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他愧疚低下頭，輕聲說，「沒有事先告訴你，是我不對，我們回去再說吧。』』
原來這一切是早已經計劃好的，從他們逮捕了劉雨兒和高原，就已經計劃著要將真正兇手引進這個圈套裡。
而方薇冉，也被利用到這個計劃中來。
醫院裡，周啟俊憤恨的看著一臉平靜的林繼峰，害了這麼多人還能這樣淡然的他，到底是有一顆什麼樣的心呢？
可是不管他們怎麼說，他都只有一句話，「我沒有殺人，你們沒有證據證明以前那些人都是我殺的，即使你們捉到我，也不過是捉到我殺人未遂，其餘的，我不會承認的。」
小張咬牙切齒的看著他，這個讓他們忙活了半年的殺人惡魔，這個血染校園，兇惡歹毒的狂徒，這個耍的他們團團裝，讓他們絕望的連一點線索都找不到的狡詐罪犯，現在竟然還敢這樣大言不慚。
小張真想上前去給他一刀，讓他也嘗嘗死亡的絕望。可是周啟俊拉住了激動的小張．搖搖頭，然後默默的退了出去。
正當他一籌莫展時，卻看見跟在警員背後的劉雨兒，她慢慢的走過來，看了看周啟俊和小張，然後用篤定的語氣說道，「讓我去試試看。」
小張和周啟俊驚訝的對視了一下，可是看著她一臉的淡定，似乎已經胸有成竹，雖然她不論什麼時候都這樣一副表情，但是現在主要目的就是讓林繼峰乖乖認罪，周啟俊點點頭，用眼神示意後面的警員去開門，劉雨兒也點點頭，走了進去。
當劉雨兒出現在林繼峰面前時，原本面無表情的坐在裡面的林繼峰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微笑，那帶著點絕望，又帶著點希望的微笑，那輕輕顫抖的蒼白的唇所帶著的微笑，他包紮著的腿吊在半空中，上面還有絲絲血跡，他雙手緊緊的抓著床上的被單，但是從剛才就沒有一個人發現，可是這一切都在劉雨兒的眼中。
她慢慢的搖了搖頭，看著林繼峰，「我知道你害怕，可是如果你繼續欺騙下去，那種恐懼就永遠不會離開你，一個謊言總是需要另一個謊言來掩蓋，就這樣像滾雪球一樣滾下去，最後被壓死的是你自己，記住，你不是被別人害死的，是被你的恐懼殺死的，懂嗎？」
他看著她的眼睛，那雙湖泊般清澈幽藍的大眼睛，似乎總是帶著謹慎，帶著疏離，可是這一刻，當她的眼睛蓄滿了水霧，當她第一次神情的凝望自己的愛人，當她終於勇敢的注視著她期望的人，她就好像一朵盛開在朝陽中的玫瑰，帶著點點露珠，雖然有刺，卻永遠是最美麗的。
他突然更加劇烈的顫抖起來，他想要控制住自己，可是好像身體已經不是他的了一樣，埋藏在身體裡的恐懼，就這樣在她的注視下，爆發起來，他將臉埋在雙手裡，嗚鳴的哭出了聲，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最不想，讓她看到……
「你早就知道了，我知道在黑暗中的那個人就是你，我就知道你會揭發我的，從他們說捉了你，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揭發我的，我能讓她們都消失，就是，沒辦法讓你消失，我、我就知道，你知道我所有的事情……」
他嘶啞的聲音帶著無限的怨恨和恐懼，他沒有辦法再堅持下去了，從殺了第一個人到現在，他就一直在演這一齣話劇，方薇冉說的沒錯，他是最完美的演員，白天黑夜，他的角色不斷變換，沒有人發覺，可是面前的這個總是在沉默中的女孩，卻早已經在懷疑他……
她說的沒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他的，就是她……
4
周啟俊和小張一起坐在林繼峰面前，趟在病床上的林繼峰好像被抽去了所有靈魂，面如死灰，仰面看著天花板，如果不是他微微顫抖的眼中帶著的水汽，或許會讓人覺得，躺在這裡的已經是一具沒有感覺的屍體。
