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我一看奏效,趕緊繼續放血為他們倆爭取時間,顏如玉已經從狗洞裡爬出去了,接下來是張應天,很快張應天我爬出去了,我趕緊也鑽了進去。我們只想著離那條大蛇遠點,卻沒想過出去又能怎樣,外面是一條死路,唯一的出路在上面,可惜繩索斷了,我們怎麼出去,就算大蛇不吃我們,我們也會困死在洞穴裡!
  反正橫豎都是個死,我乾脆不在掙扎了,等那條大蛇從狗洞裡鑽出來,張應天和顏如玉已經嚇哭了,我知道張應天是真的嚇哭了,而顏如玉大概是為吳非而哭的。我打了張應天一個耳光,衝他吼道:「哭什麼哭,一個大男人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能哭,死也要死的體面一些!」
  我從來沒想過我居然能說出這麼有水準的話,看來心理學家說的是對的,他們說當一個人陷入絕望中時,會激發出體內所有的潛能,這種潛能一旦被激發,會很可怕。我多麼渴望自己能夠激發出無限潛能,放出一個必殺技把青鱗送上西天,可也只能是想想。
  我擋在他倆身前,準備把自己送進青鱗口中,它離我很近,我都聞到了它嘴裡的腥臭味,正當它張開嘴要咬我的時候,我卻看到它嘴裡有一顆腦袋,是吳非的腦袋!我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剛才全部的勇氣在這一瞬間都沒有了,我不想這樣死,死了連個全屍都沒有,頭都被咬下來了,做鬼也是個無頭鬼!
  眼看著青鱗巨蟒張開嘴咬了下來,這時它卻突然間彷彿失控了一般,身體轟然倒在地上,洞頂的石頭都被震了下來,差一點就砸到了我的頭。我趕緊站起來拉著他們倆跑到了一邊,大蛇突然這樣一定有原因,也許它身體不舒服,也許,吳非,難道他沒有死!
  不能吧,蛇的胃酸可以輕易融化動物的屍體,吳非都被它吞下去了怎麼可能還活著。但是不是他又會是誰,我真的看到了它,它居然從大蛇嘴裡鑽了出來,而且毫髮無損!
  我驚呆了,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到底誰才是妖怪,一個凡人被蛇妖吃了,居然還能出來,一點事都沒有,這話說出去都沒人信,要不是親眼看到我也不會信。最高興的就是顏如玉,她看到吳非沒事了,立刻止住了哭聲,笑著投入了吳非的懷抱。
  那條大蛇瞬間失去了生命跡象,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我問吳非是怎麼做到的,他說在大蛇吞進他的一瞬間,他抓住了蛇信,並且念誦了孔雀明王心咒,沒想到還真管用,是心咒讓它失去了法力,但是過不了多久它定會復甦,在此之前我們要徹底消滅它!
  原來吳非也懂孔雀明王心咒,我外婆也會幾句,只是聽我外婆說,大孔雀明王心咒不是什麼人念都有效的,如果是用來做壞事,一定會被咒語反噬,不是佛家弟子念心咒也沒用,心咒不止要念,還要配合手印,就像和尚唸經時要敲打木魚一樣的道理。
  吳非說這蛇妖道行不淺,眼前只是體內受創,又被咒語所傷,才失去了抵擋,想消滅它就要砍下它的頭,挖出它的心臟,斷了他的筋骨,否則它還會把身體接起來。其實這個我聽說過,聽人說有些蛇即便把它們砍成兩截,它們也能把身體接起來,相傳那是死去的人附身在蛇體內回來探望親人的。
  只是這做法有些殘忍,吳非把我的匕首拿去,讓我們轉過身不要看,他要動手了,這時我看到那條大蛇流淚了,它正在看著我。我忽然心生惻隱,忙制止了吳非,我對他說,每一條生命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極其不易,除法律和上天,誰也沒有資格去剝奪他們的生命,依我看還是放了它吧!
  吳非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他說我婦人之仁,如果不殺了它,以後它跑出去了怎麼辦,到那時想抓住它可就沒那麼容易了!我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可是剛才我明明看到它流淚了,說明它並不是冷血生物,既然它通人性,為什麼不能渡化呢。
  我對吳非說:「既然你是出家人,就不能輕易殺生,這蛇有靈性,剛才我看到它流淚了,為什麼不試著用善意去渡化它,不是有一句佛語叫做渡人如渡己嗎?」
  說到這裡,青鱗巨蟒忽然變作了一個年輕女子,她面容秀麗,身姿婀娜,如仙女下凡,要不是親眼所見,我都不會相信這是真的。它變成美女之後竟朝著我跪了下來,我趕緊把她扶起來說我承受不起,的確,她活了多少年了,不管是人是妖,始終比我年長,怎麼能給我下跪。
  吳非見到這般情景,也開始猶豫不決了,後來顏如玉出面勸說,讓吳非放它一條生路,吳非歎了一口氣說:「好吧,既然如此,我就放了它吧!但是蛇妖,你聽好了。不許再傷人性命,要不然的話我還會來找你算賬的!」
  青鱗跪在地上連連道謝,臨走時吳非拔了它一顆小牙,然後青鱗變成巨蟒把我們送了出去,一直送到山腳下。這時天也亮了,我們一路蹣跚總算是到了公路上,攔下一輛車便去了陽城,回到小旅館,吳非和顏如玉各自開了一間房,我們哪也沒去,就躺在屋裡睡覺,調查兇手的事只有等到晚上再說了。
第125章 惡靈
  一睡就是一天,我醒來時他們都還沒醒,是我一個個把他們從床上叫了起來。天已經黑了,我打電話讓孟蘭出來找我,一起吃飯,順便商量一下晚上的行動計劃。
  飯桌上我給孟蘭介紹了吳非和顏如玉這對兒新人,孟蘭不知道從哪看出來的,她問吳非是不是道士,我們都驚呆了,吳非的打扮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臉上也沒寫著道士兩個字啊!
