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節

  很快官兵們來了,問我們客棧怎麼說,我告訴他們,掌櫃的說讓我們盡量配合,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於是他們就開始動手調查店小二的屍體,先是用硬物撬了幾下,手指握的太緊實在撬不開,最後只能用刀切下死者的手指頭,這才看到,原來手裡真的有東西。
  那是一塊兒不規則的紅布,很小,紅布上面也沒寫字,不知道死者為何緊緊握著這塊兒紅布。
  官兵們說這是證物,死者究竟是怎麼死的,要慢慢調查,有什麼進展會再去客棧找我們,讓我們可以回去了,有什麼發現不要忘記及時來匯報,有獎勵的。
  想不到古代的官兵也這麼負責任,通過老黃我們才瞭解到,非正常死亡的屍體一般都會被送到義莊,然後有專門的官府來調查死因,死因查清楚才能下葬,這是上面的規定,查清楚死因有獎金的,但是弄虛作假的話罪名就大了。
  離開了義莊,在回去的路上吳非跟我說:「照剛才的情況來看,店小二可能不是被畸形屍體嚇死的,他手中那塊兒紅布是怎麼回事,那具畸形屍體身上的衣服可不是紅色。」
  他這麼一說我忽然想起,老闆娘埋掉的肚兜是紅色的,那件肚兜現在被我藏了起來,會不會是老闆娘殺害了店小二?
  這的確很有可能,不然老闆娘為什麼出現那樣怪異的舉動,定是做了虧心事,她害怕被人發現,才急著把肚兜埋掉,毀滅證據。
  我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官府,還是再等等看,石方師伯說老闆娘快不行了,如果告訴官府,他們一定會來抓人,掌櫃的一定會很傷心吧。
  我決定回去之後再查查看,盡量親口問問老闆娘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做,問清楚之後再決定要不要報官,也算是做好事吧,只是這樣做對死去的店小二似乎不太公平,我顧得了一邊就顧不到另外一邊。
  這件事我沒有告訴吳非,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我發現了證物,並且有證據可以證明老闆娘是殺害店小二的兇手,以吳非的性格,他知道這件事後一定會很快揭穿的,我不想那樣做,掌櫃的對我們不薄,況且老闆娘可能時日不多了,如果可能的話,就讓她安安心心上路吧!
  回去之後掌櫃的問我們處理的怎麼樣,我們把真實情況告訴了他,當時老闆娘在房間裡臥床不起,不用擔心被她聽到。
  我找了個理由,跟掌櫃的說,蘇晴會一些醫術,何不找她來為老闆娘診斷一下。
  蘇晴不明白我為什麼這樣說,我對她使了個眼神,她似乎領悟到了,於是就沒有反駁。掌櫃的同意我們進房診斷,並且不讓人打擾我們,我想借助這次機會,親口問問老闆娘究竟是怎麼回事。
第791章 苟且
  蘇晴不明就裡,我也沒太多時間跟她解釋,只是讓她坐在一旁聽著就可以,我有些話要當面問問老闆娘。
  由於老闆娘身體太虛弱,根本沒辦法進行交流,蘇晴給她過了真氣,才讓她感覺好受一些。她終於可以坐起來說話了,我問她:「店小二是不是你殺的?」
  或者是我問的太突然了,老闆娘咳了一聲,咳出了一口血,我趕緊給她遞過去手絹,發生這種事是我沒想到的,我不知道她病的這麼嚴重,萬一在談話的過程中她死掉了,我們豈不是成了疑凶。
  我在猶豫要不要結束這次談話,蘇晴在一旁似乎看出了我的為難,她跟我說:「你放心吧,她不會死,只不過淤火攻心罷了,這件事不說出來,她很難好起來。」
  原來如此,原來一個人做了虧心事,真的會被自己折磨到瘋。從種種跡象來看,老闆娘其實還是善良的,至少她害死了人會感到不安,他這病根本就是心病!
