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8節

  蘆屋家老家主此時在陰陽師的保護下走了過來,見了面衝我微微一點頭張開便說道:「借一步聊聊。」
  蘆屋家老家主對我說話這口氣非常和善,我笑了笑道:「行啊。」
  當下我們兩個人便走到了一旁,站在車子邊上,老家主瞅著我低聲道:「你在寶塔裡見到他了?」
  「是,你估計也沒想到我會上三樓吧?」我問道。
  「不,你能上去不在我意料之外,其實想見你也是他的意思。」老家主這話可是嚇了我一跳,心裡猛地一顫但表面上卻沒有表現的太多。
  「他的意思?你先告訴我,他是死是活?」
  「處於生和死的邊緣,既沒有入死門卻也沒有登生道。」老家主的話和我觀察的也基本一致。
  就在我們倆單獨說話這個功夫,軍龑和前利雨郎在旁邊卻商量開了。兩個人望著我們這邊也開始猜測起來。
  「軍哥,你說為什麼蘆屋家的老家主要見山哥呢?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事?」前利雨郎低聲問道。
  「我咋知道呢?不過要說蘆屋家這做寶塔的話,倒是真有不少傳說。」軍龑的話勾起了前利雨郎內心中的好奇,在某種程度上。前利雨郎知道的秘辛還不如軍龑來的多。
  「什麼傳說啊?」
  「那我給你說說。傳聞中,蘆屋家的寶塔不是有三層嗎?實際上真正放寶物的地方只有第一和第二層,這第三層一直都是個迷。這座寶塔並不是蘆屋家搬遷到東京之後建立的。而是平安時代的時候從京都原封不動,派了幾百號人運到東京來的。所以保守估計,這座寶塔已經在東京矗立了上千年。而其真正的歷史年代久遠的可以說更久。關於這座寶塔的內部構造,尤其是第三層到底什麼樣根本就沒人知道。這麼多年來,除了蘆屋家自己內部的高層進去過並且上過第三層之外,外人一律不得入內。巴小山可以說是數百年來的頭一個!所以,在很多我看過的資料中,關於蘆屋家寶塔的第三層到底放著什麼那都是猜測。根本就沒有確切的信息也不知道這寶塔裡到底還有多少秘密。不過,即便數百年來沒有外人進去過,可關於這座蘆屋家的寶塔還是有很多傳聞。這些傳聞清一色的都說是從蘆屋家內部人士的口中得到的消息。當然,這言辭之間肯定有諸多水分。其中,有兩個傳聞。我覺得可信度還比較高一點。」軍龑和我一樣,愛看這些亂七八糟的古書古籍,尤其是他日文還不錯。還能看這些國外的書籍資料。
  「哦?那您給我說說唄。」前利雨郎非常好奇地問。
  「說說啊?那行,我給你說說。這第一條傳聞,其實是後來那麼多傳聞的最初。也就是說後來大部分的傳聞都是模仿這第一條傳聞的。說的是什麼呢?說的是蘆屋家曾經的一個內部直系子弟。天賦異稟,有很高的實力而且深受蘆屋家長輩們的喜歡,給了這人很多資源。他的實力也越來越強。但也越來越驕傲。本以為自己修煉了一些本事後該天下無敵,沒想到一出江湖就被教做人了。被人哄騙著去捉妖,結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身受重傷但最後好不容易將這頭妖給抓住了,沒想到還來不及得瑟。就被自己的隊友給出賣了,不僅被人給弄死只剩下了魂魄,連自己費心盡力好不容易降服的妖怪也成了別人的勝利果實。後來蘆屋家的長輩好不容易施展招魂之術將此人的魂魄給招了回來。可人都死了也沒辦法復活,而且怨念太深,基本上就快便惡鬼了。但蘆屋家的長輩愛才之心還是有,也可憐這個一失足被人害的後輩,便將他安置在了蘆屋家的寶塔中。借助寶塔和聖地高廟的力量封印他的怨氣,祈禱他能夠有朝一日成佛轉世。所以,這蘆屋家寶塔的第三層其實是蘆屋家一個被人害死的亡魂。」
  說完這第一個傳聞,前利雨郎哈哈大笑道:「這肯定是騙人的,不可能。」
  「呵呵,可不可能沒人能考證,不過這個傳聞是後來很多類似傳聞的最初版本,不少人覺得不是空穴不來風,所以認為或許還真有可能是真的。撇開這一點不說,這第二個我認為很有可能的傳聞則是到如今大部分人都將信將疑的傳聞。你知道蘆屋道滿嗎?」軍龑問道。
