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院子裡依然和昨天一樣,那個被白樂稱之為王媽的中年婦女正在澆花,在不遠處的太陽下,白玥正坐在輪椅上,可是我們的到來,並沒有讓她轉過頭來。是啊,她不能轉過頭來了,也不會俏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叫我大叔了。
這是第二次見到白玥。我站在一邊有些不知所措。倒是白樂,招呼了王媽一聲,然後將白玥推了過來。看著白玥的眼睛,或許是太久沒接觸人的緣故,看到我的到來,她的眼睛有著喜悅。「華老!」我一臉嚴肅的轉過身,可叫了他一聲後,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說讓他拚命也要治好白玥?說治不好也不用擔心?白玥也在這裡,哪句我都開不了口。「呵呵,放心吧,老頭子我盡力而為。」華安似乎知道了我的猶豫,衝我呵呵一笑,然後他對白樂說道:「丫頭,把病人的手腕給我,我診下脈。」白樂聽了不敢怠慢,輕輕的將白玥的手拿了起來。
白玥的眼睛依然古井無波,她就這麼平靜的看著,似乎對於看病她早已經習慣。或者……早就死心了。華老頭沒有表情,但花白的眉毛卻緊緊的擰了起來。「不對啊……。」華老頭把著脈低聲的說道。「什麼不對?有什麼問題嗎?」我有些緊張,也顧不得他在想什麼,激動的問了出來。「這樣吧,把人放到床上,平躺,我要對她的頭部施針。」華老頭的臉抖動了一下, 他沉吟半晌,才對白樂說道。白樂應著,急忙的和王媽將白玥推到了屋裡。
「那個,小子。」等到她們都到了屋內,華安才緩緩的開口叫我。「哎,華老我在。」我急忙回答。「這人的病很奇怪,可以說是不治之症。」華老頭頓了頓,我的心卻涼了半截。不過他又補了一句:「也可以說是沒有病。」「那,那是什麼?」我不解的問道,心想這老頭的大喘氣差點把人嚇死。
「我也不確定,不過後期有人給她治療過,她身體裡到現在還有些亂七八糟的藥物,有些地方經脈堵塞嚴重,甚至有人想硬生生的打通,只會讓她雪上加霜啊。這些廢物……。」華安握著他的竹竿,有節奏的敲擊的地面。「你先在外面守著,我去屋裡給她治療,放心吧,雖然把握不大,但絕對比現在強。」似乎是聽到了白樂的腳步聲,他安慰了我一句,便跟著白樂去屋裡了。
在白玥還沒好之前,在施針還未結束前,姑且……就當這是安慰吧。
我有些六神無主的站在小院裡,太陽暖融融的照在身上,這種心裡空空的感覺,就好像當時我剛從精神病院跑出來,那天也是艷陽高照,但心卻是冷冰冰的。
王媽和白樂從屋裡走了出來。她交代了王媽幾句,王媽點點頭,然後出門了。白樂走過來,神色複雜的看了看我:「沒關係的,看華老似乎很有把握。」「那,那你不擔心嗎?」我呼出一口氣,跟白樂聊了起來,想暫時的分散注意力。「擔心?擔心有什麼用?」白樂苦笑一聲:「每次給她治療的時候,我都會擔心,但是一次次的治療,一次次的失敗,久而久之……也就不在擔心了。」我知道她的意思,不再擔心,就是已經死心了。「但是你看小玥現在的樣子,跟死了有什麼區別,所以我就不斷的找人來治療,坊間的,國外的,隱居的,各種各樣……。但效果都不大。」「放心吧,華老不是普通人。」我安慰著她,或許就因為這個瞎眼的老頭不是普通人,所以白樂才會同意來治療吧。
時間過得很快,但似乎又很慢。焦急的等待簡直就是一種煎熬,而如今我就在「細細體會」著這樣難受的感覺。
