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看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難道那些嬰兒的怨恨還沒有消散?可是他們也不應該找梁天啊,就連李雪都已經好幾天沒現身,估計她正在處理這件事情,怎麼也找不到梁天頭上。我搖搖頭,繼續鑽進了那一摞基礎教科書裡。
圖書館門口臨時擺了一張折疊床,我晚上就住在這裡,但都得開著窗戶通風。因為圖書館剛裝修好的緣故,有著很大的油漆味。晚上很悶熱,外面雜亂的蟲鳴夾雜著床邊一台吱呀搖頭的電風扇,讓我不管看什麼書都靜不下心來,蚊香混合著油漆味讓我有些頭暈,我乾脆把書往床頭一放,下頭變睡起來。
自從來著這個「世界」之後,我就從來沒睡死過,一直處在淺睡眠中,稍有點風吹草動就會被驚醒,當然,除了前幾次迫不得已的暈過去之外。但不管怎樣,我確實聽到了腳步聲。
是的,腳步聲,在圖書館那個落地鍾剛打過1點鈴之後。凌晨一點,誰在外面?一開始我以為是哪個學生。但因為開著窗戶的緣故,雖然有著窗簾遮擋,但我卻就這月光清晰的看到有個人影在窗前踱步。
有影子,那就說明不是鬼怪。我安慰自己。但皮鞋敲擊水泥地面的聲音是那麼清晰,而且漸漸開始從慢慢的踱步變得急促起來,莫非是小偷,提前試探的?可是這是圖書館啊,根本沒什麼好偷的。
腳步聲持續到了門前,緊著著急促的敲門聲傳來。「誰?」我從床上爬起來,有些慌張的穿著衣服。「是,是我。」雖然門外的聲音很低,說話也非常急促,但我依然聽出來了,那是梁天的聲音。
我頓時鬆了口氣,衣服也不穿了,就這麼光著膀子穿著大褲衩走過去開門。可當我打開門,看到梁天樣子的時候,還是不由愣了一下。他臉色甚至比之前更加蒼白了,不,應該說是慘白才合適。他的眼眶發青深陷,在半夜裡黑乎乎的就好像被挖空了一般。「你,咋變成這樣了。縱慾過度?」梁天直直的站在那裡,半晌,才顫動著嘴唇說了一句話:「你給我的那張照片,不正常。」
圖書館的燈在半夜1點又重新亮了起來。整個大廳被照的亮堂堂的,但我之前沒怎麼注意,現在才看著一排排的書架,讓人感覺很不舒服。「說說吧,怎麼回事?」我倒了一杯水給他,坐在了對面。梁天坐在那裡,頭髮蓬亂,鬍子拉碴,就好像流浪漢一般,他顫抖著手從上衣內口袋中拿出了那張照片。我有些疑惑的接過來。
那是一張正在微笑的狗。
是之前在墓地中,劉明楊掉的那張照片,隨後他就被飛奔的卡車碾過。難道會跟這張照片有關係?「這照片怎麼了?」梁天顫抖著將手裡的一杯水一飲而盡。半天才吐了口氣,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我查了一些資料,覺得這張照片太詭異了。」
說著他遞過來了一個U盤,我接過來,走到了圖書館門口記錄學生租借信息的台式老機器,這機器平時不怎麼用,當我開機傳來了一陣風扇的嗡嗡聲。
或許是太老舊的原因,卡了半天才好不用意打開U盤的文檔,裡面是一些資料,「你這上面,似乎也有人證實了照片是偽造合成的啊。」我邊看資料邊對梁天說道。
不過資料上也越看越讓人心驚,對於這中民間傳聞我並不怎麼關注,甚至自己遇到的詭異事件都遠比這些要恐怖得多,但是梁天身份特殊,他卻可以查到一些網絡上沒有的資料。
「微笑狗」事件最先出現於美國,業餘小說家去採訪一個類似經歷的女人,想為他的小說提供一些素材,女人最先是答應的,可作家去了之後,她卻改變了主意,她把自己關在臥室裡拒絕和作家見面。她躲在臥室裡哭泣,拒絕採訪的原因是她的一個混亂而可怕的夢——她的夢魘。當然這件事引起了作家的興趣,開始著手調查下去。
比起是尋找故事的記者他更像是一個因好奇而搜尋信息的人。但悲劇往往是從好奇開始。
好奇害死貓,縱使貓有九條命。
作家隨後失蹤了,失蹤的很突兀,甚至他的小說,他的調查結果都沒來得及發表。要知道,一個狂熱的小說家亦或是記著,絕對不會放著手頭的熱門或者好的素材無動於衷的沉溺下去,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作家出現了什麼問題。
至於到底是什麼問題,沒有人知道,但我想,這個失蹤應該就算是最大的問題了。他或許已經遇害,或許自己藏了起來,在躲著什麼。
「這個,好像就是個夢吧……你也做過類似的夢嗎?」我盯著電腦屏幕問了一句,可梁天卻沒回答我,我沒管他,繼續翻看著資料。下面就說了一些「微笑狗」這張照片的來源,這張照片最先開始出現於論壇,隨後擴散,下面的信息或許應該就不是網絡上謠傳的那般了,看著紅色字體明顯的標注,估計就是梁天調查的結果。