  「那怎麼能不知道呢?那可是我們陰陽師中間的傳奇人物。」前利雨郎急忙說道。
  「可是如果我告訴你,他要是還沒死,那你信嗎?」
第六十六章 關於寶塔的傳說(2)
  「不可能,那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人了,平安時代他就該死了啊!」前利雨郎大吃一驚,一個人能活上一千多年,這放在如今的中國也不可能。道門雙山的兩個老傢伙,天寧子和虛雲真人算是活的長了吧,那也不可能達到千年之久。只有真正修煉到大妖境界的怪物才有這個可能性,而這樣千年的妖物放在我們中國也是鳳毛麟角更別說是日本了。
  「我只是說傳聞,並不一定就是真的。傳聞蘆屋道滿當年和安倍晴明發生多次爭鬥。最後為了戰勝安倍晴明而墮入了魔道,企圖釋放邪神。但最後卻被安倍晴明打敗,邪神再次被封印而蘆屋道滿也在此役之中隕落。」軍龑說的這是普通人都知道的傳說版本。但他很快話鋒一轉,「但這是我們都知道的版本,而關於蘆屋家寶庫的傳說版本中。他卻沒有死。雖然被安倍晴明打敗了,可還沒有身死,奄奄一息之間逃回了蘆屋家本家。為了保住蘆屋道滿的命。蘆屋家用盡了一切方法,但安倍晴明的法術卻太強大,到了最後蘆屋道滿的命還是沒保住。就在蘆屋道滿彌留之際,蘆屋家高層開始商量,一來是要盡快選出接任的新家主,二來是為了做出決定,既然蘆屋道滿肯定活不成,那是否要用法術將他的魂魄保留在蘆屋家內。如果這麼做了,蘆屋道滿肯定沒辦法投胎轉世,只能作為一個亡魂殘留人間。而最後,他們將這個決定權交到了一個女人的手上,這個女人叫做梨花。在日本其中的一個傳說中,梨花曾經是安倍晴明的妻子,後來和蘆屋道滿通姦,害死了安倍晴明。最後安倍晴明死而復生將蘆屋道滿殺死報了仇。但在我所知道的版本中梨花後來沒死,她當時在蘆屋家代替自己的丈夫蘆屋道滿做了一個決定。這個決定就是讓蘆屋道滿繼續留在蘆屋家,招魂後將他的魂魄固定在寶庫第三層,不讓他投胎轉世而是暗中幫助蘆屋家甚至可以說是操控蘆屋家的大小事務。說白了。就是成了蘆屋家的太上皇。」沒想到,軍龑才說完,前利雨郎就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這不可能!還什麼太上皇,這個傳說肯定是假的!」前利雨郎不以為意地說道,但之後軍龑說的一些話卻讓他再沒笑出來。
  「那我說幾點啊。第一點,聖地遷都的事。蘆屋家當時高層爭吵不斷,搬遷和不搬遷兩個派係爭論的不相上下,那到底是誰最後一錘定音的呢?第二,還記得七十年代,日本非常著名的港門鬥法事件嗎?當年安倍家的一位年輕長老挑釁蘆屋家,在港門擺下擂台,可一連打了三天,安倍家這位新任長老一場都沒輸。當時蘆屋家是顏面掃地,可最後上去一位名不見經傳的蘆屋家少年居然打贏了安倍家的長老。這在當時乃至很多傳下來的書籍中都有記載,轟動一時,可這之後的十幾年內這個少年完全消失不見,甚至沒人能準確說出此人的身份來歷。蘆屋家內部很多高手也都否認曾經出手,那到底是誰打敗了安倍家的長老呢?第三,便是發生在十年前。也就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那會兒,在蘆屋道滿誕辰之日,很多人都看見東南西北都有烏鴉排成縱列長隊向著一個地方飛行。而這個地方經過調查便是蘆屋家的這座高塔。眾所周知。蘆屋道滿的誕辰因為兩大家族比較敏感的緣故,所以蘆屋家一向不怎麼慶祝,也不會大操大辦。可這四方烏鴉匯聚的事情如果不是蘆屋家的人施法所為。那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呢?為什麼烏鴉要飛到這個地方來呢?這些事兒都沒人知道,也沒人能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不過當這些事情綜合到一處,日本的靈異圈子裡就有很多人說,這其實是因為蘆屋道滿還沒有死,他的魂魄一直生活在寶塔之中。」