「你們進來吧。」不知道過了多久,華老頭的聲音在屋內遙遙的傳來。飄飄忽忽好像很虛弱的樣子。但我還是聽到了,白樂看到我匆匆的走到屋前,也一臉不解的跟了過來。既然她並沒有聽到,看來剛才那句話是華老頭給我說的。
「華老讓我們進去。」我跟白樂解釋著,推開了門。屋內頓時湧出了一陣熱浪,屋子裡竟然漂浮著一層白色的水汽。白玥依然安靜的躺在床上,而剛才還神采奕奕的華老頭此刻如癱瘓一般斜躺在椅子上穿著粗氣,身上穿的灰色大褂已經濕透了。「華老你怎麼樣?」我幾步走到他身邊,扶住了他歪斜的身子。
「咳咳,不服老不行啊,才施針小半天,就堅持不住了。」他咳嗦了幾聲,喘氣像風箱一般粗重。「不過呢……咳咳,她現在能說話了,但胳膊能不能動,只能等她醒過來再看。」 「這麼說您已經治好她了?」在床邊的白樂轉過身來激動的問道。「哪有這麼容易。」華老喘了幾口氣,臉色恢復了不少:「這丫頭的病積壓的太久了。我只能保證她開口說話。但之後的……只能看她自己了。」「好了華老,先休息一下吧。」我阻止了白樂再繼續問下去,就算是這樣我也已經心滿意足了。既然現在能說話,那誰有能保證白玥以後不能站起來,甚至是完全康復呢?
白玥依然在昏迷中,我扶著華老走了出來,白樂打算留在這裡照顧她。「這樣吧,我看這個小四合院空屋子也不少。我就暫時住在這裡,看看那丫頭的病。」華老頭沉吟了一番,對我說道。「真的?您有辦法治好她嗎?」這不得不說是個驚喜,這個老頭看起來普普通通,但深藏不露,在這邊既能保護白玥,還能為她看病。可謂是一舉多得的事情。
「呵呵,這裡很安靜。老頭子我咋外漂泊了十幾年了,也想找個落腳地。舒舒服服的頤養天年啊。」華老頭哈哈笑著,低著頭略神秘的說道:「我雖然眼盲,可心不盲啊。我能看出來,她們兩個對你來說很重要。」我知道他說的「她們兩個」是指的白樂和白玥。我有些發窘,吶吶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行了,小子,我雖然算不到你,但她們可是能算到的。就這段時間,躺在床上的那丫頭有個坎,我在這邊,說不定能照應一些。」「坎?什麼坎?」我有些奇怪的問道。白玥病成這樣,幾乎與世隔絕,誰回來找她麻煩?「你小子還真當我是神仙了,這我哪能知道,卜卦本就有些逆天而行的意思,別問了,你注意一點就行。」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招呼了一聲白樂幫忙收拾屋子,全都安排妥當後,已經到了晚上了。白玥依然沒有醒過來,我有些擔心小雪和木語,準備先回事務所看看。來的時候是三個人,回去我就成了孤家寡人,不過這樣的安排其實再好不過了。
這條路白天都沒什麼人。晚上就更別說了,我走到路口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攔了一輛出租車,等坐上車我才感覺全身都沒什麼力氣,這才想起來我這一天都沒吃東西了。心想著等回去要不要帶木語和小雪一起出去吃點。
估計司機也是急著換班回家,路上開的很快,半個小時左右就到了目的地。我付了錢下車,才發現這條街已經開始安裝路燈了,只不過才裝了街頭幾個,剩下的依然在施工中,但起碼有了路燈,在這地方,摸黑走路可是相當危險的。
我才剛剛走上路肩就遠遠的聽到了一陣吵鬧聲。聽著那近乎歇斯底里的聲音,似乎還挺激烈。我往前走了幾步,嘈雜的吵鬧聲越來越清晰。我這才聽清楚,那是從事務所裡傳來的!
第82章: 嬰兒湯(下)
聲音來自事務所裡?是小雪和木語在吵?我駐足聽了一下,覺得不像,難道是又有人來鬧事了?
