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接下來,他又告訴了我一些事情,他說簫家一家七口就是被簫人傑害死的,他這樣做的目的就是吞噬靈魂,以強大自身。蠱毒中有記載,將不同的毒蟲裝進一個密封的容器內,讓它們互相殘食,數天後打開容器,取最後活下來的那只毒蟲練蠱,練成之後,毒蟲便會百依百順,而且劇毒無比。
  鬼魂也可以互相殘食,但是想吞噬靈魂,是不可能的事情,簫人傑能吞噬其它人的靈魂,靠的是轉生術這本書,這本書從何而來沒有人知道。簫人傑利用書中記載,殘殺了自己的家人,併吞噬了他們的靈魂,後來更是喪心病狂的想要四處害人,以達到轉生的目的,自從被鎮壓在落水河之後,才算息事寧人。
  而那本記載著轉生術的書早已被牛志遠挖了出來,牛志遠臨死前把這個秘密告訴了牛二,那場大火牛二說是村支書放的,當時火勢太大,他根本無處逃生,被活生生的燒死了!
  聽了這話,我心中的怒火也開始燃燒起來,村支書為什麼要這樣做,他為什麼要放火,為什麼要打傷吳半仙!想起吳半仙,我心裡很不是滋味,我眼睜睜的看著他被魘吞噬,卻無能為力,這都怪我,是我把他捲入這場禍端中來的,他原本可以袖手旁觀,根本不必為我犧牲,他是個好人,是個值得敬佩的英雄!
  我問牛二接下來要做什麼,他跟我說,要找到我外婆,只有她才能救我們出去。我不置可否,外婆跟吳半仙相比,也強不到哪去,可牛二卻是信心滿滿,他認為只有我外婆可以讓我們擺脫夢魘的糾纏,我也只好聽從他的建議,和他一起去找我外婆。
  牛二對我說,我現在也是鬼僕,只是還沒有吃下那對眼睛,仍然有以前的記憶,如果吃了那對眼睛,就會變成傀儡,聽從魘的擺佈。牛二吃了那對眼睛,可他的記憶並沒有被清除,關於這點,他始終不肯告訴我原因,我也就不再多問。
  我們現在是在魘的地盤,外面有鬼僕看守,想出去很難。那些鬼僕都是它勾來的鬼魂,包括剛才那個小男孩,它們都是魘手底下的棋子,等到魘功德圓滿屍,也就是它們煙消雲散的時候。
  至於魘是怎麼形成的,牛二說他也不知道,我倆猜測,魘很可能就是十七年前被人吊死在牛二他爹家裡的那個女人,只是到底是什麼人做的,為什麼可以把吊頸鬼變成可怕的魘!
  牛二的眼睛是灰色的,沒有瞳孔,吃了那對眼睛的鬼僕都是這個樣子,而我的眼睛卻沒有變,很容易被看出來,牛二讓我把盤子中那對眼睛吃了,他可以保證我不會失憶。我猶豫了,那血淋淋的眼珠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別說吃了,就是看一眼都想吐。
  但是為了活命,我顧不得那麼多了,我想牛二他不會騙我,就姑且信他一次。
  我倆並排走出了房間,我聽從牛二的指示,跟著他的步伐,不敢露出絲毫破綻。這一路上我看到大大小小不下百餘鬼僕,它們四處遊蕩,如巡邏兵,整個大院異常陰冷,死一般的陰冷。
  我和牛二出去之後也開始四處遊蕩,加入了它們的行列,好在我先前吃了那對眼睛,它們完全辨別不出我是不是同類。我倆趁著那些鬼僕不注意,悄悄地溜了出去。
  來到一處空曠的地方,環顧四周,到處都是迷霧,分不清方向。我問牛二接下來該往哪邊走,他的回答讓我感到絕望,他說他不知道,這麼多天他幾乎沒有外出過,只有魘需要他時他才能跟著魘出去勾人魂魄,他已經勾走了一個人的魂魄,就是南宮婉玉。
  我一聽這話,當時就怒火中燒,恨不得一巴掌把牛二這二貨拍到牆上去!南宮婉玉是我們的學姐,怎麼能勾她的魂,而且這件事牽連太大,弄不好我們幾個在場的人都會觸霉頭。
  牛二聽我咆哮完,歎著氣對我說,他是逼不得已的,如果不按魘說的做,他就會被打的魂飛魄散,永世不能超生。魘之所以要勾南宮婉玉的魂,就是給簫人傑當媳婦的,人可以結婚,鬼也可以。
  這話倒是提醒了我,昏迷前我在河邊看到一個人用紅布搭在南宮婉玉臉上,隔著紅布親了她一口,難道那個人就是簫人傑,確切的說,是簫人傑的鬼魂。
  吳半仙被魘吞噬之前曾說過,南宮婉玉可以說已經死了,也可以說還沒有完全死透,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南宮婉玉的魂魄回到陽間。可惜半仙已經死了,靈魂被吞噬了,我看是回天乏術了!
