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如今,我已經找到這條路了。
李月又想起了第一頁的那句話。原來……孫香所謂的願望,就是對錢的貪婪嗎……。她翻到了下一頁。看著筆記本上越來越潦草的字跡,但熟悉孫香的她依然可以辨認出來。「八月十二日 陰 看著滿屋子的錢。我已經確定,原來這一切都是這個黑色的小盒子搞出來的。怪不得那個女人會帶在身上。或許,這個女人的死也不是因為情殺吧?看著她身上有那麼多傷口,估計是有人逼問這個盒子的下落?管他呢,現在盒子到了我的手裡,而且還沒有人知道! 是不是我的任何願望,都可以實現了?」
「八月十三日 小雨 昨天買了很多東西。錢這個東西,花起來真的太快。爸媽早已經沉浸再一夜暴富的喜悅中,根本沒顧得上問錢的來歷。不過,五十萬還是有些小,我還想再市中心買間房子呢。昨晚又許願了一百萬!而且,真的又和之前一樣變了出來。這實在是太神奇了。小月亮,我的心情你根本理解不了!我實在是太興奮了。可是同時又害怕這件事去傳出去。不過我還是沒有經受住誘惑,當天就去了市中心看房子。」
「八月十四日 陰 已經在市區選中了一套房子。我需要更多的錢!更多的錢!」 這一頁只有短短的這麼一句話。可是,這個盒子真的那麼神奇嗎?可以實現任何願望?李月翻到了下一頁,十五號那一天的字跡更加潦草,甚至連李月都看不太懂,她努力的辨認著。「八月十五日 陰 我斷了一根手指。」李月的身體哆嗦了一下,斷……斷了一根手指?怪不得,怪不得那時候她看到孫香包著的手指。原本以為真的想她說的那樣受傷了。可是斷掉手指……真的只是受傷嗎?!但是整整這一張,只有短短的這麼一行。沒有說她為什麼斷了手指,更沒有提到關於那個可以實現願望的小木盒!李月感覺自己的心跳從來沒有如此快過。她遲疑了一下,還是翻開了下一頁。
「八月十六日 大雨 今天是第二根!我控制不住自己,砍斷了自己的手指!那個木盒實現了我的願望,但它卻要等價的回報!」依然是不多的幾行,卻讓李月出了一身冷汗。 她終於明白那幾天孫香為什麼會那麼不正常,而她手上的傷口,竟然是自己硬生生的砍斷!而她說的,這個木盒可以實現願望,但卻需要等價的交換……等價,難道,這兩根手指,就是等價的交換嗎?李月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翻到了下一頁,也是最後一頁。
「八月十七日 晴 我受不了了!這些不夠,完全不夠!這根本就不是等價交換!我感覺我要死了。這個盒子絕對不能落到其他人手裡。小月亮,你收到這本日記的時候,或許我已經死了。但一定不要打開盒子,一定。」最後的一定兩個字上,沾染了大片的暗紅色血跡。李月看著最後的幾行字,有些愣神。
原來,她給我的那個盒子裡,就是裝著那個可以實現願望的盒子? 這個盒子可以實現任何願望,卻需要等價的交換。不,孫香已經說了,這根本不是等價交換。那前面兩次重複的,完全不夠,又是什麼意思?如果說孫香是因為這個盒子而死。那麼那個女人……也是因為這個盒子而死的吧?她之所以這麼有錢,也是因為這個可以實現願望的盒子。但是越到最後,盒子就開始要等價的交換。肯定是因為女人同樣太過貪心,提了太多的願望。不,是要求。才讓她全身都是傷口,淒慘的死去!
等李月走出學校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放學的時間。她沉默的往家裡走去,老師或許是因為知道了她和孫香是好朋友,所以很理解的給自己「放假」。或許……是根本懶得找自己。孫香的死給街上又多了一些談資。
而且,劉老頭瘋了。
這是今天早上的事情,本來警局想隱瞞下來,可是劉老頭自己跑到了街上。他怪異的舉動讓這個消息人盡皆知。不知道從誰開始傳出,劉老頭是因為看到孫香的屍體後瘋掉的。原本那具女屍突然的被肢解還沒有查清楚。這次孫香的屍體剛被運到停屍間。不信邪的劉老頭就獨自守在太平間裡。外面同樣守了兩個警察。
只是沒過多久,裡面就傳來了劉老頭淒厲的慘叫聲。兩個警察衝了進去,卻發現劉老頭延伸呆滯的坐在地上,太平間的停屍櫃被拉開了。孫香原本只是割腕自殺的屍體此刻卻全身佈滿了傷痕!就好像被鋒利的物體割傷一樣,密密麻麻佈滿了全身!劉老頭看了一輩子的太平間,卻被一具屍體硬生生的嚇瘋了。她沒有見過孫香的屍體,甚至是割腕自殺,也是從孫香的父母口中得知的。但是,李月懷疑,那個時候。孫香的父母已經不正常了。
但為什麼會這樣?或許那個黑色的小木盒,那個可以實現別人願望的小盒子可以給她答案。但她沒有勇氣去打開。
她害怕會和那個女人,還有孫香一樣,忍不住說出自己的願望,然後步入孫香,她最好朋友的後塵!
