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我坐在沙發上,摸著已經有些褪色的沙發,一時間感慨萬千。
不過還沒等我對著白樂敘發一下情緒,就發現門口站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女人,她穿著厚厚的風衣,裡面也不知還穿著什麼,顯得她整個人都很臃腫。而且她的年齡已經看上去很大了,雖然抹了很厚的妝,可依然沒有遮住臉上已經漸隱漸現的皺紋。不像是周圍,或許說是她的臉很畸形更恰當一些。
「你好……。」她的聲音很好聽,有著和她年齡不相符的輕靈。她站在門口,看著我繼續說道:「我來寄存點東西。」說著,她抬起了手裡拿著的東西。那是一把傘,一把淡色的傘,傘面上有著一朵顏色淺到幾乎看不出來的花。
那是肉花傘。
第151章: 徐大明的造訪
「你好,我想寄存些東西。」女人站在門邊,黑色風衣被風刮得獵獵作響。
「歡迎歡迎,請進來說吧。」剛看完新聞,看到有記者去了醫院偷拍到寧龍呆傻的模樣後,白樂的心情變的很不錯。現在又有業務上門,她很自然的充當起了老闆娘角色,很是熱情的迎上去。
我從沙發站了起來,看著這個臉上塗著厚厚粉底,甚至是臉型更加彆扭的女人,只能臉色不自然的乾笑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是啊,該說些什麼呢?這個曾經我一直以為是某種鬼怪的女人,原來只是一縷冤死的孤魂罷了。而且她的死,甚至跟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女人將手中的傘,和一沓錢遞給了白樂,並且說明務必要收好。雖然白樂現在身價不菲,但是在她看來,白家並沒有太多的歸屬感,相反她更喜歡待在這裡。這些錢雖然不多,但說起來還是她在事務所的第一筆收入,自然讓她興奮不已。
「這是當然的,收了您的錢,我們肯定會給您保存好!」白樂很有「職業道德」,甚至她都沒想過,給這麼多錢,難道只是來寄存一把雨傘嗎?雖然這一幕和曾經遇到這個女人的場景幾乎是一模一樣。但之前我接下了這樁生意,當晚她就來襲擊白樂。現在……已經知道了這個女人的死因,而且她對我們也並沒有什麼敵意。甚至昨天她還感謝我使她「重生」……所以,我敢肯定。她來這裡寄存這把雨傘只是一個幌子,肯定還有其他目的。
白樂為了表示對這把傘的重視,準備把傘放到樓上安置好,路過沙發的時候,用胳膊肘捅了捅我:「喂,你傻愣著幹什麼呢!你不是挺能說的嗎,趕快招待一下呀!」「呃……對,對。那個,您好,先這邊坐吧。」被她一碰我頓時回過神來,趕忙對著現在那裡的女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白樂讓我招待她,而自己拿著傘小心翼翼的上了樓。
「你怎麼來了。」我有些哭笑不得。「其實我沒有什麼事情。」女人正襟危坐。或者,她也只能保持這樣僵硬的姿勢坐著吧。看著我一臉不理解的表情,她繼續說道:「只是不知道去哪裡。」
「……。」我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雖然她的語氣平靜,即使僵硬的臉上也做不出什麼表情,但這句話依然讓我心裡堵的很。「況且……。」她看我沉默不語,繼續說道:「況且沒有你的幫助,我也不會醒來。我的事情,你沒有關係。」雖然她的聲音生硬沒有感情,我卻感覺到一絲安慰的一絲。「怎麼會沒有關係啊。」我苦笑了一聲:「不管怎麼說,他們是為了對付我,你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對了……如果你沒處去的話,我倒知道一個地方……。」估麼著白樂快要下來了,我趕忙說起正事。現在這個女人被一張病例單而復活,她這個樣子肯定無處可去了。雖然她一直都不說,但我也能感覺到,有家不能回的感覺是怎樣的。
「好,又欠你一個人情。」她有些僵硬的轉過頭來,看了我一會兒後才點點頭道。似乎是經歷了死而復生,甚至變成了現在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讓她的心境改變了許多。「別說什麼人情不人情的,你什麼都不欠我,我這是在贖罪。」我看著她,一本正經的說道。
「我還有些事情要辦,等我再過來的時候,就聽你的安排。」她面無表情的低頭想了一會兒才回答道:「這次的重生……讓我多了許多不該有的記憶,我沒有辦法告訴你。抱歉了。」「啊……沒關係。有些事情,我甚至都不想知道答案。」我點點頭,不知道臉上是什麼表情。我能想像得到,她所謂的記憶,肯定跟那張病例單有關係。而那張病例單又是那個絕對陌生的醫生給我的。
而那個醫生,已經不止一次的強調過,我已經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所以她說指的那部分記憶,肯定不會是什麼好的答案。與其告訴我,還不如讓我一直蒙在鼓裡的好。
「不過。」她盯著我的手腕:「你要注意她。」「你是說……。」我順著她的目光,揚起了手臂:「你是說籐蔓草?」「籐蔓草?」女人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嘲弄,甚至僵硬的臉上嘴角都微微上翹:「你竟然叫噩夢之草為籐蔓草……。」「噩夢之草?」我皺起眉頭,看著數根幾近透明的絲線接入了我的體內,疑惑的問道:「你知道這個東西的來歷?那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這東西會讓我跟我的手腕連到了一起?」雖然嘴上這麼問,但我心裡的疑惑更重。按理說,這個女人即便多了些不該存在的記憶,但肯定是那個神秘的醫生授意的。可是……我手上的籐蔓草手鐲,並不是籐蔓草,甚至……她說的噩夢之草,真要嚴格的說,小蔓連草都不是!她可是怨靈跟籐蔓草結合的產物,而這件事情,只有我和小霜知道啊!