  我一時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能寄希望於外婆身上,希望能夠盡快找到她,看外婆有沒有辦法把南宮婉玉救出去。
  我倆隨便選了一個方向,一路小跑。
  片刻後,我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仔細聽,竟像是敲鑼打鼓的聲音……
第40章 鬼嫁
  我停下來,和牛二一起朝四面八方看去,只是眼前有迷霧,看不到什麼,只能循著聲音去找尋。
  我倆來到了一條洶湧澎湃的河流邊上,遠遠的就看到遠處有一群人正在走來,他們穿著紅色的衣服,抬著一頂紅色的花轎,那敲鑼打鼓的聲音就是他們弄出來的。我本想過去看看,牛二卻拉住了我,他對我說,不能過去,是鬼娶親,過去了可就羊入虎口了!
  鬼娶親這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是在我的夢裡啊,為什麼會有那麼多鬼啊怪啊,還不能跟它們正面接觸,想從夢裡醒過來也不能,我想我快要瘋了!
  我對牛二說,乾脆繞路,裝作沒看見,管它什麼鬼娶親,又不關我們的事,找人要緊。牛二這時卻愧疚的低下了頭,他對我說,花轎中坐著的是南宮婉玉。
  聽到這話,我差點沒被他氣死,居然是南宮婉玉!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愣是讓它們給整死了,死了還要嫁給簫人傑那個萬惡不赦的陰邪,我一定要阻止它們,不能讓它們成親!
  那隊人竟是朝著河中走去的,不大一會兒,已經被河水淹沒,鑼鼓聲也自此消失。
  我愣了幾秒鐘,然後告訴牛二,讓他在岸上等我,我必須下去看看。牛二開始不同意,說要跟我一起去,我對它說,如果有危險,多一個人跟少一個人沒什麼兩樣,我們必須分開行動,我去救南宮婉玉,牛二則負責去找我外婆,希望在它們拜堂之前能把我外婆找到。
  牛二也是無計可施,只好答應,和我就此分手。
  我抬起腳,踏進了那條大河中,本來沒想過在水裡能不能呼吸這個問題,我此刻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就是把南宮婉玉救出來,雖然我沒什麼法術神通,但我有一顆正直的心,那是那些邪魔不曾擁有的力量,我相信邪不勝正。
  自我的頭淹沒在河水中之後,我意外的發現,河面下竟跟陸地沒什麼不同,這裡可以正常呼吸,頭頂上波浪翻滾,下面卻別有洞天。我來不及欣賞這奇異的風景,待身體沉到河底之後,便開始四處找尋起來。
  下面很黑,所幸能聽到鑼鼓聲,我順著聲音找了過去,看到前面火光通天,人聲鼎沸,熱鬧非常。
  我看來看去,那些人都跟正常人沒什麼兩樣,他們舉杯暢飲,談笑聲在河底迴盪。
  我清楚的知道,那些根本不可能是人,人不會出現在我的夢裡,更不會抬著一個魂魄來到河底。關於夢,我的記憶一直是模糊的,以往做過很多不同的夢,但是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夢裡的場景不會在現實中出現,唯獨夢中人可以在現實中出現,但是舉止卻不會相同,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他們的樣子不會有太大改變。
  我曾閱讀過解夢的書籍,書中註釋,夢是生活的反射,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有時候我們會做一些荒誕離奇的夢,醒來後卻記不清夢裡的情節。有時在某一個瞬間,我們看到一些事物,或是聽到一些聲音,便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是卻沒有人知道這是為什麼,也沒有人會太在意,但那的確是夢裡曾出現的情節,只是夢醒了,已經被遺忘了。就像我夢到鬼屋死了一個人,醒來後發現鬼屋真的死人了,和夢中的一模一樣,我想如果不是魘入夢的話,我不可能記得這些情節,這是科學解釋不了的謎團。
