邊,竟然一點都不害怕嗎?她都不害怕,那麼自己又害怕什麼呢,不過就是幾根稻草做的娃娃而已。
可是這是劉雨兒做的娃娃,她自己當然不會害怕。
想到這裡,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光著腳走到那娃娃身邊,輕輕撿起來娃娃,整個娃娃都是用稻草做的,只有腦袋下面,一根紅繩綁出了一個脖子,她抓著娃娃反覆看了看,然後從一邊小心的拆開,所有的稻草都細心的用燃料染過,裡面也是一片鮮紅,她抑制著內心翻騰的恐懼,仔細的找著。
終於,一根頭發出現在眼前,就夾在幾根稻草中間,一根並不太長的頭髮,帶著點枯黃。
這真的是詛咒用的。
手裡一抖,娃娃再次跌倒在地。
她也坐在了地板上,再看向娃娃,它似乎帶著邪惡的笑,得意的看著她,那麼,劉雨兒是在詛咒誰?這跟枯黃的頭髮,是誰的呢?
摸摸自己的頭髮,也是枯黃的……
不會是她吧……
眼睛瞥向娃娃,心裡更加擔心起來,想來想去,也覺得不可能是詛咒自己的,時間都對不上啊,她那時候跟劉雨兒才剛認識而已,無怨無仇的,幹嘛要詛咒她。
可是那些被害人就跟劉雨兒有什麼天大的過節嗎?
就好像變態殺人狂,殺人哪有什麼理由的。
不對,她為什麼也學會了那些人的偏見呢?劉雨兒不是巫女,也不是兇手,她不能誤解劉雨兒的。
看著被她分解後的娃娃,總覺得心裡不是滋味,想了想,還是按照原來的樣子,重新整理好了稻草,又綁了起來,這時突然有個想法出現在她的腦海裡,這麼一來,是不是娃娃就成了她做的了?
5
當她接到他的電話時,真的吃了一驚,他怎麼會知道她的電話?
匆忙的跑下了樓,林繼峰就站在門口,依舊是那副酷酷的表情,晨光熹微,他穿著白色的襯衫,有點皺,但是不影響他那帥氣的樣子,她一路小跑著走到他面前,臉上帶著比晨光還溫暖的笑。
「你怎麼會知道我家電話,呵呵。」她傻兮兮的問。
他一副看白癡的表情看著她,「問下都知道。」
她撓撓頭,也對,雖然他的表情看起來有那麼些欠扁的成分,但是也不影響現在看到他的好心情,繼續保持傻笑,又開始發問,「不過你來有什麼事嗎?還特意過來,真不好意思呢。」
「什麼特意,不過就是兩路公交的路程,走路的話十幾分鐘也到了。」
她知道她問的問題是很沒營養,不過他也不用這麼沒情趣的回復吧,撇撇嘴,她看著他,「完了,我沒話可問了呢。」攤攤手,她坦白承認她是在找話題,竟然見面了沒有話題可以說,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好了。
他看著她,似乎是歎了口氣,然後才說道,「社長有沒有給你打電話,據說很快就會開學,所以排演還是要繼續,開學就要開始演出了。」
她立即滿是疑惑,「是嗎?有這回事啊,可是社長都沒告訴我……」說著她已經緩緩低下了頭,看來大家還是在意,她暈倒在社團大樓的事,那麼蹊蹺,會引起大家的猜想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他看著她這個樣子,也十分無奈,笨拙的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可能大家是怕打擾你休息,你也別瞎想了,我來也是想看看你怎麼樣了,如果沒什麼,就不要裝病,還是要把我說過的那些地方修改一下,確定好了劇本,我就馬上排練了。」
她笑著點點頭,他沒有因為那件事而像別人一樣迴避她,而且還這麼關心她,真是讓她驚喜極了,「我知道的,已經修改好了,跟我一起上去拿吧。」
帶林繼峰來到了房裡,請他坐到沙發上。
「我爸媽都不在家,呵呵,我又比較懶,所以都沒有什麼喝的東西,你自己倒點橙汁喝吧。」她邊說著邊進去找劇本,因為晚上剛剛看過,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可是一出來,就看到,林繼峰正在拿著那個巫蠱娃娃。
她一驚,手裡的劇本險些掉在地上,匆忙跑過去,從他手裡奪了過來,她默默的低下頭,心裡懊惱極了,為什麼會放在客廳裡呢?應該收起來才對的,這下他不知道會怎麼想了。
他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才出聲說,「別這副表情,我聽說了,這是劉雨兒的娃娃,不是你的。」
她驚訝的抬頭,他怎麼會知道劉雨兒。
似乎是知道她的疑問,他繼續說,「她的事情全校都已經傳遍了,我聽著人家念都念的會背了,尤其……高原跟劉雨兒還有些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