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大雨依然在持續,秋雨陰冷,瞬間我的全身都濕透了,不過這樣也將我滿身的血給沖洗乾淨。我回頭看了看,立馬轉身衝向圖書館的後方,我在前面跑,身後跟了呼啦啦一大群人。我翻過通往後山的牆,山路因為下雨的緣故,更加的泥濘,我走走停停,時不時還挑釁的站在半山腰等他們一會兒。或許這些人已經被金錢沖昏了頭腦,也可能覺得這個地方比圖書館處理我更方便一些,雖然一路罵罵咧咧讓我停下,但依然緊追不捨。
他們哪裡會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
看著近在眼前的巨大琥珀,大雨加上黑夜,讓湖水變成了深不見底的黑色。誰也不知道,這裡惶惶的黑水裡面隱藏著什麼怪物。我又在相同的地方看到了看個「女孩兒」。
她依然只有一個裸露的背影,長髮已經濕透貼在了背後晶瑩的皮膚上。她的尾巴藏在水裡,之露出了看似柔弱的上半身。我轉身看了看身後,那群人已經下山向這邊追來。我呼出一口氣,隨即放鬆了下來,原本緊繃的身體一放鬆,身上密密麻麻的傷口頓時又流出血來。我靠近了那個「美人魚」。果然,在她身邊的潛水中有著無數來回穿梭的影子。那是觸手!無數的觸手看得我頭皮發麻,雖然我已經走到了那美人魚怪物身邊,但這些觸手卻沒有像上次一樣攻擊我。我已經知道,這些怪物都怕我的血。
「你在這大雨天裡哭,肯定沒人敢過來啊。」我低聲了說了一句,美人魚隨即就想被卡住了喉嚨,哭聲也戛然而止。她抬起頭,美人魚,果然有著美人的臉。她有些疑惑的看著我。似乎聞到了我身上的血腥味,她從剛才的疑惑變成了懼怕,身體不停的向後退著。看著那些人已經追了過來,我沒有去管她,縱身一躍跳到了水裡!
手上騰蔓草已經伸展開來,在我不停的「伸長些」催促下,它在水中不停的變大,無數的籐蔓擴散開來。「頭兒,他跳到水裡了!……這邊還有一個女人!」大雨中,岸邊傳來的喊聲。
「媽的,他會游泳,你們就不會啊!你看見女人就走不動路了,你們幾個在這看著這個女人,大雨天的說不定有問題。等我們廢了那小子,這女的隨你們便!好了,剩下的人跟我下水!」領頭的人許下的承諾,引得周圍一陣怪叫。
我在湖中央趴在籐蔓上。有些無語,這些人是真傻還是裝傻,大雨中有個女人在湖邊哭,難道不覺得奇怪嗎?竟然還不怕死的往湖裡跳,果然在利益的驅使下人的智商就會變低。
大約有七八個人撲通撲通的跳下了水。剩下的幾個人圍在那條美人魚中間,蠢蠢欲動。領頭的扔了手中的鋼管,竟然從懷裡掏出了槍。「兄弟們,那小子在湖中心,他游不動了,快游!五十萬哪!」,一群人怪叫著往這邊游去,我看著他們,籐蔓下方,無數滑膩的觸手開始游動起來。水中原本的這些觸手在接觸到我的血後就遠遠的避開了。不過剛剛跳進湖裡的這些人可就沒有那麼好運氣了。這些人怪叫著還沒從興奮中緩過勁來,就一個一個的被拖進了水裡!
「老大,老大,水裡有東西!有……。」其中一個從水裡冒出頭來,還沒說完,便又被拽進了水裡。這一下再也沒有出來,水面上只剩下雨點的波紋和幾個泡泡。
「媽的,什麼東西!」或許那個老大也感覺到了水裡的觸手,看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都消失在水面上,剩下的幾人都瘋狂的向岸邊游去。「媽的,到底是什麼!給老子出來!」終於,水面上只剩下他一個人,他歇斯底里的在水面拿著槍亂射,但最終沒有躲過和那些人相同的命運。
巨大的力量將他從水裡拽起來,他的腿上纏著一條粗壯的觸手。他啊啊怪叫著,手槍子彈打在了觸手上,但觸手沒有鬆開,而是在半空停頓了一下,瞬間下沉,將人帶進了水中!