  我想既然是一場夢,總該有夢醒的時候,只要我能從夢中醒過來,只要不去夢見南宮婉玉和簫人傑成親,那麼它們的婚事就成不了!只是我該怎麼做才能醒過來,我現在意識很清醒,包括在現實中以往發生過的事情都記得很清楚,問題是我找不出破解的方法,這夢做的太逼真,也太可怕,我隨時都可能會被困在自己的夢裡……
  我躲在一旁注視了許久,正主終於現身了,果然是那個之前在河邊掐我脖子的怪人,我確定他就是簫人傑。只是他說過,我家對他有恩,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外婆認識他,他五十年前就死了,那個時候外婆應該也才二十來歲……
  如果外婆在,說不定這件事會比較好辦,簫人傑雖然作惡多端,但是就憑他剛才饒我一命這點來看,他心裡或許還有一絲良心未泯,只是被怨恨沖昏了頭腦,才做出這般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在想,我是要衝出去來個英雄救美,還是靜觀其變,等牛二帶著我外婆過來。
  我更加擔心此刻外婆會不會已經遇到危險,畢竟我醒過來後就沒有看到魘,簫人傑既然跟它是一夥的,結婚這麼大的事情,它怎麼沒來,它現在在做什麼。
  簫人傑出現之後,在場的無論男女老少,都安靜了下來,它們從中間分開一條道路,讓簫人傑通過。看起來它們很懼怕簫人傑,想想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它不是鬼,而是陰,陰比鬼可怕,比煞凶殘,一旦被它盯上,十死無生。
  簫人傑走到花轎跟前,將紅布掀了起來,我看到了南宮婉玉,她鳳冠霞帔,打扮的嫵媚動人,櫻桃紅唇,膚白如玉,只是臉上卻掛著淡淡哀愁。簫人傑禮貌的伸出一隻手來,想要請南宮婉玉下轎,而南宮婉玉卻坐在花轎裡惶恐不安,眼睛在四處觀望,或許她希望有人能來救她於水深火熱,而這個人顯然就是我。
  我再也按耐不住,一咬牙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來,我顧不得那麼多了,總之南宮婉玉不能嫁給簫人傑,我很清楚,一旦嫁給他,那麼她就再也沒有機會還陽了!
  簫人傑顯然沒有料到會有人出來破壞婚禮,更加不會想到那個人是我。當他發現我之後,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的詫異變成了戲謔,他簡單的做了個手勢,我已經被一股力量拉扯著來到了他跟前,我雙腿發軟,渾身無力,像一塊爛泥巴一樣趴在地上。
  簫人傑冷笑著對我說:「天堂有路你不走,那就怪不得我了!」
第41章 執念
  看著簫人傑猙獰的面孔,我竟喘不過氣來,那種強大的壓迫感讓我心生畏懼,可是這個時候我不能服軟,我不能倒下,南宮婉玉等著我去救!
  我咬著牙,注視著他,對他說:「你已經不再是人,做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遲早會自食惡果,如果我是你,我現在就會收手!」
  「哈哈!可笑,你可不是我,你不會明白我心裡的痛楚,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尋找機會報仇,我永遠不會忘記,我深愛的人和我陰陽兩隔,這一切都是那個人造成的!」
  「可是你已經殺了他,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他該死!我說過,你們家對我有恩,我放過你一次,你卻不知死活,還要出來搗亂,這次就算我不殺你,它們也不會放過你。」簫人傑指著那些身穿紅衣服的人說道。
《鬼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