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半張著嘴,有些驚訝。白樂和趙媚呢？為什麼她們會把孩子落在車上？「你媽媽呢？還有一起來的那個姐姐？」感到事情有些不妙,我連忙問道。小男孩看了看我,隨即轉頭看向了車後的別墅,他伸手指了指：「她們進去了,我藏在這裡。」短短的一句話,卻讓我聽的雲裡霧裡。他為什麼要藏在這裡？捉迷藏？還是因為……害怕什麼？「別害怕,哥哥問你,你躲在車裡幹什麼啊？」我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藹一些,緩緩問道。「我在和姐姐玩啊。」他歪著頭看著我,看上去天真無邪。「姐姐？」我看了看後座,趙媚可從來沒說過她還有個女兒啊。「姐姐在哪呢？你們在捉迷藏嗎？」「她不就在前面嗎？」小男孩奇怪的看著我,指著前面的座位。
我看著空空如也的駕駛位,頓時一陣毛骨悚然。
這哪裡會有人,但這個孩子為什麼會說這裡有個「姐姐」呢？而且趙媚也是坐在這個位置上,才會變得舉止怪異。我不由自主的將手放到了駕駛位的靠背上,卻按到了一個堅硬的物體。座位的靠背怎麼會這麼咯？這裡面有東西！我一愣,隨機雙手插在靠背側邊的縫隙出,使勁一掰。刺耳的聲音傳來,靠背的泡沫四散,裡面,露出了一個圓滾滾的東西。
我有些興奮的拿起來,卻發現這個如拳頭大小的東西竟然是個木製的娃娃頭！是的,看樣在這像是一個木偶的娃娃頭,這個娃娃或許曾經價值不菲,因為木偶的這個頭部的五官雕刻精緻,只是現在這個娃娃的光禿禿的腦袋上只剩下的幾根灰黃色的頭髮,而且眼珠也沒了一顆,臉部有著不少的污漬和缺口。
但缺少了一顆眼珠的娃娃頭,此刻那永久不變的笑容看上去如此詭異,我心裡一陣悸動,現在幾乎可以確定,這就是那個怨靈原本附著的東西,可是它為什麼要控制趙媚而把白樂騙到這個地方呢？既然東西已經找到,我叮囑了車裡的小男孩不要隨便亂跑,隨機匆匆的走到了別墅門前。
我走到門前,輕輕的推了一下。門無聲的開了,但從屋裡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我心裡不安的感覺越來越重,也顧不得其他,推開門就闖了進去。可沒走幾步,就讓我看到了震驚的一幕。
就在客廳之中,白樂被綁在了沙發上,她的嘴被布條勒住,只能在那裡無聲的流著眼淚。而趙媚,此刻正拿著一把水果刀,筆直的坐在沙發旁。
白樂看到我衝進來頓時嗚嗚叫起來,她說不出話來,只是流著眼淚搖頭。「趙媚！」我站在走廊處大叫了一聲,舉起了手中的那個木偶的娃娃頭。「如果你不像魂飛湮滅,就放了她！」
趙媚挺直著上身,她機械般的轉過頭來,看著我手中的娃娃頭,竟然咧開了嘴,雖然看上去她在笑著,可她說的話,卻沒有一點笑意：「既然來了,就送你上路吧。」「去你大爺的！」我不想再這麼耗下去,不管什麼怨靈鬼魂了,腿上發力,對著趙媚一拳轟了過去！
沒想到的是雖然看似機械般的趙媚,此刻卻靈活異常的躲過了我的攻擊,輕飄飄的閃到了我身後。我的拳頭打在了沙發上,隨即這個單人沙發滾動著撞到了牆邊,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雖然一擊未中,但也逼走了趙媚,我將躺在沙發上的白樂扶起,解開了綁在她嘴上的繩子。「你,你怎麼會來？」她驚魂未定的看著我,甚至整個身體都在顫抖,「沒事了沒事了,我是來接你回去的。」我攬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並沒有打算將怨靈附身的事情告訴她,在說現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沒機會解釋了。
「對不起,我……我……。」她慌張的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的抓住我的胳膊。「不用說了,我都知道。」我打斷了她：「在這裡等我,看我不把這鬼東西揍扁。」我語調輕鬆的對她說道,裝作很輕鬆的樣子。「……小心……。」白樂張了張嘴,卻只說出了兩個字。
但這兩個字就已經讓我心滿意足了。這是一個好的開始……或者說是圓滿的結束。
我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趙媚此刻已經堵在了門口,她就這麼靜靜的站在那裡,好像一點都不擔心我逃走,或著說是她有信心留我在這裡。「你抓白樂的目的是什麼？」我將手中的木頭娃娃頭舉了起來,對趙媚冷聲問道。「咯咯咯咯」趙媚張著嘴,發出了好像嗆水的聲音,但僅持續了幾秒鐘,她毫無表情的干張著的嘴又發出了機械般的聲音：『你可以……下去問問閻王。」「我問大爺！」我罵了一句,手上卻好不含糊的將那個木質的娃娃頭一把捏碎！