  孟蘭笑了笑對我們說,是因為她注意到吳非掌心的老繭,還有他指頭上沒有癒合的傷口,加上我臨走前跟她說要找高人幫忙,所以她才敢大膽猜測吳非的身份。我一直都不大懂女人,總以為她們胸大無腦,頭髮長見識短,今天孟蘭的細心讓我打心眼裡佩服。
  晚上八點剛過,我們五個人結了賬便去了那所鬼宅,就是張應天掉進井裡受傷那所宅子,孟蘭還是不死心,她說既然高人來了,乾脆就把真相調查清楚,免得她日思夜想的。由於孟蘭態度堅決,我知道很難說服她,只好由她去了,一個人的執念到底可以有多深我不知道,總之兒時的一幕已經在孟蘭心裡烙下了傷疤,這傷疤根深蒂固。
  路上我把宅子裡的大致情況跟吳非說了一遍,吳非仔細的聽完,然後告訴我們,等會兒他一個人進去就行,讓我們幾個在外面等著。
  到了鬼宅,吳非從口袋裡拿出幾張符紙,給我們一人一張,讓我們貼在胸前,是隱身符,萬一有髒東西也不用怕,一時半刻它看不到我們。說罷,吳非便推開門進去了,我們在外面等著,眼看著就要到子時了,他還沒有出來,我開始有些擔心起來,子時一過恐怕還會有髒東西出來作怪。
  現在是晚上十點四十一分,我讓他們幾個在外面等我,我要下去看看。他們當然不同意我這樣做,可我已經打定主意,勸說是沒有用的。我順著繩子爬進井裡,拿著手電筒往下面看,下面什麼也沒有,我卻清楚的知道,井底下是淤泥,像沼澤地一樣,從上面看根本看不出來,人要是掉進去就出不來了。
  剛才我已經把井裡的詳細情況也跟吳非說了,我想他應該不會陷進去吧,這次我們帶的繩子足夠長,而且還有備用繩子,就是怕發生意外。很快我就到底了,腳下是鬆軟的泥土,只要我稍微用力,腳就會陷進去。
  我發現繩子末端已經陷進淤泥裡了,這只能說明吳非也陷進去了,難怪過了這麼久都沒上來,不會是憋死在裡面了吧!我在猶豫要不要讓身子陷進去試試能不能觸碰到他,思忖片刻,我決定試試。我緊緊抓著繩子,然後緩緩鬆手,身體很快就陷入淤泥裡面了,淤泥漫過了我的胸口,直到把我的身體全部淹沒,這種感覺就像活埋,雖然我沒體會過活埋是什麼感覺,我猜跟我現在差不多,感覺胸口很悶,喘不過氣來。
  突然我的腳又被一隻手抓住了,事發突然,我沒有做好準備,一下子就被拉進去了,淤泥灌入我的鼻孔,耳朵,和嘴巴裡,那種感覺生不如死。我的大腦開始缺氧,意識開始模糊,我知道這次可能真的要死了,除非有奇跡發生。人在臨死前究竟是什麼樣的,我現在終於知道了,我心裡是平靜的,並沒有太多恐慌,因為我很清楚,再多的掙扎都是徒勞,就像一個不會游泳的人溺水一樣,沒人搭救只有死路一條。
  有時候奇跡真的會發生,我是幸運的,掉進淤泥裡不僅沒死,還發現了一處神秘的洞穴,原來這井底下另有空間,這裡竟沒有地心引力,人可以漂浮,難怪那些淤泥堵在井底不會沉下來。
  吳非已經先一步到達了,此刻他正在觀察牆上的洞,那是一個個有拳頭大小的洞口,很深,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我問他這是怎麼回事,剛才泥土裡有人拉我的腳,是怎麼一回事。
  吳非說這裡大概是隕石坑,後來被人順勢改造成了井,隕石就在井底下,所以我們可以漂浮,淤泥裡的東西是個惡靈,它被困在井裡無法進入輪迴隧道,怨念太重,所以才會作怪。
  這大概就是孟蘭一心想知道的真相,真相就是井裡有個惡靈,當年她老爹很可能就是被這惡靈所傷,所以她老爹不准她調查,就是害怕她會受傷。吳非說,這惡靈並不可怕,只不過受隕石影響,靈魂被禁錮在井裡,上不得,下不得,要想辦法超度她才行。
  超度的辦法也不是沒有,就是有點難辦,需要用一種特殊的道具,就是女人經期用的那個紙巾,且是處子之身才管用。我們倆上去後把我們的所見所聞跟他們幾個說了一遍,顏如玉搖頭,表示她不是處,孟蘭低頭,表示她是,正好趕上了,正好她大姨媽剛來。
  超度了那個惡靈,我們就去了度假村,現在已經子時過了,夜深人靜,正是撞鬼的好時機。孟蘭問我那惡靈長什麼樣,是男是女,我搖頭,我又沒看到我哪知道啊。吳非說是女的,很年輕,不過死了很久了,從穿著來看應該不是我們這個年代的人,說到這裡,孟蘭啊的一聲,把我們嚇了一跳,我以為怎麼了,原來她說她想起來了,是那個扮演女鬼的演員夏小姐,當時正在拍戲,夏小姐突然離奇死亡了,戲服都還沒脫下,難怪吳非說她不是我們這個年代的人。
