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
四合院內,憨叔夫妻倆都已經睡下了,夜空裡撒下一抹清冷的月光,淡淡如斯。
兩道黑影倏的飛躍過牆頭,輕輕的落在了院子裡,四下裡望了望,然後扣響了東廂房的門。
有良拉開門扇,月光下,外面站立著兩個身穿新衣的小男孩兒。
「老夫胡不歸。」高個男孩兒開口說道,嗓音低沉而渾厚。
「我是翁大師。」那個只有六七歲的小男孩兒自我介紹著,面色顯得有些尷尬。
有良先是一愣,隨即微笑道:「胡先生,俺恭候多時了,請進。」遂引兩人入內,並掩上了房門。
「哈,自從上次初飲此酒,老夫便日夜思念不已,果真是好喝極了」胡不歸望著桌上的五糧液,直咂嘴巴。
有良開啟酒瓶,斟滿了三杯,屋子裡驟然瀰散開來一股淡淡的清香。
胡不歸上前端起了一杯,也不謙讓,隨即「咕嘟」一下子都傾倒進了嘴裡。
翁大師也不遑讓,緊隨其後喝了一大口,嘖嘖讚道:「好酒,好酒。」順手撿起一塊豬鼻子丟進了嘴裡。
有良睜開陰眼望向了胡不歸,在其雙瞳內看到了一個髯鬚大漢,與去年初次見面時所見到的相同。
「胡先生,俺的陰眼可識得附體之物,但奪舍卻看不出來,卻不知為何能在您的雙眸中見到影像呢?」有良開口詢問道。
「『附體』是合二為一,陰眼可以洞悉,而『奪舍』則是元神吞噬,自然就看不見了。老夫與小翁今晚奪了兩名溺水身亡的孩童中陰之身,你之所以能瞧見,乃是老夫故意所示,」胡不歸微笑著說,「你再看一次」
有良定睛凝視,果然,在其瞳孔深處,那名髯鬚大漢已經全然不見了。
「原來如此,受教了。」有良心中釋然,怪不得從屍蟲奪舍的客家嬤嬤以及老太監等人的身上無所發現呢。
「小兄弟,說說『鬼壺』吧。」胡不歸邊說邊抓起了酒瓶,自斟自飲起來。
有良瞥了眼翁大師,既然胡不歸都不避諱,自己也就沒有必要遮遮掩掩的了。
「鬼壺這幾年一直都在藍月亮谷中」有良大致講述了邢書記盜壺以及如何落入大魘手中的經過,「此人原本是七色魘,自從得到鬼壺後,修為大大的提升,如今已進階為『白光大魘』了。」
胡不歸聽罷沉吟良久:「民間傳說中的『九魔一魘』,也只是『七色魘』而已,若是此人修成了『白光魘』,那可是數千年來所不曾有過的曠世魔頭了。」
「老祖宗,『白光大魘』很厲害麼?」翁大師在一旁吃著豬頭肉,插話道。
「當然,魔分七等,赤橙黃綠青藍紫,最高階的紫魔之上便是『七色魘』,如同眾星捧月。而『白光大魘』則是天上的太陽,高高凌駕於眾魘之上,恐怕這塵世間已然再無敵手了。」胡不歸憂心忡忡的長歎一聲。
有良聞言深鎖眉頭,沉默不語,自己曾經見識過白光大魘的厲害,那夜在鹽田漁村,他簡直就是秒殺七色魘——嶺南猿公。如此說來,即便是引其到了塔巴林寺,集眾人之力恐怕也是奈何不了。
「若是鬼壺在手,興許可以從中尋找到戰勝白光大魘的方法。」胡不歸幽幽說道。
有良的目光直視著他。
「風後乃是中原祝由術的開山鼻祖,其臨死前將畢生功力以『縮頭術』凝聚在了顱骨之中,古祝由術博大精深,神鬼莫測,可惜在民間早已失傳。小兄弟,你所說的『藍月亮谷』虛空,難道隱居在裡面的那些高人也無法破解『鬼壺』的秘密麼?」胡不歸疑惑的目光。
「這個」有良尋思著,寒生是一名醫生,沈才華雖然身懷「祝由十八式」,但其不過是個小屁孩兒而已,啥也不懂。吳楚山人也好,賈道長也罷,算下來谷內並無修為極高之人,於是便坦誠答道,「是的,無人能夠破解。」
「唉,真的是可惜之極」胡不歸歎息了一聲,問,「可知那只白光大魘平時將鬼壺收於何處?」
「此人十分的謹慎,鬼壺從不離身。」有良回答。
胡不歸沉吟了片刻,說道:「大魘的巢穴在哪兒?手下共有多少人?」
「大魘在恭王府的地下有座宮殿,俺曾經潛入進去救過人,巢穴既然已經暴露,估計他也不可能再回去了。此人從不露出真容,大口罩捂得嚴嚴實實,在京城內的勢力很大,政府部門內有些高官也都是其手下。」有良大致解釋說。
「如何才能找到此人呢?」胡不歸接著問道。
有良搖了搖頭:「大魘曾經給俺打過電話,但顯示不出來他的號碼。」
「嗯,只能他找你,而你卻找不到他。」胡不歸點點頭。
「京城裡還有一個極具勢力之人,功力可能與大魘不相上下」有良接著說。
「這又是何人?」胡不歸詫異道。
「蠱人。」
「蠱人?」胡不歸疑惑的望著他。
「這位『蠱人』可來歷不凡,他是唐太宗李世民的第六子,名叫李愔,在川北閬中蟠龍山的地下古墓之中蟄伏了一千多年,然後才破棺而出。此人若是能同我們聯手的話,對付白光大魘就增加了不少的勝算。」有良思索道。
「那你知道此人的行蹤麼?」胡不歸聞言很感興趣。
「俺媳婦曾經深夜在紫禁城內乾清宮見過他,『蠱人』坐在清朝皇帝的龍椅上,不過殿內光線太暗,看不清他的相貌。」有良說。
「又是一個不露臉的?」胡不歸似若有所思,嘴裡自言自語著。
「老祖宗,您嘴裡叨咕啥呢?」翁大師把最後一塊豬頭肉扔入口中,擦了擦油漬漬的手,也加入到談話中來了。
「老夫感覺此事有些蹊蹺,」胡不歸沉思道,「俗話說的好,『一山不容二虎』,兩位絕世高手同在京城屋簷下,竟然沒有發生任何的衝突,豈不很令人玩味兒麼?而且同樣的行蹤詭秘,均不以真面目示人,刻意隱藏自己的身份」
「老祖宗,這有何難,他倆分明就是同一個人嘛。」翁大師嘻嘻說著。
有良聞言猛地打了個激靈兒
與此同時,長安街紫禁城內,夜幕深沉,月色如水,寒氣襲人。
乾清宮大殿裡,蠱人正襟危坐在龍椅上,台陛之下,阿呵垂手而立。
「如此說來,你雖然進去了藍月亮谷,但卻被禁制在了畫軸之中,始終未曾一睹虛空的真容?」蠱人柔聲說道。
「是的,主公,」阿呵恭恭敬敬的回話,「有良把那七具屍首和我都扔在了《敦煌夜魘圖》中,直至到了安達曼海降頭島才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