想到這裡我心裡一急,急忙向事務所走去。我倒不是擔心小雪她們,我擔心是這些來鬧事的!可別忘了不只是木語和小雪這兩尊脾氣不好的大神,還有死鳥和黃狗這兩顆定時炸彈在那呢!萬一她們爆發了,還不知道得多麼慘烈,這要是搞出幾條人命,事情可就沒法收場了。
可當我走進事務所,卻發現小雪和木語正饒有興趣的坐在沙發上,看著不遠處的一個人……再跟那黑色的烏鴉對罵。……那個人是梁天。「屌絲!」死鳥撲稜這翅膀,尖銳的罵道。「你才是屌絲!你是屌絲!」梁天不服氣的回敬,臉色漲的通紅。「你是屌絲!」死鳥不徐不緩的撲稜了一下翅膀,繼續頂了一句。「哎我這暴脾氣,再罵我小心扒光你的鳥毛,吃光你的鳥肉!拿你的鳥骨頭來剔牙!」梁天做著挽袖子的動作,狠心威脅道。可是他穿的明明是短袖啊……。我還是以為是鬧事的,沒想到是梁天,這心理落差也實在太大了。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我有些哭笑不得問道。「大叔,你回來啦。」小雪笑瞇瞇的衝我點頭:「你快來看,可好玩了。」她指的是梁天……。「咳咳。梁天,你跟隻鳥吵什麼?」我咳嗦一聲,感覺認識這麼個「厲害」人物感到有些臉紅。「陳磊?額,真的是……陳,陳磊。」梁天轉過身來,醉眼朦朧的說道,儼然一副喝的酩酊大醉的樣子。
「陳磊啊!你可來了!」他哭喊著歪歪扭扭的跑過來,我還沒來得及躲開,他就越過我,跪在了門邊。「陳磊啊,一天沒見你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他哭的那是撕心裂肺,簡直是聞著傷心見者流淚。不知情的還以為我死了一樣。可是,現在的情況是比死要更離譜,因為梁天嘴裡叫著我的名字,可他卻跪在那條黃狗面前,抱著黃狗的脖子在痛哭流涕!
黃狗原本趴在門邊的毯子上睡得舒服,被猛地這麼一抱嚇得它緊抿著耳朵,瞪大眼睛看著梁天,那樣子分明就是在說:「這傻逼是誰?」看來真的醉的不輕啊……。「你們有沒有辦法,讓他清醒點?」我回頭有些無奈的對依然興致勃勃的看著梁天的木語和小雪說道。這丫喝的這麼醉,不知道什麼事情來找我,總不成就是來事務所和鳥對罵,跟狗下跪的吧?木語撇了撇嘴角,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出了一根黑色的針狀尖刺:「醒神木針,醒酒應該問題不大。」說著,她素手一揚,手指長的木針嗖的一下飛過來,釘在了梁天跪著撅在那裡的屁股上,木針起碼進去了一半!