「我不知道。」女人搖了搖頭:「就算知道有限的信息,也不能說。但是……你早就知道的。」「早就知道……早就知道?」我低聲重複了兩邊:「早就知道些什麼?」「很快,你就會知道了。」女人微微的低頭,翻著眼珠看我:「很快……。」
李月和小霜看了一夜的電視劇,已經去樓上睡覺了,而白樂不知道在樓上幹什麼,這麼久都沒下來。事務所裡,除了坐在對面的女人,就沒有了別人。可是看她突然有些神秘的樣子,我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讓人討厭的沉默搞得我很是壓抑。
「好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女人突然站了起來:「我該走了。」 「你,你去哪?」我有些心不在焉的問了一句。但話剛出口我就後悔了,畢竟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還能去哪裡呢,我原本就不該問這些。「我,在回家看看。」女人說著,頭也不回的走了。
回家,我當然知道她說的家是哪個地方。是她原本自己的家。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回去。以一個陌生人,躲在遠處,看著不敢相認的親人。
我有些悵然若失的坐在沙發上,她給我的錢得找個時間給她的家人送去,而且……她的去處,我唯獨想到了小歡那裡。給小歡找片墓地,然後她們一起……。
「咦?人已經走了嗎?」白樂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來。「你幹什麼了?怎麼現在才下來?」我看著做到沙發旁的白樂,強打起精神問道。畢竟她不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我也不能讓她看出什麼,這件事情,還是不要告訴她的好。
「你才她給了我們多少錢?」白樂被我一問,有些興奮的做到我身邊,緊緊的攥著我的胳膊。「五千。」我無奈的打破了她的小算盤。「你,你怎麼知道?」白樂愣愣的問道,剛才的興奮勁被我一句話吹的煙消雲散。
「我看了十幾年的鈔票了,她剛才遞給你的那一摞錢,我是打眼一看就知道有多少了。」我一臉無辜的吹著牛皮,惹來了她的一番白眼:「得了吧,不過真的有五千塊!只是寄存個東西而已,竟然給了這麼多錢!我足足數了七遍呢!」
我咧咧嘴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怪不得她這麼久才下來……。
但不管怎麼說,關於寧龍的這件事情,算是解決了。雖然解決的很莫名其妙,很不甘心,也很壓抑。雖然不必那麼處處謹慎,但保不準寧家會不會再來找我的麻煩,畢竟寧龍現在精神上出現了問題。最大的嫌疑依然在我身上。不過那個女人的黑鍋,我替她背也就背了。還有一號,雖然到現在她也沒露面,我也不知道她現在的態度如何。是因為礙於同時火鳥組織的人,所以被識破了陰謀不好意思見我?還是正在背地裡策劃新的陰謀呢?