天又開始變得陰沉,好像在她的心底,也蒙上了一層灰濛濛的東西,壓抑的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家裡沒有人,不用猜都知道。李勝,她那個名義上的父親,又出去賭了。看著狹小的屋子裡被翻動的一塌糊塗。李月扯扯嘴角,卻怎麼也沒笑出來。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凌亂的桌子上擺著一張照片。相框的玻璃已經出現了不少裂痕,照片也已經微微泛黃。上面有著三個人,意氣風發的父親,端莊賢惠的母親,還有一臉傻笑的自己。李月覺得,那應該是幸福的傻笑吧。
她下意識的向前走了兩步,想拿起那張照片,腳下卻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她底下頭。在一件衣服下面,那是一個鐵質的盒子,上面有著可愛的卡通圖案,還有一些軟膠的裝飾。
這是她和孫香一起買的。只不過,她自己的那個在很久之前,就被李勝喝醉發酒瘋時扔掉了。那麼腳下的這個……只有是孫香的!
孫香給自己的那個盒子!叮囑自己千萬不要打開的鐵盒。這裡面,放著那個可以實現願望的盒子!
可是此刻盒子已經被打開了。裡面什麼都沒有。很顯然,是李勝在家裡找錢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了這個盒子。甚至是……發現了裡面的秘密!看著空空如也的鐵盒,李月感覺自己手腳冰涼。
李勝不在這裡,盒子也消失了。那肯定就是他拿走了那個可以實現願望的黑色小木盒!可是,他只知道可以實現願望,卻完全不清楚,這些願望背後的代價是什麼!
李月心煩意亂的扒開已經變得凌亂不堪的衣櫥,裡面什麼都沒有了。所有的衣服都被扔了出來。自然,盒子也被找到了。
時間過得很快,似乎又過得很慢很慢。孫香死了。以後,連陪連說話的人都沒有。李月有些頹然的坐在一堆衣服中間,把頭埋進了膝蓋。無論李勝變得多麼不堪,但他依然是自己的父親。
天漸漸暗了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李月的腿已經麻了,她扶著牆站起來。李勝正站在門邊。
破天荒的,他沒有喝酒。 他手上提了不少東西,大包小包。而且也沒有了往日的頹廢,此刻的李勝面滿紅光,甚至可以用興奮來形容。
興奮……李月的心裡突然咯登了一下。
「啪!」李勝把客廳的燈打開,看到自己的女兒正扶牆站在房間門口讓他楞了一下,但隨即又一臉笑容,大步的走到她面前:「女兒!女兒!你有那麼好的東西,怎麼還要自己藏起來!」他雙手抓住李月的肩膀,甚至整個身體都在顫抖。李月知道,他說的「好東西」是什麼。「爸,那個東西不能用,你丟掉好麼?」李月卻全然不顧李勝的興奮,而且帶著哭腔祈求。
「說什麼傻話!」一聽女兒的話,李勝隨即變了臉色。他背過身坐到椅子上,掏出了一個黑色的小木盒!
雖然從未見過。但看著這個通體黑色的木盒,還有上面顏色更深的痕跡,李月可以肯定。那就是孫香說的木盒!可以實現願望,卻將她害死的木盒!
