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這時周啟俊突然在地上看見了一個小東西，他撿起來一看，是一小塊紗布，「這是什麼？兇手的？」李潔立即湊了上來，周啟俊低頭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方薇冉，方薇冉看了一下，突然想起剛才林繼峰說過的話，紅著臉低下頭，低聲說道，「是林繼峰手上的紗布吧，他和高原一起來看過我。」
李潔一看著她那個樣子，馬上三八勁上來了，坐上床按住她的手就質問道，「說，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我不知道，你可不許再瞞著我。」方薇冉面帶羞澀的轉過頭，拒絕回答，李潔和她鬧了一會兒，突然又說道，「高原？他一起來的？喂，上次不是跟你說離他遠點，怎麼你都沒聽啊。」
聽了這個名字，周啟俊也皺起了眉，看著手裡的紗布細細的思索著。
3
校醫又給方薇冉打了點滴，她還是高燒不退，校醫建議她還是留在這裡一晚上，萬一有什麼事還有值班醫生，李潔提出要在這裡陪她，可是周啟俊卻說還是他來看著好了，李潔還想來爭，可是周啟俊卻說兇手沒有得逞很有可能晚上再來，所以以命令的口氣讓李潔趕緊回去，李潔只好撇撇嘴走了。
方薇冉想說她不用人陪，讓他們都走吧，但是看著周啟俊那一臉堅決，只好自覺噤聲了。
黑夜籠罩校園，就只有醫務室的燈還亮著，周啟俊坐在一邊看著方薇冉，安靜的房間，兩個人默默對望，就好像夜已經沉默了他們的語言。心情沉澱後方薇冉平靜的想著兇手下一個手段，但是只能這樣沒有目標的猜測，今天這樣和兇手擦肩而過，下次恐怕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狡猾的兇手不會再上第二次當。
周啟俊兩手放在腿上靜靜的看著方薇冉，在看到她的被角被她踢的垂到了地上時，馬上蹲下去給她拾起來，她側著身子說了聲謝謝，他笑了笑，說，「別總是跟我這麼客氣，不是已經叫啟俊哥了，對哥哥老這麼客氣怎麼行。」
她聽了他的話含蓄的笑了笑，他總是能給人一種安全感，他確實就像個大哥哥一樣，讓人很容易有依靠的感覺，所以她在難過的時候，困境的時候，總是喜歡打擾他，可是他卻沒有一句抱怨，這讓她總覺得她對不起他，他總是這樣幫助她，可是她卻沒能幫到他一點。
他帶著平和的微笑坐到了她旁邊的小凳子上，然後看著她說，「是不是睡不著？不然就說說話好了。」
她點點頭，他於是仰著頭想了想說，「其實想問你一些私人的問題，但是怕你不方便說。」
她趕緊搖著頭說，「不會的，我哪有什麼不方便的，你問沒關係。」
他攤攤手，不知道是對她的話表示懷疑還是對自己突然想問這種問題感到懷疑，「其實，我是想問你，你跟林繼峰……」
說到他的名字，周啟俊挑了挑眼眉，沒有再說下去，但是方薇冉已經知道他問的是什麼了。很奇怪，這次她沒有像對李潔說起的時候那樣不好意思，相反她覺得跟他說會更坦然， 「其實也沒什麼，我是特意為了他來這裡上學的，我們是高中同學。」
他點了點同表示明白卻沒有出聲，於是她繼續說道。「高中時他就是我們學校的籃球王子了，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對他是什麼感情，很奇怪，就連我到底對他有沒有感情我都不知道，只是……」她仰頭看著天花板，就好像陷入自己的自言自語一樣，「我那時候一直想要的男朋友，就是那樣的，很有性格，很有主張，他的叛逆讓我會覺得自己真的太落伍了，可是高中時我好聽話，因為老師不讓早戀所以就沒敢跟他說過。」說著這些幼稚的往事，她臉上帶著純淨的笑容， 「可是，突然上了大學後我們再也沒有見過面了，那時候終於可以戀愛了，可是雖然身邊有男友，卻總是覺得很遺憾，所以我才跑到這裡來，或許我真的很喜歡他吧，覺得其他的男朋友翻；沒有他能帶給我的那種感覺，其實到底是什麼感覺我也說不上來，總之我也就是為了找到這個答案，所以才跑來的，是不是很可笑？」
