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這座山在世界上來排名也許並不高,可在我們這些人面前,它就是一座一眼看不到山頂的大山!的確,離很遠都能看到它的輪廓,有時候天氣好,它的影子被太陽投射出來,足矣從我們村覆蓋到桃村,吳半仙還說過,魔山的倒影主凶,為此我們兩村人還籌款建了一座廟宇,每逢過節都要祭拜,可到底祭拜的是什麼東西,卻沒有人知道。
  來到山腳下,我開始犯難了,我們每個人提著一個塑膠水桶,一根不過數十米的繩子,就憑這些道具,可以取到數百米的魔山上面流淌的泉水,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不過外婆發話,我不得不聽,有些時候她行事古怪,可我相信她一定有她的理由,她既然讓我們帶著這些東西來,自然意味著我們不會空手而歸,我只能選擇相信,因為只有相信,才能得到自由……
  「有人說話!」李悠然忽然間對我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我茫然打量四周,朗朗乾坤,萬里無雲,陽光明媚的大好晴天,處處鳥語花香,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我那從小練就的敏銳聽覺都沒聽到有人說話,這死孩子居然聽到了?
  我們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豎起耳朵仔細聆聽,果然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只是很縹緲。我向前走了一段距離,沒找到是什麼人在說話,這時說話聲也消失了,我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眼下當務之急是要取到泉水,接下來就看外婆的了,南宮婉玉的命就繫在我們所有人手上,如果她死了,我們也不會安寧!
  我對大家說,都別分散注意力,大白天的我就不信還能鬧出蛾子來,趕緊往上爬!此刻所有人都傻愣愣的看著我,那眼神讓我有些不自在。
  李悠然最先發話:「初一,我懷疑你外婆這裡有點問題!你該不會也有問題吧!」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嬉笑著對我說。
  我聽了這話很惱怒,一把抓住他的衣領,鄭重其事的盯著他對他說:「李悠然,我警告你,不許再說我外婆壞話,要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李悠然尷尬的拉了拉上衣,忙笑著對我說:「初一,你今天怎麼了,開開玩笑也不行……」
  「閉嘴!」張應天的聲音。
  片刻後,大家開始往上面爬,我倒還好,從小頑皮,攀爬對我來說不難,可那兩個女孩子就顯得有些吃力,陸思婷看起來挺利索,攀爬起來就像一個老太婆一般,至於楊潔,更是讓我無語,苦笑不得。
  我見她們幫不上忙,於是就讓李悠然在下面照看他們,我和張應天以及小胖三個人上去,取到泉水就下來。
  數百米的大山,陡峭異常,嶙峋的岩石異常尖銳,一個不小心就被劃破掌心,血順著手臂滑落下去,滴在冰冷的岩石上,此刻我已顧不得疼痛,只想盡快把泉水取到,弄明白外婆唱的是哪出戲!
  「初一,慢點,你有沒有發現有些不對勁?」是張應天的聲音,這傢伙膽大心細,他說不對勁,定是有問題。
  此刻我們已經爬到了十幾米高,往下面看一眼只覺脊背發涼,膽戰心驚。李悠然站在下面,抓著一塊凸出的岩石,背上掛著一個水桶,悠然自得的對我倆說:「別磨蹭了,就快到山頂了,加把勁啊!」
  「閉嘴!」
  「閉嘴!」
  我和張應天異口同聲呵斥道。因為我聽到了怪聲,我想張應天也聽到了,那是岩石開裂的聲音,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石頭裡出來了。
第17章 井葬
  「不好,這山要倒了!」張應天的聲音。在我的印象裡,這小子不光膽大心細,而且面對突發事件還異常冷靜,曾有一次,他在我們班給暗戀許久的女孩傳紙條,後來被那女孩舉報了,班主任知道後,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要求張應天出來澄清事實,這小子居然面不改色一口咬定是我栽贓陷害。
  為此,我被罰站一個下午,要求見家長,由於我外婆年紀大,不方便走動,最後我被罰寫了一篇長達兩千字的檢討才算完事,事後張應天給我賠禮道歉,請我吃飯,我都拒絕了,他最終也沒能和那個女孩走到一起。
  小胖聽到這話,嚇的險些掉下去,我也開始慌了,山要倒了,這可如何是好,這麼大的山,真倒下去,我們一個都跑不掉,我們村連同桃村甚至都會被壓在下面,到時候可不是五百年後就能出來那麼簡單了!
  「怎麼辦,快想想辦法啊!」小胖的聲音,他是我們學校出了名的愛吹牛膽子小,遇到事只會叫,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動物。
  我當機立斷,對他們說:「先下去。」
  說實話剛才我也是一驚,差點真信了張應天的話,想想覺得不大可能,這麼大的山怎麼可能說倒就倒,那不現實,這傢伙多半是玄幻小說看多了!
  果然如我所料,山並沒有倒下來,我們下來之後,從那山體中開始流淌出清水來,異常壯觀。我不由的驚呼一聲,外婆果然神機妙算,難怪她會讓我們上山頂上取泉水,原來她一早就料到這山裡會往外流水。
  只是有一點我不明白,那開裂之處正是我剛才劃破掌心的地方,我的血滴在岩石上之後就聽到了山體開裂的聲音,這又作何解釋……
  來不及仔細想,我招呼大家趕緊接水,不知道這些水什麼時候會停止流淌,我們必須動作快,先把水提回去看看夠不夠,不夠還要過來提。
  我們四個大小伙身體倒也算結實,一人提兩桶水,那兩個丫頭卻是中看不中用,提一桶水就步履蹣跚,搖搖晃晃的,看著真讓人揪心。我們來不及等她倆,直接提著水大步流星的向村子走去,由於我們村離大城市比較遠,村裡人普遍窮苦,沒什麼交通工具,甚至連牛車都沒有,沒辦法,只能提著水走回去。
  這一公里的路程,走的我們腳都快斷了,累出了一身汗,總算是趕到了。我和張應天倒還好,水一路上撒了很多,但一桶水仍有百分之八十的樣子,小胖的兩桶水幾乎是滿的,再看李悠然,他的兩桶水倒在一起剛好一桶。我真想痛扁一頓這死孩子,平日裡投機取巧也就算了,這次事關生死,居然還是這幅德行!
