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哭過了,冥婚還是要繼續,我穿上壽服,和「新娘子」行過禮之後,就被外婆推進了房間。
按理說新婚夜是人這一輩子最快樂的時光,值得一生回味,而我呢,卻抱著一個泥人,坐在床上不知所措……
「外婆啊外婆,你究竟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這樣對我未免太不公平了!」
「相公,夜深了,你還在想什麼呢?」忽然間,一道女人的聲音響起,我嚇的一個激靈,順著看過去,原來是手中的泥人,她的嘴巴正在動著,一張一合。
我忙把它扔在地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來。
「哎呦!相公,你這是幹什麼呢,奴家以後可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這樣對人家!」
那聲音還在繼續,我已經開始冒冷汗了。等了一會兒,沒聲了,我正想掀開被子看看,卻忽然感覺有一隻手在隔著被子摸我,摸的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白初一這些年沒做過什麼缺德事,我不信老天爺要這樣懲罰我,今天就算你是鬼,老子也要把你休了,哪裡來滾哪裡去!我一咬牙,掀開了被子,本想沒頭沒臉的賞她幾個耳光,可我的手舉在半空,卻是打不下去,她太美了……
第5章 鬼妻
我的手舉在半空,茫然的看著她,一時間竟鬼迷心竅,捨不得打下去。那女鬼瞟了我一眼,嬌羞的低下頭,幽幽說道:「相公,你這是要幹什麼,小女子以後就是你的人了!」
「你你……你是鬼……我不要……不要跟你結婚……」因為恐懼,我連說話都結巴起來。
「我們可是拜過堂了,你可不能反悔,不然我就纏著你!」那女鬼忽然鄭重其事的看著我,嚇的我小心肝狂跳不止。
我蜷縮在床上,用被子緊緊裹著自己的身體,太冷了,這女鬼身上寒氣逼人,就像一塊冰一樣。我不敢看她,用被子緊緊裹著自己的身體,直到身上出了一層冷汗,我才顫抖著手掀開了被子,可這時那女鬼已經不見了,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剛把煤油燈挑亮,正打算去找外婆壯壯膽,沒想到外婆就在門口站著,我與她撞了個滿懷。外婆笑著對我說:「初一,別怕,她不會傷害你的,拜過堂你們就是夫妻了,你千萬不能辜負了她!」
我苦笑,心裡尋思著,外婆真是老糊塗了,人鬼殊途,我怎麼可能跟她在一起!再說了,我以後肯定是要結婚生子的,一個大活人跟鬼結婚,怎麼都說不通啊!
我問外婆:「可不可以讓她離開,我不想跟鬼結婚!」
外婆卻是很嚴肅的跟我說:「初一,什麼事都可以答應你,就這件事,外婆不能答應,你們已經行過夫妻之禮,現在更加不能反悔,不然她會報復你的!」
我笑了笑,報復,我才不怕,我是人,難道會怕一個女鬼不成。就算她美若天仙,說到底還是一個鬼,是觸碰不到的存在,我跟她在一起有什麼意思!
我本來還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外婆卻把我推了進去,並告訴我不要怕,她不會傷害我。
進了屋,我卻沒有看到她在哪裡,坐在床上許久,狂亂的心跳才漸漸平復,我不敢吹燈,害怕看到可怕的東西。就這樣過了許久,我聽到有人在哭,是女聲,聽起來很悲鳴。我順著聲音找過去,原來在床底下,用膝蓋想一想也應該知道,就是我剛過門的妻子的哭泣聲。
這時我犯了難,我本不想管她,讓她慢慢哭,哭夠了自然會消失,我就不信天亮以後她還能跟著我!可是那哭聲一陣陣傳來,可謂聽者流淚,聞者傷心,我想我有必要安慰安慰她,畢竟也算是夫妻了……
我深吸一口氣,壯了壯膽,拿著煤油燈下了床。我將床單掀起,入眼便看到一張蒼白的面孔,嚇的我一下子跌坐在地,那張臉毫無血色,任誰見到都會害怕吧,而且她的眼睛裡竟佈滿了殷紅的鮮血……
哭聲還在,聽起來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此刻我竟生起了同情之心,作為一個男人,豈能讓自己的妻子流淚!我咬了咬牙,衝著床底下說道:「嗨!別哭了,聽著怪嚇人的!」
「嗚嗚嗚……相公……」我這一句話剛說完,她卻突然從床底下飄了出來,雙手平伸著向我撲來,嚇的我不住往後退。
好在她不是要掐我脖子,要不然我就死定了!