周啟俊只是淡淡的望著她，沒有一絲嘲笑的感覺，「其實這都是人生必須經歷的，可能你真的找到那個答案後，會對人生有新的領悟，所以看你自己的了。
兩個人都笑了笑，方薇冉看著他，他的眼睛裡總是閃著一份執著的光芒，那種感覺她很熟悉，就好像她對愛情的執著，他也有他自己的執著，或許是職業的緣故，又或者是他本身對任何事，都保持著自己的原則，總之他的那份成熟，讓人覺得親切卻不能褻瀆。
「看你到學校查案子的這幾個月，眉頭總是皺著，都沒有舒展過，跟做義工時實在是判若兩人。」她忍不住說道。
他苦悶的笑了笑，「是啊，做義工時心裡是滿足的，現在卻實在是空的很，就像你來這裡找愛情的答案一樣，這件案子一天沒有結果，我可能就一天不能滿足，所以……就這樣了，估計是快老了。」他指著自己的額頭笑著說。
她望著天花板歎了口氣，想著兇手幾次對她的設計，想著那個滿臉嘲笑的巫蠱娃娃，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一切，兇手一天沒能找到，她的生活也一天不能恢復正常．那麼即使跟林繼峰在一起恐怕也不能心安理得。
「今天的計劃泡湯了，那麼以後還有什麼打算呢？」方薇冉問道。
他也正為這個而苦惱，他垂頭喪氣的抓起頭髮撓了撓，就好像想快點加速腦袋的運轉速度，這個樣子莫名的讓方薇冉覺得很可愛，跟他思考時總是愛用手指悾悾的在桌子上敲一樣，方薇冉猜這也是他的習慣動作。
「其實我有些想法一直在腦子裡，可是在交報告的時候就是不敢寫出來，比如說一直出現的那個巫蠱娃娃，還有，法醫竟然都說第三個被害者死的太奇怪了，至今都沒找到合適的凶器，我們把能成為凶器的所有東西都試驗了一遍。」他說了一遍當時法醫的判斷，然後說，「連他都說凶器如果是水或者就都合理了，可是除了哈利波特，我不知道誰還能用水殺人。」
方薇冉聽了他的話也努力地思考起來，用水殺人？這聽起來確實是有些匪夷所思，可是她的腦子這時就突然靈光一閃，脫口而出， 「水又不止是一種形式。」
他聽了她的話一愣，「你說什麼？」
她抬著眼睛努力的想著，然後說道，「你有沒聽過那個笑話，找塊豆腐也可以自殺，因為是凍豆腐，水也是一樣的，水可能不能殺人，可是冰……」
她的話還沒結束，他馬上興奮的拍了下桌子站了起來，「對啊，我們怎麼沒想到，如果是冰的話，那麼一切都說的過去了，可是，冰那麼脆，怎麼能刺進肚子裡呢。」他又停在那裡想了起來。
方薇冉聽了卻緩慢的說道，「可是在北方湖水如果凍的死了，連用大石頭鑿都鑿不開，或者是在裡面放點東西讓它更堅硬，快速的插入的話，人的身體也不是那麼堅硬的吧。」
他聽了點點頭，說，「這個明天我回去就去實驗一下，如果真的合理，那麼又有一個線索可以查了。」說著他低頭激動的看著方薇冉，「看來聽取不同人的想法確實有用，我們總是搞那一套想法，思想都局限了。」
方薇冉沒有說話，只是心裡想著如果這樣能幫到他們她也會覺得心裡安慰些。
4
第二天方薇冉好了很多，於是沒有再在醫務室耽擱，而是馬上搬回宿舍休養，在醫務室的晚上她是在跟周啟俊聊天時不知不覺睡著的，她睡的很好，很安心，甚至連夢都沒做一個，醒來後她看到周啟俊也趟在一邊的床上熟睡著，睡夢中的他表情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可是卻幽幽透出絲絲倦意，讓方薇冉心裡十分過意不去。
可是他醒來後沒有第一時間回去，卻堅持要將她送回宿舍，她站在窗台上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時，心裡第一次覺得，他真的好可憐。