「你說,這麼個小東西,他怎麼就能變出錢來呢?」李勝舉著木盒在燈光下自己的看著,喃喃自語。不知道是在對自己說,還是對李月說。聽了他的話,李月的身體一僵,她顫抖著嘴唇問道:「你,你打開了?你許下了願望?」「那是當然!」李勝寶貝似得收起盒子,放在自己的懷裡,好像擔心這小木盒會自己飛走似得抱緊自己的雙臂:「你知道不,這盒子給你爸我變出了好幾千,甚至還能讓我今下午在賭桌上從來沒輸過一次!是沒輸過你知道嗎!」李勝興奮的說道:「一次都沒有!你看著,你看著我給你演示一遍。」
說著,他不顧自己女兒的阻止,打開了盒子!然後片刻的停頓,似乎是聽到了什麼信號,李勝舔舔乾裂的嘴唇,聲音顫抖的說道:「我,我要一百萬,對,一百萬!還要……還要個美女老婆!哈哈哈,對,對,要個老婆!」在李勝近乎癲狂的笑聲中,小木盒的蓋子猛然合上!盒子的邊緣夾住了李勝的手指,鮮血頓時流淌下來。李勝卻毫無所覺,依然滿眼的憧憬:「有了這個寶貝,就能滿足我所有的願望,我就能征服世界……征服世界……。」
李勝打開了盒子,並許下了願望!可李月,完全沒有辦法阻止。
但是李勝這個近乎癲狂的願望,並沒有實現。
是的,雖然他第一次的願望實現了,但這一次並沒有。李月知道,滿足了願望,是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果然,願望沒有實現讓李勝顯得很焦躁,而且之後的賭桌上,幾乎是逢賭必輸。持續了兩天之後。李勝變得更加陰鬱。以前只是喝酒就睡的他,甚至開始對李月打罵。而且幾乎每天,他都嘗試著對這個黑色的小木盒許下願望。傷口已經佈滿了他整個手掌。鮮血也幾乎浸透了木盒。
但願望依然沒有實現。代價,卻如期而來。
第120章: 致命的代價
這個詭異的盒子,已經不再理會瘋狂許願的李勝。因為,現在已經不是實現願望的時候。而是……要收回「同等」代價的時候!
同等代價,這是孫香說的。但之後,她卻一再重複了,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同等代價。因為自己得到的,和所要付出的代價,完全不夠,完全不夠!甚至是搭上自己的性命!
李勝已經不再留戀賭桌和酒精。可是他卻陷入了這個黑色小木盒裡。幾乎每天,都在許願。手上不停增添的傷口,讓流血過多的李勝臉色變得近乎蒼白。但是願望卻沒有實現。反而他的身體經受不住流血過多,時而昏厥。
李月已經無能為力。她無法阻止李勝許願。即使暈倒的時候,他已經變得傷痕纍纍,乾瘦的手掌依然緊緊握著這個致命的黑色願望木盒。李月拖著受傷的身體,她想出門,卻不知道該去找誰。自己最好的朋友,孫香已經死掉了。去找麵包店的老闆?可是李月知道。那個看似對她照顧的無微不至的中年寡婦。其實是看上了李勝。所以,李月根本不敢,也不想去找她。
橘黃色的陽光從窗戶中斜斜的灑了進來,已經接近黃昏。可李月卻沒有任何的時間概念。無論是孫香的暴斃,還是這個盒子所帶來的一系列連鎖反應。都讓李月措手不及,筋疲力盡。衣櫥門上有些模糊的鏡子映出了李月的影子。她在鏡子裡看到了自己的臉。整個眼眶都變得武清。嘴角還有已經凝固的血跡。那是李勝打得。
他將在賭桌輸錢的鬱悶,黑色木盒無法實現願望的煩躁統統發洩在了她身上。
她想趁著李勝暈倒的時候,逃走。卻又不知道逃到哪裡。事實上,她確實無處可去了。
而且,李月發現,自己的父親,正在緩慢的變化著。
是的,李勝在變化。不是說因為失血過多臉色蒼白,也不是說身體突然變得消瘦。他的行為變得漸漸怪異起來。原本的李勝在自己的母親不告而別之後,最初只是喝酒。喝醉就睡,清醒了再喝。最不濟,也只是染上了賭癮。但並沒有對李月如何。甚至有些時候,李勝清醒時還會問問李月的學習情況。
可以說,那個時候的李勝,雖然很不堪,但神智還是清醒,本身也是正常的。那如今的李勝,已經變得讓李月陌生,甚至他種種怪異的行為讓她變得恐懼!
李勝會不自覺的轉動自己的脖子。清脆的骨頭交錯聲讓人頭皮發麻。他近乎瘋狂的拿著盒子許願,完全不顧自己的身體。現在,他甚至對李月,自己的親生女兒動手。而且是毫不留情!
客廳裡輕微的窸窣聲傳來。李月躲在自己的房間裡,聽到聲音的她身體不禁縮在了一起,她知道,那是李勝醒來了。但等了很久,卻並沒有看到李勝進來。李月微微抬起頭,側耳傾聽。半晌才走到房門前,猶豫了一下,將房門打開了。
李勝確實已經醒來,此刻的他正坐在客廳的地上,他面前的地板上擺著那個黑色的小木盒。而李勝的臉上也沒有了之前的瘋狂,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驚恐!
《永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