她抱住了我的身體,那一刻我心裡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本能的有了一絲正常反應。作為一個青少年,我什麼時候跟女孩子這麼親密的接觸過,哪怕她是鬼,也讓我兢懼的同時莫名的感覺到親切。
我的手舉在半空,不知所措,她只是抱著我哭,一句話也不說,此刻我感覺不到她身上的寒冷,反而有一股暖流襲來,那種感覺很奇怪……
我試著與她交流,問她一些問題,首先要弄清楚她的來歷。我把她的身體推開,看著她漆黑的眼眸,顫抖著聲音問她:「你……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子名叫蘇晴,樓蘭人,已做孤魂數百年,若非婆婆收留,至今仍四處遊蕩,隨風飄零。婆婆把你的事跟我說了,而且我也看過你前世種下的惡果,我想我可以幫你。」她紅唇輕啟,幽幽道來。
樓蘭人,據悉樓蘭已經滅亡一千多年,這麼說,這女鬼已經在世間存活了一千多年!我急忙問道:「你是怎麼死的?」
問完這句話,她臉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轉而變成了一副猙獰的模樣,一雙漆黑的眸子裡頓時充滿了血紅色,指甲瞬間變長,髮絲無風自動。我一看有些不對勁,忙推開了她,這時屋裡起了怪風,煤油燈微弱的火苗隨風搖曳,即將要熄滅。
那女鬼身體已經懸空,用那雙猩紅的眸子望著我,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我想我已經死了。
我嚇的站立不穩,只好大聲呼喊外婆,外婆聽到我的叫聲,及時跑了過來。一看這情形,外婆也慌了,她問我到底怎麼了,我只好道出實情,外婆聽後鄭重的對我說:「你不該問她的死因,快把神像拿來!」
我見外婆慌了神,立刻便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不敢怠慢,立馬扶著桌子走過去拿放在桌子上的泥人,誰知這時那女鬼卻用頭髮纏住了我的脖子。我開始有些喘不過氣來,拚命掙扎,卻拿不到桌子上的泥人!外婆見狀,迅速咬破了無名指,然後把沾滿血的手指按在女鬼身上,口中念動咒語,這時纏著我的髮絲才鬆開。
她從上面掉了下來,恢復了正常模樣,只是看上去氣若游絲,像一個行將就木的人。外婆讓我把神像拿給她,然後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讓女鬼附在神像上面,然後再次把神像放回到神龕後面,並告訴我,她現在很虛弱,只怕那些惡鬼會趁虛而入,讓我做好準備。
果然,就在女鬼消失之後,那哭聲又一次響起,村裡的狗叫的更加厲害了。外婆對我說:「帶上佛珠,站在門後,不要發出聲音,只要它們找不到你,就會離開。」
我趕緊把佛珠戴在手腕上,跑到了門後,外婆則搬來了一把椅子,對著門口坐了下來。
第6章 鬧宅
起風了,風吹的院子裡的雜物滿天飛,房門被雜物撞擊發出一聲聲悶響,像極了有人在敲門。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長這麼大的確沒做過虧心事,可外婆說我前世是個惡人……
我站在門後大氣都不敢出,只等著那些惡鬼進來找我,外婆說了,它們是衝著我來的,要勾我的魂!
門突然被風吹開了,猛烈的風呼呼的灌進來,外婆坐在屋子裡,雙眼緊閉,嘴裡在念著什麼。我看到一個嬰兒從門口爬了進來,這嬰兒的背上血跡斑斑,煞是嚇人。嬰兒爬到了外婆腳邊,伸出小手抓住了外婆的腳踝,外婆不為所動,依然在念著什麼。
與此同時,又進來一個小女孩,我一看,正是剛才在村後掐我脖子那個小女孩兒。
外婆的咒語似乎不管用了,那兩個小鬼已經來到外婆身邊,開始順著外婆的腿往上爬,爬到外婆脖子處,張開了小嘴。那一排排尖利的牙齒清晰可見,被咬上一口可不是鬧著玩的,我一看外婆有危險,正準備衝出去解圍,這時外婆忽然睜開了眼睛,並快速捏了個手印,那兩個小鬼被手印擊中,彈了出去。
看到外婆沒事,我鬆了一口氣,可是這時,那個嬰兒已經看到我了,它正向我爬來。
我沒地方退了,只好可憐巴巴的看著外婆,希望她有辦法幫我解圍。外婆沒有說話,而是做了個手勢,大至意思是讓我把佛珠拿出來,我恍然,趕緊把手腕上的佛珠取了下來。那小鬼見到我手裡拿著佛珠,竟開始害怕了,它不敢再輕易靠近我,此刻那個纏著外婆的小女孩兒也被外婆的手印傷到,退出了房間。
我本以為這就算完了,誰知才剛剛開始,此刻我看到院子裡影影幢幢的站滿了人,當然我心裡也很清楚,它們不是人。我急忙把門關上,問外婆該怎麼辦,她只是跟我說:「很快就到四更了,再撐一會兒就過去了!」
話是這麼說,可是明天呢,以後呢,為什麼突然間會有這麼多鬼找上門了,難道真像外婆說的,它們想要我死!
這時外面站滿了鬼影,一旦它們衝進來,我和外婆根本應付不了,這個時候我那剛過門的鬼妻又陷入了昏睡。如今實在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我想起了我脖子上掛著的玉珮,牛二臨死前告訴我,這玉珮能保住我的命,只是可惜,牛二已經死了,沒有人能告訴我這玉珮的來歷!
我把玉珮取下來,遞給外婆,跟她說:「這是牛二臨死前交給我的,他說這塊玉可以保住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