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影子背對著我，長髮白裙，在她出現的一瞬間，我本以為是王旭。可是在她出現之後，周圍更多的黑色人影出現，僅僅片刻，周圍就聚集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虛影。
這個時候，背對我的女孩兒才緩緩的轉過身來，她看著我，臉上露出了笑容：「我們似乎來得還不晚。」
她，是小歡！
第216章： 弦斷
「我們似乎來得還不晚。」
她是小歡！看著面前這個女孩兒，我心中頓時恍然，對啊，我怎麼會沒想到。她也是在永寧街的啊，甚至是還在街道的深處，離著那間教堂更近。所以他們才能這麼快趕來。
「是啊，不晚，一點都不晚。」我搖搖頭，何止是不晚，真是太及時了。
「咦？竟然是一些邪惡的靈體？」小歡他們的出現讓那個人男人臉上露出了驚訝地表情。不過很快就變成了不耐煩：「為什麼很容易的事情，卻這麼麻煩，你們一起上！」他擺擺手，似乎完全的不將小歡他們放在眼中。
身後的四個神父互相看了一眼，那個一直抓著白玥的神父手上暗暗用力，白玥就脫力一般的做到了地上，然後他跟著剩下的三個人，走到前面。
但是他們並沒有變成那種渾身黑色羽毛的怪物。只是拿出的手中的那本如聖經一樣的小冊子，然後翻開，另一隻手拿著胸前的十字架，開始唸唸有詞起來。
我奇怪的看著他們，不清楚為什麼不攻擊，甚至還在這裡念起了「經」？不只是我，就連小歡也是一臉的疑惑，看看我，又轉頭看向站在前方的四個老頭。
「惡靈退散！」四個神父低聲咕噥了幾句，然後伴隨著一聲吼叫，突然伸出了手中的是十字架。
一道肉眼可見的金色光束瞬間直射過來！甚至站在我面前的這些黑色人影，這些枉死的怨靈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金光一閃而過。這些原本瞬間殺死神父的怨靈，此刻就想被一陣風吹開一般，慢慢的消散了！
而小歡雖然在最後，也並沒有躲過這一劫，等她再次出現的時候，她已經靠在了路邊的牆上，他死了嗎？不，我不知道。小歡臉色煞白，影子更是幾近透明。即便是勉強的保持著靈魂不散，起碼也得重傷了。
我心中泛起了一陣苦澀。是啊，這些人怎麼可能就這麼簡單。小歡他們就不該來這裡的。她……也是為了我吧？負罪感幾乎給我身上鎖住了數條沉重的鎖鏈，讓我根本就沒有辦法掙脫，甚至這些鎖鏈越勒越緊，讓我到了幾乎崩潰的邊緣。
「你要知道，邪惡的東西，下場只有被神淨化。」男人聳了聳肩膀，一臉無辜的樣子。我緊緊的咬牙看著他，嘴裡一股腥氣傳來。
「好了，遊戲該結束了，你們浪費的時間有點多。」男人說話的語氣平淡起來，不過四個神父卻一臉的緊張，他們四個同時變身，醜陋的黑色羽毛覆蓋住了全身，這些根本就不是天使，簡直就如同烏鴉一般。
這是這樣烏鴉一般的怪物，我卻打不過。打不過！
「這次，我來吧。」看著漸漸逼近的四個人，一直站在一旁的華老突然說道。
「什麼？」我一愣，看著他從懷中慢慢的掏出了一隻銀色的酒杯。
看到這只酒杯我的心中一震，上一次面對鬼卦的時候，華老也拿出過這東西來，而當時就連鬼卦都一臉的震驚，而且他也說過，這東西根本就不能擅自動用。
這是華老要拚命了，第二次要拚命了！
「不，華老，我有辦法，你不能用這個！」我連忙過去按住他的手腕，絕對不能讓他用出這個。
「唉……。」華老突然歎息了一聲，聲音有些空洞的說道：「你就讓我，贖罪吧。」
「華老你胡說些什麼！」我根本就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只能低聲說道：「等下您帶著白樂走，我來擋住他們。」
「不，我來吧。」華老聲音低沉滄桑，似乎瞬間蒼老的十幾歲。「這種時候，我已經沒理由再瞞著你。」華老聲音平靜的說道：「我是王成的人。」