  之前還信誓旦旦說什麼蘆屋道滿不可能活著的前利雨郎這下傻了眼。在聽完軍龑的話後,前利雨郎瞇縫著眼睛半天沒吭聲,想了好一會兒後才說道:「這不太可能吧……」
  當然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是很沒底氣的。
  「哈哈。這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哎呦,山子回來了。」兩個人聊了半天。而在此時軍龑看見正往他們這邊走的我。顯然,我和蘆屋家老家主的聊天也在此時結束了。
  走到倆人跟前,軍龑抽著煙笑呵呵地問:「啥情況啊?」
  「先上車。我們離開這兒。」我開口說道,軍龑見我滿面嚴肅臉上毫無笑意,也看出了情況好像不太對勁。招呼前利雨郎一聲,我們仨上了車。蘆屋家的人這一下總算是放了行,車子緩緩地駛下蘆屋家聖地。當開出了一段距離後也沒等他們開口問,我就先說道:「這次的事兒可能有點麻煩,我不該上三樓去的。」
  「啥情況啊?」兩個人奇怪地問。
  「我之前不是說我在蘆屋家寶塔的三樓活見鬼了嗎?我可以一點都沒瞎說。我在蘆屋家寶塔的三樓見到了蘆屋道滿!」其實我說這話的時候並不知道之前軍龑和前利雨郎正在聊這個事兒,但當我說出這句話後,這倆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表情都有些複雜,看起來很驚訝但又感覺透著那麼一點點不可思議。
  「不相信?」我問道。
  「不是不相信。」軍龑擺了擺手說,「只是這事兒外面傳聞太多,但幾百年來從來沒有人證實過,蘆屋道滿都死了那麼久了這要是還活著為什麼不離開寶塔呢?」
  「這事兒還得從我進入寶塔開始說起……」我調整了一下情緒,開始將我在寶塔中發生的事情和盤托出。
  當時我打敗了看守第二層到第三層樓梯口的陰陽師雕塑,出了一口惡氣之後我便朝著樓上走,但上了樓梯走到樓道口才發現,通向上方的道路被一扇石門給擋住了。這扇石門完全封閉著,上面還寫著「立入禁止」的字樣,意思就是不讓人進去。
  我對這幾個字沒在意,本來這寶庫就不是隨隨便便能進來的,這扇門背後肯定是整個蘆屋家最好的寶貝,我當時估計即便是有資格進入寶庫的弟子也沒有資格進入最高層,所以被禁止了去路。但一來我是到這裡挑最好的寶物的,二來我進入寶庫之時外面也沒有人告訴我裡面的規矩,我就當這石門並非攔我的,當時就推開石門進去了。這一進去便發現第三層寶塔非常空曠,倒不是說佔地面積變大了,而是整個第三層沒放太多好東西,不像前兩層那樣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寶物靈符之類的珍品。相反,整個寶塔第三層看起來還有幾分像是某個人修煉的道場。而在這第三層的正中央放著一張大床。這大床的樣子就和我在武俠片裡看見的雕花大床相似,不過這張大床的周圍都用黑色的紗布給遮擋住了,此地也沒有窗口自然沒有風,光線也很暗,照明的東西只有放在石桌上的一盞小燈。
  整個第三層給我一種詭異陰森的感覺,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心裡打起了退堂鼓想著:別這裡面藏著一些不乾淨的東西。可還等我轉身退出密室,大床上忽然傳來了動靜,這一下,我整顆心全提了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黑紗圍繞下的大床方向。
第六十七章 人偶
  大床上面肯定有東西,整個第三層給我的感覺就很不對勁,怎麼看都不像寶庫更像是別人修煉的洞府。而且平白無故在正中央安置了一張床,我可不認為這張床會是什麼珍寶。
  黑紗之中的動靜響了幾下後便安靜了下來,我也已經退到了石門旁邊,按理說這時候我推開石門出去就完事兒了,也不會遭什麼罪。但偏偏這一刻我內心中居然對大床上的東西好奇起來,想著自己實力也不差,而且石門就在背後。我就留在這裡看看到底黑紗下面是什麼玩意兒,如果真是什麼我敵不過的怪物大不了推開石門就跑。再說了,我也不覺得蘆屋家能藏著什麼能打贏我的怪物。