照片出現後開始被瘋傳,但瘋傳且在網絡上能找到的只有幾張而已,不過那些已經被穿播的照片都是偽造的。
那麼真的照片呢?在最初的幾個論壇傳播後,幾乎只存在了一夜,就消失了,看到原版照片的不足十人,如今能被查證的,以及有四人失蹤,兩人自殺。另外到底還有多少人,都無從查證了,或許,他們保持了永久的沉默。
資料有些凌亂,再往下就是一些受害人的對話之類的了,我沒有再看下去,因為到現在我依然不清楚梁天遇到了什麼情況。「你到底遇到了什麼?出現在夢裡的微笑狗嗎?」我收起開玩笑的心思,問他。
「不不不。」梁天有些瘋狂的搖頭,「不是在夢裡,這幾天我在任何地方都能看到它,甚至笑聲我都能聽得到!」
他咬牙抱住了頭:「這張照片與我查到的資料上都不一樣,這好像,好像就是原本最先的那張照片……,而且我能感覺到,他在跟著我,跟著我。」
我拿起了那張已經有些發皺的照片。跟電腦上的對比了一下,確實,跟資料中的有些不一樣,照片中的微笑並沒有那麼誇張,可是更加的像一個「人」在意味深長的微笑,而且這張照片上有著四個沾血的拇指印,是的,只有拇指。也就是說……四個人曾經拿著這樣照片?還是說……只有拇指……。
這張照片看不出在哪個時間,哪個國家,哪個地點拍的,似乎在某間屋裡,可外面卻是紅色的一片,似乎狗的背後還有一隻手,而且我手中的這樣照片看的更加清晰……那隻手,就那麼斜斜的倚在桌角旁。也就是說……這是一隻斷手!
那麼問題是為什麼劉明楊會有這張照片?我抬起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發現梁天一臉驚恐的望著我這邊。看著他瞪大幾乎脫離眼眶的眼睛,我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莫非我周圍有什麼東西?我緊張的向背後看了一眼,除了新粉刷的牆壁,別無他物。
「它就在這裡,就在這裡!」梁天開始所在椅子裡,抱著頭小聲重複著這句話。我從電腦旁站起來,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圖書館的大門被打開了,外面是黑洞洞的一片,除了遠處亮著的街燈之外,別無他物。
整個圖書館靜的可怕,只有電腦硬盤發出吱吱的響聲。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更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感覺這件事似乎比嬰兒那件還要棘手,這次,我根本就不知道對手是什麼,在哪裡。
我握著照片的手都有些顫抖,可除了梁天的喃喃自語外,真的沒有任何情況發生。但我也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看著我,在某個地方,在無聲的笑。
「媽的!」我暗罵了一句,下定了決心,隨手抄起桌子上火機點燃了照片。如普通的照片一般,紙張堅硬但易燃,我繃緊神經注意著四周,可直到照片燒盡,除了一股焦糊味道之外,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難道……事情就這麼了了?燒掉照片就可以嗎?我逐漸放下心來。看來確實是梁天太疑神疑鬼了。這種民間傳聞果然並不可信。
我有些虛脫的坐在椅子上,心裡剛平靜下來,圖書館的大門猛然關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我和梁天嚇了一跳,都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門邊,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抓們,又好像……是笑聲。
第60章: 哭泣海妖
大家好,我是陳磊,當我記錄到這裡的時候,剛剛接到梁天去世的消息,我停頓了很久,甚至每次拿起筆都不知道該怎麼寫下去。一起闖蕩一生,歷經各種詭異事件的摯友,他躲過了種種災難,無數的奇詭經歷,但最終敵不過歲月的侵蝕,就這麼去了。至於微笑狗,這是唯一一篇沒有結果的日記,我文筆不好,而且記憶也消退的厲害。我相信微笑狗依然存在,正在某一處看著我,所以我現在即使已經快要走不動,但我也不敢死。等到白樂和白玥先去了,等我了無牽掛了,即使它再出現,我也會笑等著他,或許,這個沒有結果的結果,才是最好的結果。
好了,我來繼續我們的故事。
