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

  田力帶我們去了一個地方,那裡四下無人,坐在樹下陰涼處,田力在心裡醞釀了一下,說那件事過去很多年了,但是他一直沒有忘記,那是村裡人犯的最大的錯誤,而且這一切都跟孟蘭的母親有關。
  孟蘭聽到田力提起她母親,更加激動了,她拉著田力的手哀求:「田叔叔,你快告訴我,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田力歎了一聲說,這件事要從二十年前說起,那時你父親和你母親都是張漢良的學生……
  二十年前,龍山村辦了一間學校,那間學校很大,幼兒班到高中全部集中在一起,共有七八棟樓房,每棟樓房分為四層,佔地面積十餘畝地,聽說是城裡一位高官投資開發的,後來因為一些原因,學校拆遷了,再後來又變成了田地,近幾年出生的孩子根本不知道龍山村附近曾經有一所很大的校園。
  事情要從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說起,當年田力在讀小學三年級,學校有床位,以供外來就讀的學生住宿,學費書雜費所有費用包括在一起,每個學生都有自己的床位,不想回家可以住在學校。那天晚上下著雨,放學之後田力決定睡在學校過夜,雖然學校離他家只有幾百米遠,但是雨下的太大,那時候家裡窮,連個雨傘都沒有,遇到陰雨天窮人通常會用化肥袋折疊成一個簡單的雨衣披在身上擋雨,那化肥袋折疊的雨衣外觀像極了孝服。
  當天晚上田力他媽就是披著這樣一件簡陋的雨衣去學校接他的,可他當時正跟宿舍裡幾個玩的好的同學聊的正歡,於是就跟他媽說自己不回去了,晚上就住在宿舍,學校裡提供飯菜,只要有錢不怕挨餓。當時田力他媽也沒多想,就答應了下來,等田力他媽走後,宿舍裡幾個學生開始聊起了神神怪怪的東西。
  當時他們住的宿舍是二樓206,宿舍裡很簡陋,夏天沒有風扇蚊子倒是不少,冬天窗子玻璃破了無人問津。那時是秋季,天氣不冷不熱,只是下雨了讓人感覺有些陰冷。
  當時田力窩在被窩裡,聽宿舍裡幾個男同學講鬼故事,講的是陰雨天在夜裡出現的推屍人,那個故事田力記憶猶新,雖然事情過去了那麼久,再次提起,他還是覺得背後涼嗖嗖的。
  我問他什麼雨天推屍人,跟孟蘭她媽有什麼關係?田力讓我不要打斷他,這些事情之間肯定是有關係的,只有從頭到尾把事情說完,我們才能明白真相,不然很多事情我們不知道,自然沒辦法區別對錯。
  於是我點頭讓他繼續說。
  田力接著講……
  記得當時有一個睡上鋪的男同學,他的名字田力已經不記得了,他講的那個故事這些年田力卻一直記著,而且他還真見過雨夜推屍人。
  據說看到雨夜推屍人會倒霉,甚至有人說見到它絕對會死。故事的內容是這樣的,說是有一種人,每逢雨夜便會出現在人跡罕至的地方,推著一輛手拉車,車上蓋著一塊白布,有人說白布下面蓋著一具屍體,那屍體是什麼樣從來沒有人見過。
  有人說見到雨夜推屍人一定會死,並且死後屍體會被他放在手拉車上,他繼續推著手拉車尋找下一個目標。當天晚上雷電交加,宿舍裡幾個學生都嚇的縮在被窩裡,那個年齡段的孩子懵懂無知,對鬼神這種事更是有一種深深地敬畏,他們沒見過鬼,卻很害怕自己會不幸撞見鬼,甚至晚上上廁所都不敢一個人去。
  正巧田力那晚喝了冰水,晚上開始鬧肚子,當時宿舍裡已經熄燈了,室友們都睡了,他很想上廁所,又害怕,想叫個人陪他一起,又怕被人嘲笑。最終田力實在受不了了,於是就鼓起勇氣掀開被子下了床。
  從二樓要經過好幾個宿舍,然後穿過走廊才到樓梯口,他經過其中一個宿舍時忽然看到宿舍門口站著一個人,當晚月亮很朦朧,走廊裡又沒有開燈,他沒看清楚是誰,不過那人卻一直站在門口,一動不動。他當時肚子疼的厲害,就沒多想,匆匆忙忙跑去廁所解決,當他從廁所回來時,那個人已經不在了,於是他就回床上躺下繼續睡覺。
  等第二天醒來雨停了,然後他就像往常一樣準時去教室上課,一個上午很快就過去了,到了放學的時候,他準備回家吃飯,回宿舍拿件衣服,路過209宿舍時他看到宿舍裡有很多人,而且還有兩名老師。他很好奇,就想進去看看,這時老師看到了他,堵在門口不讓他進去,透過一點縫隙他看到其中一個床位上沒有人,大家正是圍著那個床位在議論什麼,不過看到他來了都在盯著他。
  田力是個聽話的學生,老師不讓他看他自然不敢造次,於是就轉身離開,不過在他轉過身那一瞬間他明顯看到那張床位的牆壁上有兩個血手印。
