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外婆說,魘是一種橫加在陰、鬼、煞之上更凶狠的存在,被它纏上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只要它達到了目的,就會要了那人的命。
人們常說的夢魘便是魘在作怪,只不過魘不輕易害人性命,它只會攝取人的精魄,也就是在夢中和人發生不正當行為,或采陽補陰,或採陰補陽,無論哪種,對人的身體都有很大損害。
如果真是魘在作怪,外婆說可以進入我的夢裡正面跟它交談,問問它有什麼目的,看能不能想辦法解決,如果不能,就要請人幫忙了。
第29章 夢魘
蘇晴回來了,她果然在鬼屋發現了一具屍體,全身都是泥漿,看樣子剛死不久。
我和外婆驚駭莫名,果然被外婆說中了,夢境真的在現實世界發生了,這麼說一切都是那個吊頸鬼在作怪,它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對了,玉,牛二說過,這玉可以保住我的命,我至今為止還沒弄明白這玉有什麼名堂。
我想不明白,於是就急匆匆的出了家門,朝牛二家的方向跑去。
那幾間本就破爛不堪的瓦房在大火焚燒之後已經倒塌了,一片狼藉,無人清理。我在廢墟中翻找著,希望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雖然大部分東西都被燒成了灰,但是有一樣東西肯定還在,那就是牛二他爹的屍體。
牛二縱火之前,把他爹埋在屋裡了,這件事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我打算把他爹挖出來看看。當然這種事不能在白天進行,必須晚上來,我在廢墟中沒有發現有價值的東西,正要離去,卻忽然踩到一個硬物,低頭一看,金光閃閃,是一錠金子,元寶形狀,有雞蛋大小。
這就奇怪了,這麼大的金子怎麼會在牛二家找到,事發這麼多天,居然沒被人撿走,這太不可思議了!我看看四下無人,趕緊把金元寶揣進口袋裡,這可是好東西,價值不菲呢!
我又在地下找了找,確定沒有值錢的東西,這才離去,回去後我把金子拿給外婆,她看到這麼大塊的金元寶,也是很震驚,不過沒有我那麼激動。外婆問蘇晴可認得這是哪個年代的元寶,蘇晴拿在手中看了許久,對我們說,元寶很難看出年代,不過一看這東西就是長埋在地下的,有很濃的土氣。
外婆在屋裡渡著步子,我們又猜測了一番,居然沒有絲毫頭緒,唯一知道的就是,這金元寶不屬於任何人,很可能是牛二從哪裡撿來的,還有我身上的這塊玉,血玉價值連城,可遇不可求,要說撿來的也不大可能,到底是怎麼來的!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我們已經可以初步斷定,牛二的死跟這兩樣東西有關,他很可能發現了什麼,但是他沒有機會說。
這件事暫且不提,鬼屋死了人,肯定是要盡快處理的,這些事情我們當然不會參與,我們頂多處理一些超自然現像,命案自然交給公安處理。為減少不必要的麻煩,我讓蘇晴想辦法把警察引到鬼屋去,這樣一來屍體就會被抬走了,不至於腐爛在裡面,也算是積陰德吧!