我有些肉疼的摸摸自己的屁股,心想以後可不能惹到這個姑奶奶。原本還在那裡嚎啕大哭的梁天聲音漸漸小了下來。他鬆開了狗脖子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哎?我怎麼在這裡?」他莫名其妙的摸摸後腦上,似乎是感覺到了屁股上的刺痛,往後摸了一把,拽出了那根木刺:「臥槽!有人偷襲!」他大呼小叫著,警惕的向事務所門外望了望。「哎哎哎,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你說說,到底是來幹什麼了?」我拽著他做到沙發上,剛一坐下他就倒吸了一口涼氣,看來木語那一下確實傷的他很重啊!我憋著笑,等著他開口。
「對啊,我是來幹什麼的呢?」梁天撓著後腦勺,看來喝醉之後發生的事情還有些迷糊。「你從哪喝的這麼醉?」我有些奇怪的問道。「我想想啊……對了,我一開始是來找你的,結果剛到街頭就遇到了張明浩,跟他一起吃飯來著!」梁天一拍腦袋:「對對對,當時我倆拼酒,不過還是我技高一籌,把他喝趴下了,還是王旭帶他回去的!低調,低調。」梁天裝模作樣的兩手往下壓了壓。「那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不只是我糊塗了,木語也終於忍不住問道。「我還沒說完,我喝醉了,順著街想來你們這,結果暈暈乎乎的就走過了,走了多遠都不知道,然後我看到有個售樓的前台,可能那邊還沒開發出來的緣故,門頭房真是便宜的很!我有個想法,說不定能賺大錢!」他終於回憶起喝醉時的事情,不過想到「賺大錢」計劃,梁天激動起來,眼睛裡似乎都飄著鈔票的影子。「照你這麼說,你喝醉之後……買了間門頭房?」我聽了半天終於明白了,有些試探的問道。「不!」梁天伸出一根手指頭擺了擺:「應該說是廠房更合適,空間很大很大,可以為所欲為!而且地處偏僻,那塊地本來就是屬於預約性質,周圍那可是廢墟一片啊!不過我正需要這樣的環境,這樣才能賺大錢!」梁天似乎對未來的美好生活充滿了嚮往,有些激動的站起來:「我來就是要等你一起去看看,咱兄弟倆大幹一場,做哥哥的也不佔你便宜,咱們五五分成如何!」「……。」我有些無語的看著他,感情這傢伙喝醉了,大手一揮買了一間房子?咳咳……果真是有錢,任性啊……。「我的年齡比你大,做哥哥的應該是我才對。至於你說的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賺大錢?」「要不咱今晚就去看看,反正也不遠,就在這條街上!」梁天興奮的圍著沙發打轉:「對,現在就去!到了我再告訴你!」「大哥,你是吃飽喝足了,可我還沒吃飯呢。我都餓了一天了。」我苦笑著瞥了一眼正在那裡不停吃著零食的木語和小雪,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請!我請!」梁天立馬拍著胸脯打包票:「什麼山珍海味滿漢全席,只要你點的出,就沒有吃不到!」梁天揚著錢包裡滿滿的金卡,豪氣千雲的說道。
「好!那就走。」有了他這一句話,我立馬拍板。木語和小雪已經吃著零食看起了韓劇。就算她們這樣的存在也免不了韓劇的侵襲。甚至電視劇裡哭的淒淒慘慘,她們看的也是哭的稀里嘩啦。這樣也好,起碼不會吵著出去吃飯了。
我跟梁天走了出去,既然並不遠,那走著去就好了,我一路上尋摸著看看有什麼能墊饑的門店開著門。但這條街畢竟是在開發中的,商家本來就少,而且後半段的街道公路都還沒修好,所以開門的沒幾個,就算開了,也不是餐館。當時我不擔心這個的緣故是,這條街上有學校,有這麼大的人流帶動,早晚會熱鬧起來。不過現在可就沒那麼好運氣,直到走過了半條街,也沒見著又店開門,就算流動的小吃攤子都沒見著!