圖書館的門就這麼靜靜的關著,奇怪的悉索聲音僅僅持續幾分鐘,之後便是讓人心悸的沉默。梁天縮在椅子上,愣愣的盯著門口。我也緊繃著神經,絲毫不敢放鬆的注意著身邊。然而,直到天濛濛放亮,甚至門外的操場被都有了學生走動的聲音,卻依然什麼有沒有發生。
我和梁天有些驚異的對視了一眼,莫非就這麼結束了?梁天張了張乾裂的嘴唇,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有些機械而緩慢的走到了門邊,猶豫了好久,終於還是打開了門。外面,沒有斷掉的手,亦或是一隻微笑的狗,什麼都沒有。
操場邊來往的學生漸漸多了起來,朝陽斜斜的露出了半邊臉,看樣子……真的結束了?猶豫了一下,梁天起身告辭,他的臉色依然不怎麼好看,他說回去要拜拜神,驅驅邪。我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這個所謂的微笑狗,真的存在嗎?是自己嚇自己?但不管怎麼說,我覺得拜神求佛作用不大,不過也能給心理上一些安慰吧。
已經接近開學的時候,學生也漸漸多了起來,這所大學好像跟我記憶中的並不一樣,它不是名不經傳,也不是毫無底蘊,而是恰恰相反,在這裡,它是一座有歷史積澱且名氣不小的學府,所以前來報到的新生也漸漸多了起來。「過幾天,開學的日子,新生報到才人滿為患,現在才屬於預熱期。」白樂看著圖書館的幾十人,小聲的苦笑道。她是被推選的學生會長,接待新生的事情她要安排,最近總是忙裡忙外,為了偷閒避免有人找她,她就躲到了圖書館裡。
雖然別人找不到她,但總會有人找得到。向瑞意,就是一直纏著白樂的那個小白臉,看他眼眶發青,走路輕飄飄的,整個一個縱慾過度的樣子,要是白樂能看上他,鬼都得哭了。不過看樣子白樂也不好明面上拒絕這個向瑞意,只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說不定這傢伙有什麼背景,不過我一直都沒把他當做對手,因為我的對手都是比人類更凶殘的妖魔鬼怪。
倒是這傢伙一開始就看我不順眼,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有一種莫名的敵意,人家白樂還沒表態呢,也不知丫哪來的優越感。不過我倒沒放在心上,既然白樂沒說什麼那就任由他蹦躂吧,估計也蹦躂不了多久了。向瑞意是來找白樂商量接待新生的事的,不過這裡是圖書館,商量事情顯然不太合適,白樂跟我打了個招呼,無奈的跟著向瑞意走了。
整整一天都過的有些索然無味,雖然表面上不是很在意,但我心裡暗暗著急,跟白樂算是一個良好的開端,但還沒熟到我能打聽她妹妹的事,也不知道白玥現在過的怎麼樣,再幹什麼。因為還沒到大批新生報到的時候,所以學生也不是很多,圖書館就早早的關門了。我百無聊賴的翻看著找來的幾本推理小說,不過都是國外的,被翻譯過來之後看起來咬文嚼字,非常彆扭,看得我昏昏欲睡。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被一陣尿意憋醒了,我迷迷糊糊的起來看了眼手機,才半夜兩點多,這大半夜的外面也沒什麼人,就直接穿個大褲衩出去得了。學校除了教學樓或者宿舍樓內有廁所外,其他的地方就沒有了,不過我卻知道,在圖書館的後面有一間比較小的廁所,不過已經廢棄很久不用了,被之前圖書館的大火一燒更是顯得破敗不堪,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被推平。在廁所的後面就是一面牆,不過看著一層層的水泥,不知道修築了多久,看來已經經過不少次的翻新了。
牆後面是一道斜坡,後面就是一座不知名的山,在我的記憶中,這裡應該是後山,不過不知道為真麼用圍牆擋了起來。但是看這個規模,後面這座山顯然不是曾經的後山,因為這座山實在太高大了,幾乎連綿在整座校園的正後方。不知道為什麼來這裡時間也不短了,卻從來沒有聽人說過這裡。
圖書館後面原本雜草叢生,不過被一場大火燒成了灰燼,雖然草少了,但是蚊子卻越加猖狂起來,剛一拐進去,蚊子伴隨著嗡嗡聲就想雨點一般密集的打在身上,臥槽,在這裡過一夜還不得失血過多而死?!而且我還穿的這麼少,簡直是來喂蚊子的。我匆匆的解決完,轉身想要離去的時候,忽然一陣隱隱約約的聲音傳來。或許是我身體原本就異於常人的緣故,雖然聲音幾乎細不可聞,但我依然分辨出,這斷斷續續的,是哭泣聲。
這是一個女聲在哭泣,遠遠的從身後方傳來。這大半夜的,是誰在哭?莫非是哪個姑娘失戀了嗎?但在這種地方,不怕蚊子?也不安全啊。我順著聲音,卻發現它來自牆後。
牆後面,不就是山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