午飯過後,我打算去陽城見一見錢老闆,可外婆說還不是時候,讓我先不要去,立刻躺床上睡覺,睡著了自然會做夢,趁著白天外婆要進我的夢裡探索根源。
同樣的方法,一盞燈,燈熄之前外婆要從我的夢裡出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這次蘇晴不能去,她要留下來看著燈。
關於進入別人夢裡的方法,確實有,我記得我們班上有幾個同學都嘗試過,需要知道對方的生辰八字,睡前默念對方的名字,把對方的生辰八字寫在紙上,放在枕頭底下,心誠則靈。但是這樣做有一定的風險,如果看到可怕的東西,很可能會嚇成神經病,或者魂魄嚇散,所以非專業人士不建議嘗試。
閉上眼睛之後,很快意識就開始模糊,半睡半醒的狀態,我聽到外婆好像在說話,又好像在念什麼咒語。
過了一會兒,突然胸口一陣沉悶,喘不過氣來,一種異樣的感覺在心底油然而生,我不禁頭皮發麻,全身發冷,想動,但是身體卻動不了,就連動動手指都很難。這種感覺讓我很不舒服,記得以前遇到過類似的事件,我並不陌生,這就是夢魘,也叫鬼壓床,是人在熟睡狀態下經常會遇到的事件,科學的解釋就是夢魘,人在熟睡狀態下很可能會做一些奇怪的夢,有些夢太可怕,導致醒來後潛意識裡會想不起夢的內容,其實是我們不願意回想,因為太可怕了,所以才想不起來,反而是一些比較平常的夢會記得比較清楚。
做噩夢時很有可能會遇到這種情況,還有就是身體上有東西壓著也會遇到這樣的事件,比如被子太厚重,把手搭在胸口等,都有可能遇到鬼壓床。科學一直沒能做出一個明確的解答,有些事本身就很詭異,眾說紛紜,很難找出答案,但我此刻卻清楚的知道,這次不是單純的夢魘那麼簡單,很有可能是我夢中的魘在作怪,它又來糾纏我了。
我的意識很清醒,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依稀可以看到眼前的事物,但是想要完全睜開眼睛,卻是千難萬難!
我看不到外婆,也聽不到她的聲音,只是感覺很冷,這時正是六月天,熱的直冒汗,會出現這種情況,只能說明我生病了,或是中邪了。
我很害怕,卻動彈不得,發不出聲音,我彷彿看到眼前有一團黑乎乎的事物,就在我眼前不足一米的距離,一動不動,我看不清那是什麼。
人的意志力有強有弱,以往遇到鬼壓床,我都會繃緊全身肌肉,握緊拳頭,跟那股力量抗爭,雖然熟睡時肌肉是鬆弛狀態,可我還是會用意志力去抵制,我聽人說過,如果意志力不夠強,撐不過去,很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另外鬼壓床這種事也並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遇到過,我的同學們有些也遭遇過,他們談起夢魘,都很害怕,我記得我們班有個胖子,他曾跟我們說過,他一連三個晚上遭遇夢魘,弄的整個人精神恍惚,後來大病了一場,病好之後要求學校給換了床位。
我集中十二分精神,試著把眼睛睜開,終於,在我的努力下,看的越來越清晰了,天啊,那是一張陌生的臉!
長髮,瓜子臉,柳葉眉,櫻桃嘴,下巴上有一顆痣,那張臉慘無人色,雙眸中一片死白,它沒有黑眼珠,我卻感覺到它正在盯著我……
第30章 奪魄
我拳頭一緊,轉恐懼為憤怒,一拳打出去,只聽到啊的一聲,我睜開眼一看,外婆從椅子上摔倒了,她正捂著臉面露痛苦。
我趕緊翻身下床,把外婆扶起來,她不但沒有責怪我,反而摸著我的頭跟我說,不要怕,有外婆在,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怕!
我低下了頭,只覺得自己很沒用,不僅不能幫忙,反而成了外婆的負擔!
今年是個多事之秋,以往的十七年裡,我從來沒有真正接觸過鬼神,雖然外婆是靈媒,可我一直不願意相信這世界上會有鬼,直到外婆逼我跟蘇晴拜過堂之後,我堅持了十七年的信仰徹底被打翻!本以為一直祭拜的是神佛,卻沒想到是女鬼,本以為人跟鬼是陌路,卻沒想到我們會走到一起,本以為除掉老鱉精,劫數就過去了,卻沒想到這僅僅只是開始……
我望著蘇晴,發現她臉上寫滿了憂愁,她此刻也在望著我。看著外婆,看著蘇晴,我心裡一陣難受,如果我真有個三長兩短,一個年邁老人,一個孤魂野鬼,誰來照顧她們!