  走在放學的路上,田力越想越不對勁,他依稀記得昨晚上廁所經過209宿舍,他看到宿舍門口站著一個人,當時他肚子疼的厲害,就沒有過問,本來想回來再看看那人是誰,站在門口不進去到底在幹嘛,可他回來時人已經不在了。現在想起這件事,他只覺得有些害怕,雖然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
  回到家之後田力心事重重,吃過午飯就繼續去學校上課了,來到學校之後他發現209宿舍門口圍著很多人,看來這件事已經瞞不住了,雖然有老師在門口疏散人群,可還是有好事的學生陸續湊過去。
  田力隨便拉了一個高年級的學生問他發生了什麼事,那學長告訴他,昨天晚上有個學生一夜沒回來,早上有人發現了血手印,那學生到現在還沒回來,老師們已經報警了,本來想把這件事壓下來,可紙包不住火,現在整個校園都聽說了這件事。
  下午學校放假,田力和宿舍裡的同學一直玩到昏黑才回家,在回去的路上,他總覺得背後有人跟著他,那種感覺很奇怪,幾次回頭背後根本沒有人,可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第265章 迷藏
  田力一步三回頭,幾百米的路程他用了十來分鐘才走到,進了龍山村,那種奇怪的感覺才消失。回到家之後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晚飯也不吃,他爸媽叫他吃晚飯他說沒胃口,其實心裡一直在想今天在學校發生的那些事,還有回來時那種奇怪的感覺。
  當時他說不清楚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但是總覺得有事要發生了,這種感覺說來奇怪,彷彿是人的第六感,就像某些動物能提前預知地震的到來一樣。
  晚上八點剛過,有一個同村的同學來找他,說是叫他一起去林子裡抓蟬,蟬是一種生長在夏季的爬蟲,也叫知了,夏天的時候它們會依附在樹上叫個不停,聲音刺耳。在農村待過的人大概都見過蟬長什麼樣,夏季聽到最多的就是它們的聲音,尤其是中午的時候,林子裡蟬的叫聲響起一片,那是夏天聽到最多最熟悉的聲音。
  蟬蛹可以吃,用油炸過之後味道特別鮮美,剛下過雨蟬蛹會從泥土中出來,然後順著樹木緩緩往上爬,一晚上的時間能爬十幾米,到了白天太陽出來,它們便會破殼而出,柔軟的雙翼被太陽曬過之後才能伸展,才能振翅高飛。
  八零後和九零後在農村長大的人大概都有過捕蟬的經歷,隨著文明時代的來臨,樹木被砍伐給大自然帶來了很大傷害,就連蟬近幾年來似乎也減少了!
  蟬的生命很短,活不過秋季便會衰老,死去的蟬依舊會依附在大樹上,被大自然風乾腐化。眼看著就要過完夏天了,孩子們意猶未盡,決定再去捕一次蟬,於是便三五成群的出發了。
  那時的小樹林裡還沒有那麼多樹木,那時龍山腳下也根本沒有種樹,他們去的地方離學校不遠,幾乎是挨著的。那是一片楊樹林,還有一些其他的樹木,每當下課放學,樹林裡總是熱鬧的,在那個年代沒有電子遊戲,沒有手機等通訊工具,就算市場上有,普通家庭的孩子也玩不起,所以他們有自己娛樂的方式。
  小小的樹林成了孩子們的遊樂場,他們最喜歡玩的一個遊戲叫捉迷藏,一個人蒙上眼睛默數十下,其餘人在一個固定的位置內藏好不能動,然後等待蒙著眼的人去找,找到了下一個蒙眼的人就是他。
  田力和村裡的陳海以及住校生阿東、大黃一起去的,四個人帶了火柴,用來照明,在林子裡找了很久,一隻蟬蛹也沒發現,百無聊賴時,阿東提議不如玩個遊戲打發一下時間,反正還早,回去也睡不著。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家的認可,若在白天他們一定會玩玻璃球或是挖地雷、搶球等男孩子玩的遊戲,可是晚上視線本就不好,加上是在樹林裡,更加陰暗,幾乎看不到三米外的事物,似乎只有捉迷藏適合在晚上玩,反正蒙著眼睛跟瞎子一樣,有沒有光都無所謂了。
  捉迷藏人越多越好玩,相信很多人小時候都玩過這種幼稚的遊戲,但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這種遊戲其實還有一些禁忌的。
  他們出石頭剪刀布決定誰先蒙上眼睛,晚上看不到於是他們就點了一堆柴火。提議是阿東提出來的,輸的人也是阿東,於是阿東自然而然的被蒙上眼睛找人。
  阿東默數十下之後,大家都找好了位置隱藏起來,遊戲正式開始。阿東伸直手臂,緩緩地移動,像瞎子一樣開始探索這一片區域,由於之前他們商量好了,為提高遊戲的難度,將範圍擴大,擴大至整個樹林。也就是說只要不出這片樹林,隨便藏在哪裡都不算犯規,但也有規律,比如不可以爬到樹上,這是其一,不然樹林裡那麼多樹,對方蒙著眼睛,哪裡知道你藏在那棵樹上,總不能一顆顆的爬上去找吧!