  我招呼他們三個繼續返回,這時外婆卻告訴我們,水已經夠了,不需要再提了。我這才招呼李悠然趕快去接應陸思婷和楊潔,本來讓女孩子做粗活就有點缺德,這種事盡量還是少干。
  外婆讓我們把幾桶水提到村口,村口有一口井,那口井曾經是我們全村人取水的地方。
  有一年,一頭大黃牛失足掉了進去,全村人幾乎都在打撈那頭牛,由於牛太重,井裡水太深,牛不會游泳,不大一會兒就淹死了,沉了下去,可好歹是一頭牛啊,死了也能吃肉,也可以賣錢啊。於是村裡人都紛紛從家裡拿來了繩子,找來了木梯,由一個人順著木梯下去,把繩子綁在牛身上,大家打算一齊用力把牛拉出來。
  繩子綁好之後,二三十個人一起用力往上拉,喊了一二三之後,開始用力,但是卻感覺不到重量,眾人紛紛跌坐在地上。這時才有人上前打量,這一看之下,居然發現牛已經變成了一副骨架,它的皮肉好像被什麼東西吃了。
  是什麼東西能在短短幾分鐘內吃掉一頭牛,而且骨架還保持完好?沒有人知道,直到現在也沒有人知道,那口井後來被人用兩塊樓板封死了,從此再也沒有打開過。
  外婆這次讓我們把泉水提到這口古井旁,我隱約察覺到事情可能有些複雜,我現在竟揣測不出外婆的動機。
  外婆吩咐我們把樓板搬開,然後讓我們把泉水倒下去,我們雖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還是照做了。泉水全部倒下去之後,外婆讓我回去把吳半仙的屍體扛過來,我有些害怕,於是就叫了張應天跟我同行,畢竟此刻家裡還有南宮婉玉這個被鬼附身的丫頭,我看她一眼雙腿就發軟,那眼神太嚇人了。
  我扛著吳半仙的屍體,飛快地向村口趕去,此刻我和張應天一樣,都是一頭霧水,他問我這麼做有什麼目的,我搖頭告訴他,問我也是白問,外婆行事一向古怪,她不願意說的,問一百遍她也不會說!
  我把吳半仙的屍體放在井邊,然後問外婆接下來該怎麼做,外婆居然讓我把吳半仙的屍體丟進井裡,這下我該凌亂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我疑惑,問外婆這是準備幹什麼,人都死了還要這樣對他,井裡可是有嗜血的生物啊,這要是把他丟下去,連個全屍都保不住!
  外婆沒告訴我原因,只是一本正經的跟我說,讓我照做,不要多問,問多了對誰都不好。我除了搖頭歎息,還有什麼辦法,外婆一向是這樣,什麼事都不會讓我知道,但是我相信,總有一天一切謎團都會浮出水面。
  我們合力把吳半仙丟了進去,只聽撲通一聲,一個一百多斤的死人就掉下了水。完事之後,外婆讓我們全部跪下來,磕了四個響頭,這才讓我們把樓板蓋上,然後離開。
  本來我以為取泉水是為了救南宮婉玉,卻沒想到,只是為了葬吳半仙,這也有點太離奇古怪了,我只聽說過土葬、火葬、水葬、天葬,卻從沒聽過井葬!雖然井裡有水,可那是死水,死水葬人極容易破壞附近的風水,到那時很可能出大事!
第18章 夜談
  把吳半仙的屍體丟進井裡之後,其他人全部都回去了,外婆給南宮婉玉喝下一碗符水之後也安排陸思婷和楊潔護送她回家,並且把所有事情都轉告給南宮婉玉的父母,如果有什麼事,可以隨時來找我們。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我問外婆,南宮婉玉到底有沒有救,要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他們家財大氣粗,不是我們這些老百性能惹得起的,真出了什麼差錯,我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外婆卻是自信滿滿的告訴我,不用擔心,到時候他們會來求我們的。
  我聽了這話才鬆了一口氣,外婆處事果然慎密,如此一來,只要我們救了南宮婉玉,一定會得到很多賞金,到那時就不用在農村受苦受累了,說不定還能搬到大城市去享受一下生活。
  我憧憬著美好未來的時候,外婆卻從屋裡拿出來一個碗,碗裡有米粒,我一看,這是問米時用的東西,難道外婆又要跟靈魂溝通了?
  我知道她問米時不會讓別人看,於是乖乖地退出了房間,可沒想到,外婆這次卻叫住了我,她跟我說,這次要跟一個剛死不久的人溝通,那人不是別人,就是牛真。
  我一聽這話,心跳開始加速起來,說實話我有些害怕,牛二死的太詭異了,雖然我一直想知道他為什麼自焚,可我內心深處又一直不願意去知道,我想忘掉這件事,正如牛二臨死前的叮囑……
  「你快走吧,這件事你要忘的一乾二淨!」
《鬼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