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冉和始終沉默不語,埋頭想著心事。
  紛兒詫異的望著他:「你怎麼不說話?」
  冉和思索再三,最後鼓起勇氣,抬頭對古樹姥姥說道:「姥姥,冉和如今年邁,與紛兒相聚的時間無多,想求您一件事兒,請務必成全。」
  古樹姥姥微笑著:「什麼事兒?」
  「懇請姥姥把冉和也變為一具綿屍,只有這樣才能與紛兒長相廝守。」冉和說道。
  「冉和」紛兒吃了一驚。
  「這」古樹姥姥的目光直視冉和,「你要放棄陽間之身?」
  「是,望姥姥成全。」冉和語氣堅定決絕。
  紛兒眼淚汪汪的凝視著丈夫,此刻,四十年來所積累的幽怨頃刻間都煙消雲散了。
  「唉,」古樹姥姥幽幽長歎道,「當為情死,不當為情怨。關乎情者,原可死而不可怨者也。雖然既雲情矣,此身已為情有,又何忍死耶?然不死終不透徹耳」
  說罷,她樹杖一撴,旁邊的那座墳塋突然裂開了一道縫隙,無數條樹根伸出將紛兒捲起拖入了墓穴之中,隨即墳丘合攏,唯獨留下了冉和怔怔的呆立在那兒。
  月上東山,林間散射著淡淡的冷輝,遠處梟啼聲起,孤獨而淒涼。
  冉和一動不動的站立在墓前
  清晨,當陽光升起的時候,透過淡淡的薄霧,可以瞧見冉和的屍體吊在一條樹杈上,他自縊身亡了。
  霧靄散去,古樹姥姥和紛兒默默的站在冉和吊著的屍體前。
  「師父,求您成全。」紛兒跪倒在姥姥的腳下,淚如雨下。
  「佛只是了個仙,也是了個聖。人了了不知了,不知了了是了了。若知了了,便不了」古樹姥姥口中吟道,隨手摘下一片樹葉彈出,將吊頸之繩割斷,屍體「噗通」一聲掉落下來。
  她將手中樹杖一撴,墳塋登時裂開,樹根探出裹住冉和的屍體拽進了墓穴,古樹姥姥拉著紛兒一齊躍入裂縫之中,墳墓隨即合攏了。
  墓穴下面的石室內,冉和身體僵直的躺在石台上,天穹上的樹根如觸手一般刺入他的奇經八脈,其中一條粗壯的根須直接伸進口中,一滴滴的分泌著汁液。
  「需要七七四十九日,一個中陰身週期,你好生看護著吧。」古樹姥姥說罷歎了口氣,走進了漆黑的石甬道內。
  「多謝師父。」紛兒感激的說著,她知道丈夫的這次屍變,又將會耗去姥姥好些年的修行。
  自此,紛兒每日守在石台邊,飢渴時便吃些水果,耐心的等候著丈夫屍變。
  京城八寶山殯儀館前,柳老目送著出租車遠去,然後自己打的返回了位於朝陽三里屯的寓所。
  打開房門後,見到椅子上坐著一個身著護士服中年女人。
  「柳教授,阿呵等你好久了。」那女人轉過身來。
  柳老目光望著她,半晌,口中緩緩說道:「鋼鐵的墳墓已經找到了,雖然早已經人去穴空,但你提供的線索準確無誤。」
  阿呵微微一笑:「如此說來,柳教授也該履行承諾了。」
  柳老點點頭:「阿呵,既然要為你的老闆工作,可以告訴我他是誰麼?」
  「老闆的名諱是不能打聽的,只需知道他叫『主公』就可以了。」阿呵回答。
  「為什麼?」柳老疑惑不解。
  「因為凡是知道主公名諱者必死。」阿呵平靜的說道。
  「難道是邪教麼?哪兒有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柳老聽罷不禁愕然。
  阿呵沒有吭聲。
  「不說也罷,」柳老感覺亦無所謂,「我不過是一名退休的教授而已,能力有限,但不知能為『主公』做點啥事兒呢?」
  「你去殺兩個人吧。」阿呵臉上毫無表情,語氣平淡得就如同吩咐柳老去菜市場買菜似的。
  「殺人?」柳老大吃一驚,隨即回絕道,「那可是要犯法的,這種觸犯刑律的事情我可幹不來。」
  「柳教授,你不想知道所要殺的是什麼人嗎?」
  「何人?」好奇心促使著柳老反問道。
  「王董事長父子。」
  「是他們」柳老聞言更是驚訝了。
  阿呵淡淡一笑:「主公說了,這兩個人渣活著,遲早會對柳教授構成威脅,因此需要盡快的除去。」
  「嗯好吧,我去。」柳老沉吟著說道,沒錯,昨夜就是個明顯的例子。這父子倆請來幫手並設下圈套,誘捕了紛兒不說,連自己和小師妹都差點喪命,若不是鋼炳將軍及時趕到,後果則不堪設想。
  「今夜,你就潛入王府將這兩人除去,注意不要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阿呵站起身來,開門出去了。
  這位「主公」如此神神秘秘的,究竟是何許人也?
  柳老百思不得其解。
第一卷 《天師畫軸》 第40章 喋血王府
  入夜,什剎海王府。
  客廳內,四壁點燃了十餘根大紅蠟燭,屋子中間擺著一桌豐盛的酒席,紅木餐檯,檀香裊裊,氛圍顯得古色古香。
  王董事長父子二人正陪著無慾老僧飲酒。
  昨夜在八寶山廢棄的礦洞前,潭柘寺請來的降龍伏虎兩位武僧竟然敗在了老妖婆的手裡,若不是最後無慾老僧出手,恐怕父子倆都沒命了。
《青囊屍衣5:蟲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