  直到這時我才恍然大悟,這就是孟蘭的心結,這個心結終於解開了,她再也不會做噩夢了吧!原來人死後生命並沒有結束,只是肉體不存在了,卻還會以另一種方式存在於人世間,輪迴中是否早有安排,人的命是不是從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這一切又豈是我們凡人能夠預料的。
  我們在湖邊觀察了一番,沒什麼異常,經過一番商討,我們決定先去山上看看那三口棺材。
第126章 明葬
  關於三口棺材的來歷,上山的途中孟蘭跟吳非做了一番詳細的介紹,經過她繪聲繪色的描述,本就緊張的氣氛更加緊張了,即便有吳非這個號稱半仙的高人在,我還是有點害怕,畢竟這種事太駭人聽聞了。
  趁著還沒爬到山頂,我把那天晚上我們看到的女屍以及張應天出現反常行為這件事跟吳非說了說,想問問他有何高見,他倒也乾脆,他說我不是醫生,不負責診斷,只有見到正主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他口中的正主指的是什麼,是棺材本身,還是棺材裡的屍體。我跟在他們身後,山路難行,我要照顧孟蘭,她身體單薄,萬一掉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我扶孟蘭時突然看到遠處的草叢動了一下,我趕緊打著手電筒去看,好像有人從那裡跑過去了,不光我看到了,孟蘭也看到了。
  我跟他們說那裡有人,說完我就追了過去,那人是男是女我沒看清楚,他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跑的很快,我緊趕慢趕還是跟丟了。這時吳非也追了過來,他說那可能不是人,叫我們不要再追了,盡快找到那三口棺材才是正事。
  不是人又會是什麼,是鬼,是殭屍?總之吳非這樣說一定有他的道理,他說不追就不追吧。我們轉身打算繼續上山,這時那個人影又出現了,這次我看清楚了,是那個女屍,就是那天晚上我們在棺材裡看出了的女屍,我認得她的衣服,都成了條狀,衣不遮體。
  我又追了上去,他們幾個也緊跟著跑了過來,那顯然是女屍,她的動作很僵硬,只是機械般地邁著步子,不是有人操控就一定是屍變了。我緊追不捨,看準了距離,一個前撲把她按倒,等我爬起來一看,天啊!我居然按著一塊棺材板,哪裡有什麼女屍。
  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趕緊問吳非這是怎麼回事,吳非拿起那塊棺材檔板看了看說,可能是成了氣候,這麼說棺材中的屍體也不會簡單。
  張應天抓著後腦勺跟我們說:「棺材板也能變成人,這種事我以前聽人說過,沒想到是真的!」
  原來是這樣,原來那天我們看到的根本不是什麼死人,只不過是棺材板而已,現在想來應該是我們打開了棺材,屍體在作怪,顯然它不想被人打擾。
  吳非點頭對我們說:「這種事在舊社會時有發生,不足為奇,把它燒了就是。」
  我們一把火燒了那塊棺材板,然後繼續往山上爬,很快就找到了那三口棺材。其中一口棺材尾部少了一塊檔板,顯然就是剛才我們燒掉的那塊。吳非不讓我們靠近,他圍著那三口棺材走了一圈,在地上撒了一圈紅色的粉末,我猜應該是硃砂,辟邪用的。然後又圍著三口棺材點了一圈蠟燭,我數了數,一共四十九根蠟燭,應該是要超度它們吧!
  我招呼他們後退,給吳非足夠的空間施展,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做法事,並沒有起壇,也沒有用桃木劍,他只是不停地變換著手印,嘴裡念叨個不停。
  這時林子裡起風了,蠟燭被風吹的忽明忽暗,三口棺材在燭光裡看起來格外詭異。孟蘭和顏如玉嚇的渾身發抖,除吳非以外,只有我是最鎮定的一個,畢竟這種場面我見的多了。
  「咱們回去吧!」孟蘭的聲音有些顫抖了。
《鬼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