「那個女人，叫慼然然的。」他開始訴說起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不敢承認，一直隱藏在內心的恐懼，「她從一開始就迷戀我，我從來沒把她放在心上過，甚至直到她死了，我才真正能想起她長什麼樣子，因為從那以後，她一次一次的出現在我夢中，一次一次的讓我補償她的心，可是這一切都不怪我。」他的眼中突然充滿的仇恨的尖利， 「她騙我到學校裡的小樹林裡，就是你們發現她屍體的地方，她說只要我吃了她親手做的蛋糕，她就願意放棄我，再也不糾纏我，我信了，我什麼都沒想，就吃了下去，可是，她給我吃的竟然是毒品，她想利用這個得到我，控制我，我吃下去之後全身都在發熱，就好像有什麼填充了我的腦袋一樣，而她就好像個惡魔，在我面前獰笑，所以，我就、就錯手、殺了她，當時甚至，我連她的呼救聲都沒有聽到，等我清醒過來，她已經、已經死了……」說著他痛苦的用手摀住了臉，每一次回憶那次經過，都是一次對他的凌遲。
「當時我真的也想死掉算了，我害怕我會償命，如果是蹲一輩子的監獄，那就更可怕了，但是當我清醒過來後，我就開始想著怎麼樣能逃脫掉，那天正好下了雨，但是我出去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雨早就停了，我當時就找了一個大盆，然後在旁邊的小河裡弄了水淋在她身上，然後就跑掉了。」
周啟俊和小張瞭然的對視一下，果然他們的猜想是沒錯的，因為發現的時間比較晚，而且是盛夏，所以沒有發現任何痕跡，是老天幫助了林繼峰，而他們只顧著按法醫的推斷，查詢十九點到二十三點間所有人的不在場證明，卻沒有查後面的時間。而林繼峰確實又跟被害人沒什麼太大的關係，所以他們也沒有認真調查林繼峰。這是他們的疏忽。
「殺了她以後我一直很害怕，可是你們之後竟然沒有查到我，我以為一切到此結束，卻沒想到，有人已經發現了。」他的聲音裡有有了起伏。
周啟俊聽了他的話終於明白了肖婕為什麼成為了第二個受害人，「是肖婕發現了你的事情對嗎？」
林繼峰點了點頭，「我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發現，可是她幾次對我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我覺得她一定是知道了什麼，更可惡的是，她竟然威脅我，她說她家裡沒錢供她上學了，讓我出錢，後來我特意問過，她根本不是沒錢，她獎學金就夠她上學了，家裡雖然並不富裕但是也足夠了，可是她嫉妒劉雨兒家裡有錢，她的主要目的竟然是跟劉雨兒攀比，我知道這樣的人一要起來會沒玩沒了，而且有這樣一個威脅在身邊我每天都會擔心，所以我乾脆就……」
周啟俊用憤恨的眼神看著他，人命在他眼裡已經越來越不值錢了，殺了第一個人後，他的心裡就有了心魔，「那麼你是怎麼讓她半夜去實驗室做實驗的？」
「我說讓我答應也可以，只要她敢做氰化氫，氰化氫雖然是很簡單的化學品，但是學校為了安全卻不允許學生自己隨便做，她為了她的獎學金不泡湯只好半夜去做，學校能做氰化氫的設備只有一套，我只是在設備上做一些手腳，導致氣體洩漏，她這個笨蛋就這樣被自己毒死了。」他的臉上帶著些許嘲弄的微笑，讓人看了更加氣憤。
「那麼如果我猜的沒錯，第三個，周瑾璇，也是因為這個？可是據我所知，這個時候你該有個幫手了吧。」周啟俊說。
他點點頭，接著說，「如果你們聰明，或許已經猜到是誰了。」
「是徐靜。」周啟俊平靜的說，小張卻在一邊一愣，林繼峰的表情讓他們確定周啟俊的猜想沒錯，小張點點頭打開門對外面的警員說了逮捕徐靜，然後又進來繼續做筆錄。
林繼峰繼續面無表情的說他的殺人經過， 「她這個人是很聰明的，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她不僅對電腦在很在行，對殺人，呵呵，也很在行。」他說著竟然又變態的呵呵笑了起來，好像十分讚賞徐靜一樣，這讓小張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我不知道我所有的信息竟然都早就被她盜取，我的網絡遊戲，我的主頁，還有我的QQ，她找到了我跟慼然然的聊天記錄，之後就找到我，她承認她是因為早愛上我了，才這麼關注我的，並且承諾她會幫我保守住秘密，甚至敢幫我殺人。」說到這裡他又高傲的哼了一聲，周啟俊搖搖頭，為這個盲目迷戀他的女孩感到悲哀，「當她知道周瑾璇偶然發現了我的時候，就馬上找到我，跟我提了一個能殺她的方法。」
「是用冰，對吧。」周啟俊適時的說道。
