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趙直還是沒有動彈。
  鄭護士長給旁邊的兩個院警使了個眼色,兩個院警分別掏出警棍,一前一後朝著趙直走去。
  就在此時,另外一張床上的余文澤忽然站了起來,走到了趙直的旁邊,拍了一下趙直的肩膀,然後低頭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什麼話。
  趙直的鼻孔裡面似乎發出了一聲壓抑而憤怒的歎息聲,然後緩緩地,他從床上走了下來。
  趙直腰桿挺的筆直,目視著前方,菱角分明的臉上帶著一股剛毅的神色。
  他的臉似乎比剛來的時候瘦削了,鬍子也變長了,但眼神還是和剛來的時候一樣,倔強固執,不服輸。
  麻子臉院警走了過來,警棍在趙直的身上輕點了幾下,陰笑著道:「昨晚爽不爽?」
  趙直依舊目視著前方,一句話都沒說。
  麻子臉院警似乎感到有些無趣,他正準備放下警棍,用語言好好挑逗一下他,驟然之間,一隻手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一把將警棍抓住,然後順勢下壓——
  只聽『啪!』地一聲悶響。
  警棍的棍頭重重砸在了麻子臉院警的兩腿中間。
  麻子臉院警『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臉上露出了痛苦和憤怒交雜在一起的糾結表情。
  趙直面無表情,眼神凶狠,大踏步朝著門外走去,當他和鄭護士長那寬闊的肩膀撞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沒有絲毫的退讓。
  「砰!」地一聲,趙直的肩膀硬生生撞開了鄭護士長的肩膀。
第26章 入住病房
  鄭護士長說了很久,才沒有讓麻子臉院警和另外幾名院警的警棍將趙直砸成一攤爛泥。
  這是鄭護士長應該做的事情,但不是必須做的,不過今天是她將趙直帶入病房的第一天,她有必要讓一個身體暫時健康的趙直住進病房裡面。
  而在之後,鄭護士長就不會再做這種出力不討好的傻事了。
  麻子臉院警和另外幾名院警對著趙直比出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然後才憤怒地離去。
  趙直從牆角落站了起來,怕打掉身上的泥土和塵埃,在剛才被打的地方揉了幾下,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從走出隔離室之後,趙直似乎變得沉默了許多,也冷漠了許多。
  但是,在他的心底,始終燃燒著一把熊熊烈火,並隨時準備將所有的一切不滿之人和不滿之事,焚燒殆盡。
  鄭護士長和鈴兒領著趙直來到了四樓,早上的走廊裡出奇地安靜,有兩個手拿對講機的院警正在樓道中巡邏。
  她們在走廊居中的一間病房前停了下來。
  病房號:407。
  房門虛掩著,鄭護士長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房間不是很大,一眼可以望到盡頭,四周的牆壁是白色的,最裡面一扇牆壁上有一扇窗子,藍色的窗簾拉的很緊密。
  黎明的曙光照在窗簾上,細微的藍色光線躍進房間,使得房間內顯得朦朧而詭秘。
  房間裡面一共有四張床,正中間有一張桌子,桌前擺著兩張凳子,其中一張凳子上端坐著一個穿著白藍格子病服,戴著黑框金邊眼鏡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右手輕端著一個茶杯,左手舉著一張報紙。
  中年男子輕輕在杯口處吹了一口氣,白色的水汽從嘴前飄起,男子似乎很陶醉地閉上了眼睛,等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已經將茶杯放下了。
  茶吹過了,可並沒有喝。
  是時候未到。
  中年男子將報紙微微下壓,抬起眼睛朝著門外望了一眼。
  「有新來的病人?」中年男子的聲音很輕,但咬字卻異常清晰,是一口標準的普通話,而且語氣中透著一股淡定。
  「孫老師,今天感覺怎麼樣?」鄭護士長踏進病房,左右看了一眼,隨口問道。
  「感覺很好,每一天都很好。」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他的眼睛悄然繞過了護士長的身體,望向了門口那個男子。
  「這是新來的病人,以後就是你們的病友,他叫趙直,以後你們要相互照顧。」鄭護士長挪了挪身子,指向身後的趙直說道。
  「我叫孫震陽,別人都叫我孫老師,以後你也可以這麼叫我。」孫震陽對著趙直笑了起來,笑容看起來很自然。
  趙直的嘴巴蠕動了一下,張開口卻忽然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就在這時,靠裡面的一張床上,一個人忽然筆直地躺了起來,他的雙眼緊盯著趙直,咧開嘴道:「你走進了我的夢裡,可你並不是一個人。」
  他說話的語速很慢,一句話中變換了多種語氣,似乎代表這句話也隱藏著很多層含義。
  鄭護士長剛想要開口說話,那個人忽然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孫震陽似乎笑了一聲,再次將茶杯端了起來,然後輕吹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護士長轉過頭望著孫震陽道:「孫老師,這杯茶喝了多久了?」
  孫震陽微微睜眼,面帶微笑道:「不多不少,五年零四個月。」
  鄭護士長似乎輕歎了一口氣,沒再多說話,然後她走到靠門的那張床邊,指了指那張床,對趙直道:「這張床以後就是你的床了,等會把衣服換上,記住,你的號碼是702。」
  趙直一句話都沒說,依舊站在原地不動。
  鈴兒悄悄走到了床邊,彎下身子,將床上的床單捋整齊,將被子鋪開,然後將衣服放在被子上面,緩緩展開。
  那是一件白藍格子的上衣,和一件淺藍的褲子,上衣的胸口口袋處繡著一個號碼:702。
《思維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