  老闆娘抬起頭看著我,問我:「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把所有事原原本本告訴了他,包括無意中看到她掩埋肚兜和出現夢遊的經過。她聽完之後,苦笑了一下對我們說:「謝謝你們沒有說出去,我很後悔做了這件事,其實我是有苦衷的……」
  她開始把所有事都講給我們聽,我越聽越覺得這件事的確不能完全怪她,要怪就怪店小二自己,他咎由自取。
  事情的經過大概是這樣的,老闆娘說,掌櫃的那方面已經不行了,名義上他們是夫妻,實際上有跟沒有沒什麼區別,老闆娘以為嫁給了一個大款,當初掌櫃的也算是一表人才,事業有成,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越來越不行了,到最後完全沒有了興趣,老闆娘開始守起了活寡。
  她是個女人,一個正常的女人,她也需要呵護,也一樣耐不住寂寞。終於這個秘密被細心的店小二發現了,店小二趁掌櫃的外出辦事晚上沒有回來,偷偷給老闆娘下了藥,然後做出了無恥的事情。事後老闆娘不敢說出去,名節對她來說很重要,這件事傳出去她就沒臉做人了。
  於是老闆娘選擇了隱忍,沒想到店小二一次得逞之後竟變本加厲,無度索取,漸漸的老闆娘也喜歡上了那種感覺,他們試過在後花園,在床上,在地上,總之保密工作做的很好,掌櫃的一直沒有察覺到。
  直到有一天,店小二提出了一個請求,他居然讓老闆娘開一張一萬兩的銀票給他,要不然就把這件事告訴說出去,大不了就是入獄幾年,而老闆娘則會名節敗壞,被世人議論。
  一萬兩不是小數目,客棧的生意並不好,或許所有資金加起來都沒有一萬兩,可是名節對一個女人來說太重要了,甚至比生命還重要。
  這時老闆娘才意識到,店小二一開始就有了全盤的計劃,他可謂是用心良苦,人也要,錢也要!老闆娘無計可施,只能用緩兵之計,暫時答應,同時在想著對策。
  終於她狠下心來想到了一個萬全之策,那就是毒死店小二,讓這個秘密永遠成為秘密。
  那是他們最後一次做苟且之事,事先她給店小二倒了一杯茶水,茶水裡放了砒霜,店小二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喝了毒茶,還沒完事毒性就發作了,店小二死死抓著老闆娘的肚兜,那塊兒紅布就是這樣被扯下來的。
  店小二匆忙從後花園跑出去想要把整件事抖出去,可是很遺憾,跑到大廳就已經斷氣了。只是讓老闆娘感覺奇怪的是,店小二死時樣子不像中毒,倒像是被嚇死的。
  當時她不知道廚房裡藏著一個畸形人,店小二確實中毒了,即便不被嚇死也會毒死,畸形人的出現沒有在場目擊者,所以這件案子才會變的越來越撲朔迷離。
  老闆娘殺了人,她很害怕,愣是把自己嚇出了心病,她在做什麼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一睡著就做噩夢,夢到店小二找她索命。
  她是被自己折磨瘋的,那天在客棧門口看到畸形人的屍體,她以為自己見到了店小二的鬼魂,所以才嚇成那個樣子。
  這是整件事的經過,只有老闆娘才知道,她不說,這個秘密永遠不會有人知道。老闆娘說完這番話就哭了起來,她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她覺得對掌櫃的很不公平,這麼多年來他們很恩愛,兩人是自由戀愛,老闆娘沒有親人,是一路逃荒來到鎮子裡的,當時是掌櫃的收留她,給她吃給她穿,並且一直沒有做過越軌之事。
  掌櫃的老爹臨死之前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她能和掌櫃的成親,老闆娘覺得掌櫃的人好,值得托付終身,就答應了下來,可她萬萬沒想到他那方面不行。
  得知這件事,我們感到很震驚,老闆娘請求我們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她所做的事情,不能連累別人,這件事如果被外人知道,掌櫃的就很難抬起頭來做人,她可以不要名節,但絕不能做無情無義之人。
  我猶豫了,究竟要不要說出去,這讓我很難辦,殺人償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管有什麼理由,殺了人就是殺了人,後悔有什麼用。如今我們知道了真相,知情不報同樣有罪,別的不說,良心上都過意不去,店小二雖然卑鄙無恥,也是一條生命啊,他只是想要錢,並沒有害過人,所以罪不至死。
  蘇晴很同情老闆娘的遭遇,她讓我暫時不要說出去,我們想想辦法,能幫她就盡量幫她一把。
  我們退出了房間,謊言稱老闆娘並無大礙,只是偶感風寒,休息一下喝點湯藥就會好。掌櫃的也沒多想,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才好,自己的老婆他完全都不瞭解,平時只知道忙生意,這樣的男人,女人跟著他也很難幸福。
  私下裡我們把這件事告訴了吳非,他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吳非聽完忽然對我們說:「照你們這樣說,可能要出事!」
第792章 自縊
  我問吳非為什麼這樣講,吳非臉色慌張對我倆說:「你們真是笨啊!她肯把整件事告訴你們,並且囑托你們不要說出去,肯定是做好了必死的打算,還不跟我去救人!」
  這點我和蘇晴都忽略了,因為一時間知道了太多事情,讓我的大腦有些反應不過來。
  當天晚上我們匆匆跑到三樓,推開門走了進去,果然還是來晚了,老闆娘已經吊死在房樑上……
  她是自殺的,死的很安詳,當時客棧裡正在營業,客人挺多的。吳非想把這件事說出去,我阻止了他,最好還是悄悄的把掌櫃的叫來看看,再決定要不要公開,因為吊死的人據說怨氣重,公開實情恐怕會影響客棧的生意,掌櫃的是生意人,他比誰都關心客棧裡會不會有客人。
  這也確實諷刺,一個做生意的人,一輩子都在做生意,他得到的同時也在失去,或許將來等他老了,他會感慨自己年輕時錯過了太多,可那時已經塵埃落定了。
  掌櫃的得知老闆娘已死的消息之後忍不住潸然淚下,見到老闆娘的屍體後更是痛哭流涕,哭的像個小孩。很難想像,一個看起來五大六粗的大老爺們兒,竟當著我們的面哭了起來。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老闆娘就這樣走了,不光掌櫃的難過,我也感到非常惋惜,人世間還有這樣的奇女子,為了名節,為了不讓自己的丈夫被人看不起,竟懸樑自縊!
  事情到了這裡,所有風波都過去了,掌櫃的第二天就關了客棧,遣散了所有夥計,說要帶妻子回老家。
《鬼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