林繼峰笑了笑，「看來你們比她聰明，但是你們後來才明白過來，已經晚了，她當時就說，如果不給警察留一點線索，警察也沒辦法，所以她在學校的冷凍室裡用一個多星期凍了幾個冰劍，我們做了很多次實驗，只要速度夠快，即使是冰也能捅進人的身體，尤其是加了工業穩定劑的堅硬的冰。」
「原來如此，所以法醫才檢測到周瑾璇的傷口從上到下按順序腐爛，穩定劑會對身體造成這樣的傷害。」周啟俊點著頭說。
林繼峰也同意的點點頭，「周瑾璇雖然什麼都很好，但是她因為太關心學習被人說是沒有感情沒人喜歡的冷血動物，她一直明示暗示我如果追她她一定會答應的，我就算利用這個將她約到了儲藏室，徐靜替我去赴約的，她一打開門，徐靜就……那天我正好在話劇社裡，所有人都能為我提供不在場證明，而徐靜根本和周瑾璇沒有任何關係，所以你們甚至都懶得詢問她，只是讓我意外的是方薇冉是第一個發現了屍體的人。」
周啟俊點點頭，想起那天他百般阻撓他們詢問方薇冉，於是說道，「你不會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懷疑方薇冉也發現了什麼吧。」
林繼峰搖搖頭，「那時候還沒有，但是徐靜後來跟我說，方薇冉已經發現了這個秘密，所以我才下了狠心。」
周啟俊聽到這裡，想不明白徐靜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根據，可是林繼峰繼續說了起來，「然後徐靜跟我又設計了一套，那天方薇冉托高原跟我說要約我在話劇社見面，徐靜認為又一個機會來了，我們就事先準備好汽油，然後我在跟方薇冉聊天的時候，她在外面將雜物淋濕堆放在門口並且點燃，我們的目的並不是燒死她，而是讓她窒息而死，即使她不能真的那樣窒息，我也可以將她捂死在裡面，但是要做到讓警察對我一點懷疑都沒有，就必須要讓她先吸進些煙，這樣法醫驗屍時就說不出什麼了，我沒想到她在裡面竟然為了我不顧自己生死，那時候我、我發現我根本下不了手。」他說著，語氣中又多了絲柔軟，周啟俊搖搖頭，方薇冉的善良救了她一命，她的善良是讓任何人都無法抗拒的。
「所以你們其實早就已經準備好讓我們去救人，然後發現你暈倒她死亡，這樣就不會懷疑到你了對吧？所以那天徐靜跑到教務處說社團大樓裡著火了。」周啟俊又替他補充了一句，林繼峰點頭證實了他的猜想。
「後來方薇冉在醫務室的時候也是你們計劃的吧，徐靜去破壞電源，你就趁機進去要殺方薇冉，因為本來你們就算方薇冉認識的人，所以校醫說進出醫務室的沒有陌生人。」周啟俊說。
林繼峰又只是點頭確認了下。
但是周啟俊卻在這個時候皺起了眉頭，「但是你們中間又陷害劉雨兒和高原，為什麼？」
「這個也是徐靜提議的，那時候我已經知道劉雨兒懷疑我，但是她太聰明了我想殺她卻一直沒有機會，可是劉雨兒不知道徐靜，所以徐靜才能陷害到她，因為劉雨兒本來也不討人喜歡，從她們發現她竟然自己做巫蠱娃娃後就一直會說她是巫女，徐靜就說，乾脆利用巫蠱娃娃來陷害她，正好李潔和方薇冉她們在慼然然那裡發現了劉雨兒的巫蠱娃娃，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在殺周瑾璇的時候徐靜也做了一個巫蠱娃娃扔在周進璇的身邊。」
「可是被高原給拿走了對嗎？」
「沒錯，後來我們沒聽說警察在那裡發現巫蠱娃娃的消息，就猜想應該是高原看到後怕你們懷疑到劉雨兒身上就給拿走了，之後我們就乾脆連高原一起拖下水。」
「那麼後來也是徐靜總是把巫蠱娃娃扔在方薇冉的身邊的？讓劉雨兒的日誌暴露的事情也是徐靜查到並教唆劉珊珊的吧？」周啟俊又問。
林繼峰點點頭，「但是這些我是不知道的，只是後來在醫務室殺方薇冉的時候，徐靜也讓我帶上巫蠱娃娃我才知道她用巫蠱娃娃嚇唬方薇冉的事情。」
「那最後那次，也是徐靜把氯仿液體放在巫蠱娃娃裡要陷害劉雨兒的？」周啟俊又問道。
「沒錯，但是徐靜沒有告訴我，她以前就跟我要過氯仿，我是化學系的，做這個很容易，所以我就做了一瓶液體給她，沒想到她會用在這裡。」
這個時候小張在後面又很奇怪的問道，「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劉雨兒也拿了巫蠱娃娃她卻沒中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