岸邊的美人魚也一個漂亮的跳躍翻進了水中,岸邊幾個人還沒來得及逃跑,也命喪在了觸手下。
水面歸於平靜,我呼出了一口氣。讓騰蔓草拽著我游向了岸邊。看著古井無波的湖面,如果不是岸邊的幾根鋼管,我都不相信剛才在這裡有著如此驚心動魄的一幕。
我站在湖邊,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但心裡卻一片平靜。「謝了。」我轉過身去向山上走去,對著湖面擺了擺手。
圖書館裡有木語,而且小雪也是不是光顧,但危險也隨之而來。我覺得我不能再繼續呆在學校了。自己處於危險境地不說,圖書館等開學人流量肯定大增,萬一木語她們被發現了可不好。
我看著遠處燈火通明的城市,或許……「xx偵探事務所」該回來了。
第64章: 細長人(1)
在以前的時候,特別是西方,偵探的作用就是破案,小說中一系列的精彩推理,讓不少人對這個「工作」趨之若鶩。不過現在,「偵探」卻成了調查婚外情,跟蹤,要債等一系列的代名詞。
雖然名聲不怎麼樣,但這也是個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活計,就算調查個婚外情,也敢漫天要價。當然,「偵探」並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特別是現如今。由於現在這些事務所並沒有對「偵探」的工作內容定義,所以發展成了給錢就接的工作,什麼警察不受理的,律師不敢接的,神秘的詭異的,有仇的有冤的。現在,想開個事務所,你得是全能型「人才」才行。這也就是為什麼那麼多人熱衷於「偵探」和「道士」「和尚」的工作。
沒別的,就倆字兒,賺錢。
我站在馬路旁,看著眼前不大的門頭房,滿意的點了點頭。這裡是曾經的永寧街,如今卻不知名的街道。離白樂的大學不遠。我踩著地下紅紅的一層鞭炮皮,呼出了一口氣,這並不大的兩層小樓裝飾簡單,兩扇鋁合金的門甚至都有些微微變形了。但門上面卻有著一塊嶄新的廣告牌。
上面寫著「xx偵探事務所」。
房子是拖梁天幫我找的,也不知這傢伙仗著身份從誰那裡搶了這麼一塊街中心的地方,甚至連房租都幫我付好了,說什麼報答我當時的救命之恩。我不知道他說的是哪一次,想想從認識還沒幾天,但他已經在死亡線上來回踏步好幾次了。不過無所謂了,既然有這麼好的資源不用白不用。
說實話,之前的偵探事務所是白樂即興而開,而如今的, 則是為了安置木語和小雪她們。如果是其他的服裝店,購物中心啊之類的開業,再搞個優惠活動肯定人山人海了,現在這偵探事務所開業,就算梁天搞了幾千響的鞭炮,辟里啪啦的放了半天,除了幾個來撿鞭炮的小孩兒,基本上無人問津。不過這也算在預料之內。
我將豎在門口的那截不知品種的木頭扛進屋裡,看著這有稜有角的半人高雕花木,實在不知道放在哪裡好……得了,擺在牆角當裝飾吧,我把它推到牆角,往上面擺了個花瓶,別說。乍一看還蠻有意境的。整個房間裡很簡單,除了幾張工作的桌子之外,一台電腦,組合沙發,還有租下房子就有的老式座鐘。
小雪蹬蹬蹬的從樓上下來,一臉好奇的打量著這裡。「除了學校實驗室裡的硬木椅子,我還沒坐過這麼軟的沙發呢!」她興奮的蹦到沙發上,一臉享受的表情。聽了小雪的話我心裡很不是滋味,我走過去摸著她的頭:「放心吧,以後你們就住在這裡,到時候你姐姐也過來。我會好好照顧你們的。」
「鐺……。」牆邊的老式座鐘敲響了十一下,伴隨著牙酸的咯吱聲,看來已經很久沒有上油了。「這老座鐘時間也忒不准了,怪不得人家不要了。」我看著指著十一點半的指針,有些無奈的說道。不過不知不覺都整了一上午了,也沒見它響過,已經這個時間了,還是先整點吃的。「餓了吧,我去買點吃的,你要吃什麼?」我仰躺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問向小雪。