深吸了一口氣,我對外婆說:「我沒事,再試一次,我相信邪不勝正,一定要問清楚它為什麼纏著我!」
外婆點點頭,讓我閉上眼睛,繼續念誦咒語,這次她念的很快,不大一會兒我就進入了夢鄉。
一開始眼前出現一幅畫面,是一片樹林,樹林中有一條筆直的小路,路邊有路燈,路燈下有長椅,此刻正有一對情侶在長椅上擁抱,很溫馨的畫面。我走了過去,想跟他們打一聲招呼,奇怪的是,他們彷彿看不到我,我也觸碰不到他們的身體。我這時才恍然想起,這是在夢裡,他們當然看不到我,很多時候我做夢都是這樣,夢裡會出現很多陌生的人,可是他們卻感覺不到我的存在。有人說,夢反射的是輪迴中的一些經歷,有可能是前世,有可能是前世的前世,總之這個沒有人能說清楚,我也不想知道,我關心的是魘,究竟它在哪裡!
我在四周尋找著,希望能找到外婆,可是沒有發現她的身影,遠處的長椅上蹲著一條大黃狗,那條狗正在衝著某一個方向狂吠。我打眼看去,哪裡什麼也沒有,偌大的小樹林裡有一條路本就很奇怪,更奇怪的是這條路居然看不到盡頭……
我抬起頭看了看天,沒有太陽,天空中灰濛濛一片,有風吹起落葉,飄落在我肩頭,我拿起一看,落葉上居然有兩隻眼睛!
嚇的我趕忙把那片枯葉丟掉了,這時那落葉卻在空中打了個旋,再次飄落到我肩膀上,我聽到外婆的聲音:「初一,是我,我靈魂出竅附在樹葉上面,你現在找個地方坐下來,不要亂看,它就快出來了。」
天啊!外婆變成了一片樹葉,這是哪門子功夫,有機會我一定要討教討教!我聽從外婆的指示,找了個長椅坐了下來,此刻那隻大黃狗還在吠,旁邊那對情侶已經擁抱了很久,卻還沒有分開。
遠處天際傳來一陣轟鳴聲,淅淅瀝瀝的雨從空中飄落下來,這時那對情侶才相擁離去,而那條大黃狗還在衝著某一個方向狂吠,聲音越來越急促。我看到雨水擊打在地面上,很快地上有了水漬,一個個氣泡破裂,分散成無數水珠,匯聚成一片片水坑。
這時我突然察覺到一個奇怪的現象,那被雨水淋到的水坑中有兩個凹陷下去的地方,形狀像是一雙鞋子,雨點彷彿被什麼東西阻擋,竟有一個地方是雨水淋不到的,可是那裡什麼也沒有……
大黃狗只是朝著那個方向在叫,這時我看到那兩個鞋印開始移動了,水面上泛起漣漪,異常詭異。我看的入了神,直到這時才醒悟,原來大黃狗狂吠是有原因的,那裡一直站在一個人,一個看不到的人。狗是人類最忠誠的朋友,傳言狗能看到人看不到的東西,如果狗對著某一個地方狂吠不止,那它一定是看到什麼東西了。
我怎麼就沒想到,在夢裡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也許那個看不到的東西就是魘,它一直都在,從來沒有離開過。
我從長椅上站起來,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這時已經沒路可走了,樹林變成了一堵牆,眼前的空地也突然間變成了一堵牆,此刻我被兩面無盡頭的牆壁夾在中間,而且那兩堵牆正在靠攏……
我驚恐的向外婆求救,外婆只是告訴我,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有很多時候我們會被假象迷惑,甚至有人會被假象殺死。曾有人做過實驗,把一個人綁在椅子上,蒙上眼睛,用刀背劃過他的頸動脈,然後製造出血腥味和水滴聲,最後那人居然死了,而且面色蒼白,他是被假象殺死的。這類實驗實在太多,有根有據,並不是信口胡說,外婆讓我不要理會眼前的事,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就行,在夢裡我們是沒有實體的,它根本傷不了我們。
話是這麼說,可是眼睜睜的看著那兩堵牆越靠越近,說不害怕是假的,而且牆壁看上去如此深邃,像無底黑淵,竟有一種攝人心魄的感覺。我本想把眼睛閉起來,外婆卻突然驚叫一聲,招呼我快跑。
我本就怕的不行,被外婆這一聲叫喊嚇的魂都快散了,來不及問其原因,拔腿就跑。可是這條路沒有盡頭,我們又能跑到哪裡去,不大一會,那兩堵牆已經把我夾在中間,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