雖然小霜並不知道這個寄體被銷毀會不會就消滅掉怨靈,但她肯定的是,這個東西對所謂的怨靈非常重要。如果我毀掉,說不定就有消滅它的希望了。
手中的娃娃頭已經變成了數塊,難聞的焦糊味從手中傳出,但我沒有看到趙媚驚恐的臉或者是焦躁的嘶吼。她依然平靜的站在那裡,卻說出了讓我無法再平靜的話：「毀掉……正好,就能進入這個完美的寄體……。」
雖然她說的斷斷續續含糊不清,但我立即就想起了白樂。她把白樂引來……是為了寄生在白樂身上！明白了怨靈的用以我心裡有些懊悔,暗罵自己過於衝動,沒考慮後果就將這原本的寄體毀掉了,現在可好,除非徹底消滅她,否則她的下一個目標就是白樂了！
趙媚的手指開始詭異的彎折,伸長髮黃的指甲閃爍著寒光。她大咧著嘴,甚至再咧開一點,她的整個嘴都會被豁開了。我深吸一口氣,事到如今,也只好硬拚了,這麼多次的死裡逃生,希望這次也會被眷顧。
我咬了咬牙,在趙媚發動攻擊前,大吼了一聲率先衝了過去！我沒有任何的格鬥技巧,只是亂拳揮出,但此刻的趙媚身影卻出奇的靈活,就像一個影子一般飄忽不定,我的攻擊,沒有一下落到她的身上。但她只是輕輕的一揮手,我的背後就穿了一陣涼意。
緊接著就是難言的疼痛！「嘶」我深吸了一口兩期,感覺趙媚這一下好像將我的身體一分為二了！我將襯衣脫下來,雖然看不到背後的傷,但我也感覺到了流淌的鮮血已經浸濕了我的褲腰,我將襯衣攔背繫住,希望可以暫時止血。我盯著依然擋在門口,一臉淡然的趙媚,心底升起一股戾氣：「媽的,就你跑得快,那就先困住你！」我將沾滿鮮血的手按在了手腕上,手腕上的塑料繩結般的騰蔓草頓時一陣顫抖,無數的細長籐條蔓延而出,直直的衝向了趙媚！
看著無數的籐條將趙媚一圈圈的纏了個結實,我鬆了口氣,但手底下卻沒閒著,我彎腰將身邊的鋼化玻璃茶几舉了起來,背後的傷口頓時傳來一陣撕裂的疼痛,「從她身體裡出來！」我大吼著,將茶几砸了過去！可是,趙媚突然笑了一下,黃褐色的指甲微微彎曲,竟然將堅韌的騰蔓草硬生生的撐斷！
飛過去的茶几離她幾厘米的距離突然停滯,然後迅速的向我這邊反彈過來,我心裡正在驚訝騰蔓草竟然困不住她,看到飛過來的茶几,想躲開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看著它硬生生的砸在了我的身上！已經碎裂的鋼化玻璃將我埋在了下面,我身上已經佈滿了細小的傷口,我艱難的支撐著雙手做起來,我的眼前一片血紅,坐在玻璃渣上的我搖搖欲墜,一陣眩暈。「啊！」白樂驚叫一聲,想跑過來,但我阻止了她。
如果讓這個怨靈附身到白樂身上,那一切都完了！
我緊要牙關,幾乎將牙齒咬碎。我有些艱難的站了起來,周圍的地面已經被鮮血染紅。可我已經沒有任何辦法看,竟然連騰蔓草都困不住她,而且我有的也只是一身力氣,可我根本無法接近異常靈活的趙媚,是啊……這個怨靈實在太強大了,即使是小霜都沒有辦法。更何況是我……。
既然不能兩個一起走,那就讓我一命換一命把。如果是白樂,那我也死的值得了……。
「放她走！我來當你的寄體！」我聲音嘶啞的說道。硬撐著使自己站在那裡,天旋地轉加上視線模糊,我隨時都有倒地的可能。「不！」沒等趙媚說什麼,白樂卻喊了起來：「你放他走,我做你的寄體！」「放屁！你犯什麼傻！」我瞪著眼睛：「你快走,我興許還有辦法脫身,別再這裡當累贅,滾啊！」「既然來了,就送你上路吧。」趙媚出聲了,不,應該是說是這個怨靈,想將我殺掉,再依附到白樂身上。
「你想動她,先踩著老子的屍體過去！」我艱難的張開雙臂擋在白樂面前,盯著趙媚,準備做最後的拚死一搏。趙媚沒有說話,她也沒有跟我任何機會,凌亂的客廳中突兀的飄起了幾把水果刀,然後猛地刺向了我！只是瞬間,便沒入了我的身體。
一陣冷意從身體直竄到頭頂,我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只是無力的倒下去。我盯著天花板,眼睛瞪得幾乎要蹦出了眼眶。但視線還是變得模糊了,有血,也有眼淚。
最後,即使我死也沒用救出白樂。
白樂哭著爬了過來,將我的頭攬在了懷中,此刻我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白樂抱著我,感覺很溫暖。「你怎麼這麼傻啊,誰讓你來救我的,誰讓你來了……誰讓你來……。」她哭的幾乎泣不成聲,只是不聽的重複著一句話。「……我…我說過要保護你的……。」我張開嘴,溫熱的血流淌下來,是的,我說過要保護你,不止一次的說過。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