「我也要。」還沒等小雪回答,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我去!」我被這冷不丁的一聲嚇得直接蹦了起來。我站在沙發前的寫字檯上,驚魂未定的轉過身,在我的另一邊,木語正端正的坐在那裡,懷裡抱著一個花瓶。
「哎呦我的大姐,出來前說一聲啊……你說我這麼多次死裡逃生,再被你嚇死那多不划算啊。」我喘著粗氣,埋怨著重新坐回了沙發。「是你自己把我搬進來的。」看著她「你有病」的表情,我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確實是我把化身成木樁的她放到了牆角。她懷裡的花瓶不就是剛才擺上去的嗎。「而且以後別往我身上放東西,這花瓶要是真的放放也可以,但這是個贗品。」看到我在撇她懷裡的花瓶,她一本正經的解釋道。
我咧咧嘴,沒說話。她懷裡抱的確實是高仿,我昨天才從舊貨市場花了七塊錢淘換的。不過這可是仿得乾隆官窯轉心瓶,真的最少也得好幾十萬吶……要換成真的,把我賣了錢都不準夠。
最終我還是被她們兩個趕了出來,美其名曰是服務大眾。得了,再怎麼看她倆也不算大眾。我從附近的超市裡買了幾包手擀面,還沒走到門口,就看到梁天提著一包東西火急火燎的從事務所衝出來,我連忙叫住了他。
「媽的,本來想來你這裡蹭頓飯,那個小丫頭怎麼也在這裡?嚇死叔叔了。」梁天一臉的後怕,咬著牙發牢騷。他被我拽著,跑也跑不掉,回去更不敢,只能不停順著胸口大喘氣。我有些發蒙,不過隨即就明白過來,想必他說的是小雪那丫頭吧?畢竟當時對付那嬰兒怪物的時候,梁天也在場,親眼見識到了「非人類」的小雪。
「呃……她自己要來,我又管不了她。我這事務所才開業呢,一分錢都沒賺,可經不起您這矮富丑來蹭飯。」我揚揚手裡的幾袋素食手擀面:「你看,我現在窮的只能吃這個了。」「用不著你,我自己帶了不少好東西,這陰雨綿綿的天氣,涮個清湯火鍋最好了!你看這,現殺的高級有機羊肉,牛肉也有……還有這些菜。」他將手裡的袋子一個一個如數家珍,不過隨即又愁眉苦臉起來:「不知道誰出的餿主意,竟然讓我去相親,沒辦法哥們我就跑出來到你這避難了,現在看看我還是乖乖回去吧,你這裡……簡直比相親還恐怖。」
他冷不丁的打了個哆嗦,但看了他手裡的東西之後,我又不想讓他走了,連拖帶拽的將他帶回了事務所,儘管他極力掙扎,但怎麼能比得過身體變異的我,我拽著他的領子,向提溜小雞一樣進了事務所。
沒想到我離開的短短時間裡,事務所變得異常熱鬧。不止白樂和張明浩來了,就連警局的徐大隊長也來了。啊,就是那個之前在醫院調查護士長被殺一案的徐大明,當時還誤會了我與梁天的關係而讓我勘察犯罪現場呢。「王旭今天需要在班裡接新生,晚些時候過來。」張明浩看我拽著梁天進來,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及時的解釋道。看來他和王旭已經心照不宣了,就差捅破這層窗戶紙來「修成正果」了。我也是打心裡祝福他們的,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
「梁大善人給咱帶來火鍋底料,正好大家都在這裡,可不能辜負了人家的好意啊!」我將手裡的各種涮料放到桌子旁,梁天扭捏的坐在了張明浩旁邊。一臉的不自然。「好丫!我去拿鍋!」小雪興奮的從沙發蹦下來,從牆角抱過來了電飯鍋。「用這個也沒關係的吧?」她邊走便問道。當走過梁天身邊的時候,梁天的身體不自覺的往前縮了縮,看來那件事給他留下的陰影太大了。不過就這心理承受能力,要是我遇到的事情讓他經歷一遍,還不直接給折騰瘋了。
既然沒有砂鍋,電飯鍋代替也沒什麼。「辭了圖書館的工作,開這麼一間……啊,xx事務所,還是偵探事務所,你怎麼想的?」白樂擇著菜,低聲問我。「沒怎麼想的啊,我這人就閒不住,而且總有事找上我,一輩子奔波的命,況且,她們在圖書館裡也不安全。」我用下巴指指坐在對面的木語和小雪。其實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這個名字……不就是你取得麼。