「那啥,咱們先去看看我買的房子,看完咱們出去吃!順便跟你談談我的賺錢計劃。」梁天搓著手,不好意思的說道,但他還是率先爬上了土坡,走了進去。我也只好捂著捂肚子有氣無力的跟在他身後。這條街的後半段還屬於待開發的階段,只是有了大體的雛形,甚至連房子都沒蓋,路也沒修,一切都顯得很「原始」的樣子。
沒走幾步,我們就遠遠的看到了一塊亮燈的牌子,牌子下面的屋裡可謂是燈火通明。「呃……這就是你說的賺大錢的地方?」雖然看不真切,但看牌子上碩大的「湯」字,就知道了。這是間飯店啊。莫非梁天所謂的賺大錢就是在這沒幾個鳥人的地方開飯店?「嗯?不,不是啊!」梁天摸著腦袋,一臉的不解:「位置是那個位置,可我沒說過要開飯店啊,再說了我才剛剛買下那件店面,怎麼可能這麼快就開業嘛!」我一聽他這麼說也有到底,隨即說道:「那還是先過去看看吧。不過畢竟有飯店了,先吃飽再說。」說著我率先走了過去,飢腸轆轆的我,似乎隔著這麼遠,我都能聞到香味了。
當我走近後才發現,剛才的香味原來不是幻覺,離得越近香味越濃郁,不知道這飯店裡做的是什麼東西。我來不及等慢悠悠的梁天,率先進了這間牌子上只有一個「湯」字的飯店。一推門進去,一陣細語聲傳來,裡面的人還真不少!這是一間算是中等的餐館,每張桌子上都有個小火鍋,不少人都埋頭苦吃。看我進來,一個年級不大的小男孩穿著大紅的衣服迎了過來。「叔叔吃飯來這邊。」他領著我來到角落的一張桌子。「你們怎麼把店開到這邊啊?」我招呼了剛進門的梁天一聲,隨即坐下問道。「我們老闆說,酒香……酒香……。」這個只有十三歲的小男孩歪著腦袋,酒香了好一會兒也沒說出來。「酒香不怕巷子深?」剛坐下的梁天接了一句。「對!就是這個,所以開在人少的地方也會有人來的。」小男孩猛點頭。「哈哈,好吧,不過僱傭童工可不行哦。」梁天被逗得笑了起來。「我們都是孤兒,老闆一直幫我們,所以我才來這裡幫忙的。」小男孩急著解釋道。「好了小朋友,我們點份你們這的湯吧。」說著我示意梁天不要再問了。
看著穿著大紅衣服的小男孩走遠,梁天才湊過來小聲說道:「我記得這裡沒有什麼飯店啊,難道是當時我喝酒喝多了沒注意?」「應該不是你喝醉,事情不太對。」我看了看四周,心裡更加確定。「不對?有什麼不對?」梁天有些緊張的問道。我搖搖頭,沒有說話。這個地方看著再正常不過,就連剛才的服務員小男孩都一臉乖巧。但不正常的地方,就是這裡太正常了。
想想看,這個地方原本就荒涼一片,甚至路都沒通,但這間飯店幾乎人滿為患,外面沒有一輛交通工具,再說有也進不來,他們怎麼過來的?這條街這裡還在開發中,也不會有什麼人「莫名而來」。而且這些人要麼滿頭大汗埋頭苦吃,要麼就低聲閒聊,一口都沒吃過!倒不是我神經過敏,但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應該有點「經驗」了。否則我也不會活到現在。
沒過多久,一個年輕的服務員便將火鍋端了過來。一陣濃郁的肉香讓原本飢腸轆轆的我頓時吞了口口水。可就剛才的情況來看,這什麼什麼湯我是萬分不敢吃了。
不過這味道確實香,我看著火鍋內翻過的肉和湯料,頓時覺得這簡直實在受罪。不過現在想出去我覺得也沒有那麼容易了,我小聲的給梁天說了四個字:「靜觀其變。」火鍋內的肉晶瑩剔透,不知道為什麼讓我想起了華安老頭子那條白色的蛇。
當時,煮蛇的香味,也不過如此吧。
不時有讚歎的聲音從周圍傳來,梁天忍不住拿起了筷子在火鍋裡攪動了一番,夾起了一塊肉:「這到底是什麼肉。」他並沒有吃,畢竟剛才我把他嚇住了,再說他還是吃飽喝足再過來的。
但隨著熱氣騰騰的蒸汽散開,我們終於看清了那是什麼肉,經營剔透的肉成分叉狀,後面還連著一塊,就好像雞爪一樣,但這並不是雞爪……這,分明是一直縮小版的人手!是的,這是人手,梁天夾起的這一塊,就是從中劈開的人手!
梁天一個哆嗦,將筷子扔在了桌子上。他乾嘔了好幾聲,才皺著臉說道:「這。這是人肉?!」我沒有回到,皺著眉頭又從火鍋裡撈起了一塊。一雙緊閉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從火鍋裡「探」 了出來。這……這是半張臉,半張嬰兒的臉!