「……。」我愣愣的看著他，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他自顧自的說道：「是啊，王成一直在控制這這裡。我也是他安排過來的，那兩卷錄像帶，也根本就不是我在門口撿到的，其實是王成給我的而已。」
「難道，華老您……。」白樂似乎也聽出了一些端倪，驚訝的摀住了嘴。
「他安排我接近你們，最開始只是監視你的一舉一動而已。可是之後他卻下了殺死你命令。」頓了頓，華老的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容：「可是啊，老頭我無依無靠的活了快七十年，跟你們這些娃娃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卻是老頭我最開心的日子。如果有機會，我真的挺想在這裡養老啊。」說著，他呵呵的笑了起來，但我卻覺得那根本就是無奈的笑聲：「可惜看樣子，我是沒有機會了。如果不殺你，我自己就得死。要是殺了你呢，白樂那丫頭還不得給我拚命啊，再說我也下不去手。我苟活了這麼久，也該是時候了。所以啊，讓我贖罪吧。」
華老說的話讓我整個人都愣在那裡，他緩緩的拿開我的手，我就像一個傻子般任他擺佈。說實話，我現在覺得自己就要瘋掉了。一個同生共死，我絕對信任的人，此刻卻坦誠了他是「臥底」。
而且，他都已經被王成逼到了，不殺我，自己就要死的地步！
「華老。」我叫了一聲，想過去阻止他。可是他已經將那只看似普通的銀色酒杯放到的他的腳下，身體搖搖擺擺的做起了奇怪的動作。
「烽火城西百尺樓！」華老突然大喝一聲，似乎有風吹起，地面上傳來的一陣嘩嘩聲。
「黃昏獨上海風秋！」伴隨著他怪異的動作，又是一聲，狂風四起，捲起了地上厚厚的黑色羽毛。
「更吹羌笛關山月！」風似乎在圍繞這華老旋轉，不，準確的說是在圍繞著那枚酒杯旋轉。
「無那金閨萬里愁！」最後一句，話音剛落，華老的動作也靜止下來。
我不由的屏住了呼吸，可是不安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將軍敬酒！」這一聲如炸雷一般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讓我徹底的清醒過來。華老的胸口猛然飆射出一股血箭，盡數的落入了那隻銀色的酒杯中。看著華老做得這些，我終於意識到，他正在拚命啊！
可是現在我再去阻止，卻是真的來不及了。
銀色的酒杯就想突然被鮮血激活一般，整個酒杯的顏色從銀色瞬間變為了紅色！
緊接著，酒杯在華老的面前炸裂，呈半輻射般的，無數道紅色的血箭激射而出。在華老身後的我們安然無恙，可是在他前面不遠處的四隻「鳥人」卻被血箭盡數射到！
這一次他們甚至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四個人緊緊沾染了一點鮮血，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片刻之後，一陣陣白色嗆人的煙霧從他們的身上徐徐飄起，黑色的羽毛瞬間就燒成了灰燼。
這些人，沾到酒杯的血後，已經全身都熟透了！
而那個穿著白西裝的男人站的遠，而且還是在四個神父的身後，所有並沒有什麼事情。但看到自己的手下四個人全部都死了，他的臉徹底黑下來。
可是我卻沒有絲毫的心情去管他了。
華老在喊完「將軍敬酒」之後，就那麼伸開雙手站在那裡。
他瘦小佝僂的身體此刻卻真的像一位將軍一樣站在那裡，可是……那卻是一位戰死的將軍。
華老的身體緩緩的倒下，地面上的羽毛緩緩的飄起。我看著一臉滿足的華老，他已經安詳的走了。
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走了。
可是，短短的幾天之內，我最親近，最信任的人，都接二連三的死去，讓我腦袋中一直緊繃的那根弦，也終於斷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