「我不值得讓你這樣,誰讓你保護,誰讓你來的……。」白樂搖著頭,眼淚滴在我的臉上。一陣陣的冷意開始侵蝕著我的意識,困意襲來,我知道,只要我睡著,就再也不會醒來,我艱難的睜開眼睛,深深的看著白樂。「你一定得活著。」她深吸了一口氣,堅定的看著我,抽噎的說道。我看了一眼趙媚,她正饒有興趣的看著這邊,就好像……在看戲一般。
「咳咳……是的,我得活著,等以後,我還要給你講故事……一個叫做永寧街的故事。」「你上次已經講過了。」白樂聲音裡帶著哭腔,她緊緊的抱著我,可我卻感覺不到溫暖了。「不,這次不一樣……我,我全都告訴你,從頭到尾的告訴你。」我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真想……睡一覺啊,或許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一切都會回來,或許這才是個夢。
很可惜,沒有好好跟梁天他們聚一聚。很可惜,小霜還沒有回來。很可惜,還沒有跟白樂表白……很可惜,還沒有見到白玥……白玥。
白樂的哭聲漸漸變得遙遠,感覺很冷很冷,白樂,我說過會保護你,但是……這次真的沒有機會了。
但我不會忘記你們,我愛的人。
第70章： 致命飢餓（1）
是啊,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們。
　　哪怕是永墜黑暗。
　　在白樂的哭聲中,我閉上了眼睛,真的墜入了無邊的黑暗。我不知道白樂會怎麼樣,當意識逐漸消失的時候,我只有不甘和留戀。
　　即使無數次在生命邊緣徘徊,即使我已異於常人,但依然落得如此下場,命運給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讓所有人都不記得我,讓我這麼窩囊的死去,最終我還是沒有戰勝「命運」這個東西。
　　不,命運它根本就不是個東西。
　　全身的傷痛似乎一瞬間都好了,只有暖洋洋的感覺,但是黑暗過後卻是一片光亮,已經適應黑暗的我瞇起了眼睛,卻看不到一個人影。人死後就是這樣的嗎？沒人會給出答案,當然,我這個也不是答案,或許當時我就沒有死,那是一個特殊的空間,否則我也不會安然無恙的坐在這裡寫下這些故事來分享給大家。
　　當然,我依然要忠告你,無論有怎樣的挫折,也不要輕易嘗試死亡,因為就在你死去的片刻,你會體會到最大的痛苦,不是肉體,而是精神上。那是不捨和留戀,雖然只有瞬間,但卻又像是永恆。
　　所以,死亡並不是解脫,活下去才是堅韌,堅強的活下去,為了自己和你身邊的人。
　　好了,有些扯遠了話題,我們繼續接下來的故事。
　　「唉,你還是這樣。」
　 當我適應了強光,站在那裡有些手足無措的時候,一聲歎息幽幽的傳來,好像就在耳邊,卻又隱約虛幻。「是誰？」我左右的看了看,周圍都是耀眼的光芒,什麼都沒有。
　 地獄就是這個樣子的？莫非我善事做得多了,這是到了天堂？我腦子裡胡思亂想著,一邊查看著自己的身體,之前那些致命的刀傷依然存在,交錯的遍佈胸口,唯一不同的是,此刻的傷口全都變為了疤痕！我心裡突兀一下,既然我的傷還在,是不是就說明我並沒有死？是有人救了我？
　 「是你救了我？」我試探著衝著無人的亮光問著,此刻卻沒有任何回應,就連剛才的歎息聲也消失了,就好像之前的聲音從未存在一樣。我瞇起眼睛看著四周,來回走了一圈,除了到處都是強光之外,再也沒有任何發現,而且周圍的溫度似乎慢慢的上升,光芒也越來越強烈,就好像強光燈直射一般,我閉乾脆上了眼睛,「既然已經醒來,就回去吧,靈體已經寄生在騰蔓草中。」平和的聲音響起,卻無法分辨出是男是女,還沒等我反映過來,就感覺手臂莫名的有些發麻,而且一陣詭異的「吧唧」聲不停的在耳邊響起。
　 就在我納悶聲音的來源時,胸口突然的傳來一陣刺痛！我猛然睜開眼睛,耀眼的白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白光……不,這哪裡是白光,明明是白色的牆壁啊！「吧唧」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我有些艱難的轉了一下頭,一股濃烈的藥水味傳來,床頭擺著一些瓶瓶罐罐,在不遠處的一張床上,一個瘦小的中年男人正在狼吞虎嚥的吃著東西,看著他兩眼放光卻一臉莫名興奮的模樣,就好像餓了好幾天突然看到成堆的食物,臉上滿是幸福感。身上的疼痛,還有白色的病號服,我漸漸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