  既然有了決定。我也就徹底不走了。一隻手按著石門全神貫注地看著大床方向。床上的動靜先是傳來了一陣接著便安靜了下來,但安靜了沒一會兒動靜又大了起來。隔著這層黑紗我實在是看不清裡面到底什麼情況,便運起了身體內的氣。深吸一口氣朝著黑紗的方向吹出了一口氣,這口氣也不是很強,但卻化作一陣微風將輕柔的黑紗給慢慢吹拂了起來。就在這一刻,我看見黑紗的後方坐著一個人影。那個人影穿著日本古代宮廷官員的狩衣,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線不好的緣故,我看見的狩衣是黑色的但卻沒見著那人的臉。
  他背靠著床欄,一條腿弓了起來,一隻手搭在膝蓋上,手上攥著一把紙扇。頭髮很長,在微風的吹拂下長髮輕擺,要不是四周氛圍太詭異了,這樣子還真有幾分飄逸瀟灑的感覺。
  我當時發現有個人坐在床上,當時也很緊張但卻不害怕。還主動開口喊道:「閣下怎麼稱呼?能聽懂中國話嗎?」
  那邊的人一點聲音都沒有,我覺得他可能聽不懂中國話,所以就用我那蹩腳的日文又說了一遍,當然說的對不對我自己也不能完全保證。可對面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除了頭髮在飄動之外,整個人就像是僵硬的石頭一般也沒有任何動靜。我當時心裡就打鼓了,難不成自己見到的不是個活人,是個假人或者人偶之類的?
  又觀察了一會兒後。那人好像確實不會動,等微風吹過黑紗又落了下來,我當時心中實在是太好奇了,也仗著自己有些本事索性大著膽子朝對面的人走了過去。當然我也拔出了斷劍,做好了戰鬥準備,萬一是個陷阱我也能第一時間出手。
  當我亦步亦趨地走到大床旁邊的時候。撩開黑紗這一看,還真是一個人坐在床上!一個皮膚白皙,看起來還挺清秀大約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穿著日本古代宮廷的狩衣,衣服看起來居然很整潔而且很乾淨,一看就是剛剛洗過。我將目光對準了眼前這個人,盯著他看了好一段時間,此人居然連眼皮子都不眨一下,而因為狩衣前胸這一塊比較寬鬆所以我看不出他有沒有呼吸。也就不能確定眼前這個到底是不是活人。
  「死人?還是活人?還是人偶……」我心中暗想。咱們中國也有做人偶的行家,我曾經在黑市看見有人販賣自己做的人偶,惟妙惟肖和真人幾乎並無二致。這些人偶的用處也比較多,主要的作用在於給鬼魂附體或者作為門派家族陣法的操控以及巡邏安保工作。當然,我們靈異圈的人偶價格可是不便宜,手藝越好功能越多適用性越強的則收費越高。最貴的那一類,據說要十多萬人民幣甚至還有上百萬的。
  日本在這方面還真不差,據說到了近代有一些陰陽師中的匠人改良了中國古代製造人偶的狩手藝。到目前為止,日本的人偶反而做的比國內要好很多。難不成,這放置在蘆屋家寶塔頂層的其實是個人偶。而這個人偶難道就是整個蘆屋家最珍貴的寶物?
  是不是人偶現在只是我的猜測,但如果想驗證的話,那最好的方法還是走上去探一探眼前之人的脈搏!但想探脈搏就意味著要靠近並且觸碰這個人。這可就是零距離的接觸了,我還真有些猶豫。
  靠的這麼近去看和零距離的觸摸那是兩回事,如果眼前這傢伙還真是個人偶,那萬一身上帶毒或者有攻擊性的法陣,我一摸就極容易受傷。但如果不探一探脈搏的話,還真確定不了眼前這人是活還是死。要不我劈一劍過去?可這裡畢竟是蘆屋家的寶庫。之前和雕像動手那還好說,現在我要是一劍把人家這人偶給劈壞了,那最後我就只能硬著頭皮帶壞掉的人偶回去了。
  思前想後。最終還是給自己壯了壯膽,都走到這一步了還怕啥,不就是一個人偶嗎?摸一下難不成我還能送了自己的小命?
《販妖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