  田力藏的地方其實一點都不隱蔽,他就藏在阿東身後,只是在此之前功夫做到了家,沒弄出一點聲音,阿東自然不知道田力就在他身後。一般遊戲開始之後找人都是直接向前,沒人會轉過身再找,田力利用燈下黑這一原理成功騙過了阿東,阿東開始摸索著向前走,動作很慢,因為林子裡有樹木,一不小心還是會碰到頭的。
  就這樣找了幾分鐘,阿東還是沒找到人,不過他很有耐心,並沒有把布條扯下,他們經常玩這個遊戲,自然明白,中途退出會受到懲罰,懲罰是再找三次。
  藉著火光,田力看到阿東的影子在地上歪歪斜斜,當時看起來有幾分恐怖,他總覺得那不是阿東的影子,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阿東在林子裡找了十幾分鐘,幾乎把林子找遍,期間幾次額頭撞在樹上,可他仍沒有睜開眼睛。遊戲的規則是不超過半個小時,如果還是沒找到人,則不做數,重新來過,重新選人,因為通常這個遊戲都有一個固定的範圍,不可能半個小時都找不到人的。這次他們增加了難度,說是為了打發時間,同時也想挑戰一下新高度,所以把原本很小的範圍擴大到整個樹林,大概有幾畝田那麼大,一時半會兒想找到人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眼看著半個小時就要到了,阿東還是沒找到人。雖然大家都沒有手錶,對於時間還是拿捏的准的,不然怎麼能趁著下課時間到林子裡玩耍而又能在上課鈴聲響起之前進教室。
  本來田力想主動現身打算更改遊戲規則,把範圍縮小,不然一直這樣找下去是找不到人的,眼看著天也不早了,他不能太晚回家,不然會挨罵,甚至挨打都有可能。他剛站起來,忽然看到阿東把腰彎了下來,而且聽到阿東說話的聲音:「哈哈,找到你了!」
  當時田力只感覺頭皮發麻,陳海和大黃都躲在不遠處,田力能看到他們,這時他們三個都沒被找到,那阿東是在跟誰說話!
第266章 失蹤
  當時田力頭皮發麻,只覺得全身一陣無力,腿腳也開始發軟起來,他在學校裡常聽室友們講鬼故事,一看到這種場面頓時就嚇壞了,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阿東怕是摸到別的東西了!
  在當時田力不清楚阿東為什麼會有那種反應,難道人和樹木他都分不清,明明三個大活人都沒在他身邊,他卻彎著腰不知道摸到了什麼,居然說找到你了!
  原來田力發現不止是他自己,就連陳海和大黃也表現的很震驚,田力望向他倆,他倆也同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此刻阿東依然彎著腰沒把眼睛上的布條扯下來,捉迷藏還有一個規則,找到人之後要猜出他是誰,只能摸對方的頭髮和頭皮,根據頭型和髮型判斷,不許觸摸其他地方,否則是犯規。
  阿東大概是一時間不能確定究竟是誰,他還在仔細撫摸,這時田力、陳海、大黃三人已經走了出來,他們看著阿東一個個都很吃驚,但是一時間沒人敢上前查看。
  田力的心一直狂跳不止,他在想,林子裡只有四個人,怎麼無端端的多出了一個人,對方是誰,為什麼不出聲,難道是有人惡作劇嚇唬他們!
  田力跟他們兩個打了個手勢,心裡想,暫時不點破,等下看看到底是誰,如果是有人惡作劇一定把他按在地上暴打一頓再說!當時他們幾個在學校裡可是出了名的不學好,人稱四大惡人,這四個人幾乎形影不離,有架一起打,有課一起逃,為此校方曾多次公開批判過他們,甚至幾次請過家長,但只能維持一段時間,他們依舊我行我素,根本管制不了。
《鬼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