嬰兒湯?這就是傳言中的嬰兒湯?我心中更加疑惑,因為這似乎偏離了某些「設定」。是的,這樣的作風更像是黑社會之類的。到不像是什麼妖魔鬼怪了。 我暗自瞥了周圍的人一眼,發現這些人好無所覺,依然美味的吃著火鍋中的湯肉。連我們都能看出來,難道這些人發現不了這肉是人肉?是他們本身就為了吃這個而來,這是是間黑店?還是,他們根本就發現不了這肉有問題呢……。
終於,有人出了狀況,在靠近我們這一邊的桌子上,坐著四個人,突然其中一個人捂著肚子倒在了地上。他疼的哎喲直叫,在地上打滾。剩下的三個人連忙站起來,可還沒走到跟前,便也同第一個一樣,嘴裡吐著白沫倒在了地上!
我心裡一驚,倒不是他們的突發狀況,而是周圍的人,他們都停止了自己的動作,端端正正的坐在座位上,對已經倒地的四個人視而不見!難道,這所有人都是一夥兒的?!
躺在地上的四個人已經停止了掙扎,他們的肚子高高的隆起,然後幾聲輕微裂帛的聲音,他們的肚子被硬生生的撐了開來!率先傳出的是陣陣嬰兒哭聲,接著就是滿是鮮血的嬰兒!
四個嬰兒同時從已經破了的腹腔中鑽了出來,然後幾個穿著大紅色衣服的小孩將他們抱走了。果然!這些食客,包括這家店,還有這些服務生小孩子,都不正常!
「已經解決了四個人,還有多少?」清冷悅耳的聲音傳來。「還剩十七人。」這是蒼老的女聲。混在人群中的梁天和我停止腰板的坐在那裡。聽到聲音,我不由得微微瞥了一眼,發現是個女人,她正冷冷的盯著地上躺著的四個人,他們衣著整齊,有的甚至帶著金首飾,看樣子要麼就是暴發戶,要麼就是成功人士。但我驚訝的不止於此,真正讓我震驚的,是我認識這個女人!
是的,認識,確切的說,是在「另一個世界」中認識!這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人,是小歡!就是那個幫我救回白樂,甚至搞了一出「百鬼夜行」的小歡!
「你們下去吧!」小歡輕輕的一揮手,原本坐在桌子上的這群人頓時消失不見。但這樣,就把混在裡面的我和梁天都暴露出來!整個「飯館」裡,除了四個躺在地上的死人,還有站在那裡的小歡和彎著腰的老嫗,就剩下我和梁天還裝模作樣的坐在那裡!
「有人?!」老嫗抬起來,渾濁的眼睛幾乎變成了完全的白色。說著,她就要衝上來!「等等!」小歡及時攔住了她。「你們是什麼人?」小歡的聲音並不怎麼友善,甚至殺氣逼人。 「我,我們只是路過,看到這裡開著飯館,就……就進來了。 」梁天一臉賠笑的站了起來,結結巴巴的說道:「沒想到打擾了姐姐的大事,那,我們這就走,這就走!」說著拽著我就想出門。可剛轉身,原本還在小歡旁邊的老嫗,瞬間出現在了門邊,擋住了梁天的去路!
「你,是小歡?」我試探的問了一句,如果真的是她,那麼這場不該有的戰鬥應該能免得了。畢竟我知道她們的事情,再者說,小歡也算是個苦命的人。「你是何人?!」小歡清冷的聲音中帶著疑惑。「你……我想你們該有一個家。」我遲疑了一下,想到梁天還在這裡,並沒有打算把她是鬼魂的事情說出來,所以只是隱晦了提了一下。「你到底是誰!」小歡的眼睛突然瞪大,聲音也變得尖銳起來。「說是故人,但也算不上故人吧。」我有些傷感的說道,果然,她們所有人,所有人都不記得我了。
《永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