下午的時候,小雪和李月醒了過來,吃過飯就拉著白樂一起坐在電腦前,帶著耳機全神貫注的看著劇情冗長的電視劇。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不過我看現在這樣子,一台戲肯定不會出現了。不過這樣也好,讓我清淨了許多,可以捋一捋最近出現的這些亂糟糟的事情。
一號對付我,肯定有什麼目的,所以現在也不能掉以輕心。還有那張病例單……病例單,年輕的醫生。這個醫生一直出現在我的夢中,說是純粹的夢那肯定是自欺欺人,現在連這麼神奇的病例單都出現了,那他的身份肯定也不簡單。只是要說起醫院的話。跟我有關係的,也只有那間精神病院。有必要上那裡去一趟。
那麼就是上午,這個女人告訴我的「噩夢之草」。說實話我是第一次聽說過這樣的名字。現在小蔓已經有了自我意識,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但能保證的一點就是,她不會傷害我。但,她說的噩夢之草,又是什麼意思呢?聽這個名字,肯定好不到哪裡去。
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徐大明突然來了。
第152章: 突然出現的線索
徐大明的狀態並不好。
他的身體一側依然裹著厚厚的繃帶,胳膊也被打了石膏。
想想也是,他畢竟是一個普通人,被那些變異的籐蔓草傷到,怎麼會那麼容易就好了呢。
看著他進門就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手中的煙都已經積了長長的煙灰。看來不只是身體,他的精神也不怎麼樣。
「怎麼了?你這樣子來,該不會就是坐在這裡抽煙的吧?」我倒了杯水給他,同時也將煙灰缸往他那邊推了推,示意他手裡的那根煙馬上就燙到手指了。
「唉……。」徐大明將手裡的煙扔到了煙灰缸,唉聲歎氣的仰身靠在了沙發上:「沒想到沒那種草傷到,我竟然昏迷了好幾天,而你……這期間的經歷可真是驚心動魄啊。」看著他愁眉苦臉,卻說出有些玩笑的話來,讓我感覺很不適應:「行了,老大哥有什麼事你還是快說吧,跟我你還用七拐八拐的嗎。」
「雖然我不知道你使了什麼法子讓這件已經成定局的事情出現轉機,但是現在確實已經沒人關注你的事情了。」徐大明直起腰,看著我緩緩說道:「而且,我雖然接觸的並不多,但也已經知道,你跟我這樣的普通警察完全不是一類人。」「你也都看到了,不是我招惹麻煩,而是麻煩總招惹上我。」我無奈的攤攤手,誰不願意天天喝著小酒曬太陽,我最初開事務所也有這方面的意思,賺不了的大錢,但這本就冷清的職業肯定也不會餓死自己。但誰又能想到自從和白樂踏足永寧街開始,這事情就沒有斷過。
「不管怎麼說,無論是我跟你出去幾次,還是帶著你去出任務,全都沒有一次正常的。」徐大明顯然不想在這件事情上跟我爭論,岔開話題道:「我這次來,還是曉樂的問題。」「曉樂?還沒有她的消息嗎?」聽徐大明這麼一提起,我忽然想起。這件事情最初的目的,找到曉樂。看樣子到現在還是沒有一點頭緒呢。
「有的話,我也不會帶傷來找你了。」徐大明微微搖頭說道:「而且她父母都已經絕望了,都已經快要半個月也沒有任何消息。希望渺茫啊……。」「話不能這麼說。」我沉吟了一下說道:「我們前兩天去的那個地方,很顯然跟曉樂有關係。但是她當時並沒有在那裡,很顯然。」我用手指敲著玻璃鋼的茶几桌面:「很顯然,她的失蹤,是人為的。」
「認為?!」徐大明的身體一頓,隨即有些驚喜的問道:「你是不是又什麼消息了?」「你這兩天在昏迷,我這兩天這不好過啊。」我搖搖頭:「哪有時間調查這個。」「之前沒有時間,那現在就有時間了吧!」徐大明說著,就猛地站起來,拽著我就往外走。「哎,哎,我還沒說完,你拽我去哪兒?」我被他拉的一個踉蹌,但看他還是傷員,又不敢動作太過激,只能無奈的問道。「去曉樂家裡!」徐大明說著,就塞我進來一直等在馬路邊的出租車,看著架勢,這傢伙是早就想把我拽去找人了。
「我說,我剛才的也都只是猜測而已,現在連唯一的線索都斷了。」我看著他火急火燎的做到前面,有些無奈的開口道:「這事情也急不得。」「急不得?」徐大明回過頭來對我瞪眼:「什麼急不得,你看看一個還未成年的小孩子都失蹤半個月了,怎麼能不著急。」頓了頓,徐大明也有些洩氣的說道:「你說的道理我也不是不懂,可是現在也沒辦法了。這幾次跟你出去雖然都是遇到些不乾不淨的東西,但幸好都是你化險為夷了。」「什麼叫有我就有不乾不淨的東西!」我反駁道:「那根本就是你們去的地方就不乾不淨,我只是盡力的去就你們罷了。」「是是是,你說什麼都對。」徐大明並沒有拌嘴的心情:「看著我三十多年的老朋友變成那樣,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所以不得已才來找你。不管怎麼說,你處理這種事情肯定比我有經驗,所以我相信你。」
他還相信我,現在的情況是我已經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
但是現在曉樂依然是音信全無,也讓我很是不甘心,畢竟調查了這麼久。過了這麼久的時間卻幾乎是一無所獲。總有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既然現在寧龍那邊已經不存在什麼危險,雖然火鳥……不,應該說是一號還需要特別注意一下,現在我又沒什麼事情可幹了。
《永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