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上午是最愛點名的攝影課，所有同學都跑去上課了，只有她一個人的宿舍寂靜而空曠，無聊之極的她開著電腦卻無事可做，電腦放在一邊，屏幕保護上翻來覆去的閃著三維圖形，她無聲的望著屋頂閉著眼睛都能畫的出的水印圖案，無規則的圖形在她腦海中變換著，慢慢的，她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這時，門突然開了，其實只有吱呦的一點聲音，但可能是精神太過緊張的緣故，她突然驚醒過來，趕緊朝下面看，卻驚訝的發現，劉雨兒抿著嘴站在門口，現在不是在上課嗎？怎麼從來不逃課的劉雨兒會出現在這裡，她猛的想起昨晚出現的那個要致她於死的黑影，心裡莫名的緊張起來。
兩個人對望無聲，她站了一會兒，突然走過來，仰頭看著方薇冉，然後用不自然的聲音說，「能離開就快點離開吧，留在這裡沒什麼好結果。」
方薇冉愣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劉雨兒竟然是在主動跟她說話，她張張嘴，想要反駁些什麼，可是卻發現她似乎不太適應和劉雨兒的交流，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可是不等她說話，劉雨兒突然伸出手來，遞給她一個東西，當她看清劉雨兒手裡拿的竟然是一個粉紅色的巫蠱娃娃，嚇的根本不敢去接。
劉雨兒是要幹什麼？她猛然想起那天晚上的夢，夢中的劉雨兒也是這樣手裡拿著巫蠱娃娃，她的心立即提了起來，又是夢？難道又是一個夢？
劉雨兒見她這樣，顫了顫嘴，緩緩說道，「這是代表健康的，你不用怕，當然你可以不要，我放在這裡了。」
說完，她深深的看了眼方薇冉，然後慢慢的走了出去，當劉雨兒的腳步聲已經慢慢的聽不見了，她才從剛剛的震驚中緩過勁來，看著放在旁邊的巫蠱娃娃，顫抖的手輕輕的伸過去，卻始終不敢碰一下，她現在是怕死這個東西了，甚至連睡覺都不能安心，生怕一醒來就發現又在跟巫蠱娃娃同床共枕。
可是劉雨兒說這個是代表健康的。
她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氣拿起了娃娃，這個做工很細緻的娃娃，稻草綁的一絲不苟，身上穿著粉紅色的衣服，脖子上帶的也是粉紅色的細線，突然想起她這兩天看到的娃娃，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今天的娃娃，有點不對勁，但是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
可是當李潔知道劉雨兒竟然送她一個娃娃的時候立即暴跳著說趕緊扔掉，眾同學見劉雨兒不在也都開始勇敢地發表意見，方薇冉卻為難的說這也算是人家的一點心意嗎，人家說了這個是代表健康的，可是李潔聽了立即氣的要揪她的耳朵，並且在她耳邊大吼著，「麻煩你好心也要看準對像好不好，那可是劉雨兒啊，別人都恨不得離她遠遠的呢。
其實李潔說的沒錯，別人都巴不得離她遠遠的，自從方薇冉身邊總是接二連三的出現巫蠱娃娃後，劉雨兒的巫女稱號就再也甩不掉了，大家似乎已經認定這一切就是她做的，只是沒有人看見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於是更多的人相信她果然是會利用巫蠱娃娃給人下蠱，所以才能讓這些不會動的娃娃跳到人家的床上去。
一想到那四肢都不明顯的娃娃竟然能走動，還能跳到人的床上，就已經讓人覺得實在是詭異極了。
所以再也沒有人敢在劉雨兒面前謾罵和侮辱，大家見了劉雨兒都好像老鼠見了貓，躲的遠遠的。
也許真的像李潔說的，最讓人恐懼的不是鬼，而是鬼就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