「哦……也對。」白樂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隨即又拍拍我的肩:「好好幹,我看好你!說不定以後還有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呢!」「哈哈,樂意效勞!」我學著她豪氣千雲的樣子,胸脯拍的啪啪作響。
說實話,雖然都是好菜好肉,但吃起來感覺和普通的也沒啥區別,看著上面的標籤價格,我暗自肉疼。這錢加起來都要趕我一個月工資了。奢侈,太奢侈了。
有小雪這丫頭緩和氣氛,再加上都是熟人,吃到興起甚至開了一瓶酒,除了原本多話的梁天臉色蒼白的埋頭苦吃之外,總的來說還算其樂融融。至於徐大隊長,他來純粹是巧合,因為梁天就是他開著載著來的。不過既然連店都開了,能和警察局的隊長搞好關係也不錯。
不過我知道這些耐不住寂寞的傢伙會來湊熱鬧。但我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開業的第一天就接到了事務所的「第一單」。
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永不開張,也不希望這個女人來找我。
當這個面容憔悴的女人站在門口的時候,飯桌已經酒過三巡,梁天因為害怕小雪,不停的低頭灌酒而躺在了桌子下面,白樂也臉色微紅,眼神迷離。
唯獨我,或許因為身體特殊的緣故,雖然也喝了不少酒,但依然清醒,甚至沒有一點醉的感覺。也正因為如此,我最先發現了站在門口的這個女人。
她不算年輕,但絕對說不上老,看樣子也就二十七八歲。臉色化著淡妝,但依然掩飾不住憔悴的神色。當我看到她的時候,她正站在門口往裡張望。我趕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不好意思啊,今天剛剛開業,所以朋友都來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指指身後,她瞪著眼睛看了我好一會,直到我被盯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才點點頭表示理解。
我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把她迎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琢磨著看她一臉愁雲的樣子,該不會是來查小三之類的吧?「我能相信你嗎?」我還沒開口,她卻忽然來了這麼一句。「呃……。」我一愣,但並沒有太在意,只是頗有自信的衝她笑笑:「這個您放心,我的工作就是在保密客戶身份的情況下完成任務。」如果真是調查婚外情的之類的,我覺得還是有點信心的,不過價格可就隨便我開了。「不……。」她苦笑著搖頭。根本沒在意我暗地竊喜的表情。
「應該說是你相不相信我。」她打開隨身的手提包,從裡面拿出了一張照片。「我已經走了很多家律師,偵探事務所了。沒人相信我,也沒人肯幫忙。」她將照片遞到了我的跟前,聽了她的話,我心裡咯登一下,看著她遞在半空的照片,我遲遲沒接。
又是照片,莫名其妙的,我想起了那張微笑狗的照片。難道……她也是受害人嗎?正因為微笑狗的詭異,所以才沒人相信,就算我沒經歷過那些事情,也肯定不會相信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才從她手中接過照片。這個一張看似很普通的照片。背景應該是一個公園,有著規劃整齊的樹木和一些簡單的健身器材,照片正中央是一個小男孩,他擺出了一個剪刀手的姿勢,甜甜的笑著。在他的身後還有不少人,有坐在長椅上年輕的情侶,有路過的老頭老太太。
《永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