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人們在乎手,在乎臉,在乎胸,在乎腿,在乎所有腳踝以上的部位,精心保護著它們,呵護著它們,可人們似乎忘記了,所有上面的一切,都是基於這一雙腳的支撐,腳掌本來是一件很美的構造,卻一直默默無聞甘願奉獻,如果你細心打量一次你的腳,你會發現它美得讓人心動。」女人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如果你撫摸一次你的腳,你就會發現它有多麼地孤獨。」
  「有些人也正是這樣,默默無聞卻做著必不可少的事情。」趙直沉吟片刻之後道,「我忽然發現,人身體的每一個部位的高低之分,重要程度的區別,正好可以代表著這個社會的階層構造,以及人們對待人和事物的一些心理狀態。」
  兩個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在走廊裡面漫無目的地走著。
  聽見趙直的話之後,女人似乎愣了一下,隨後她笑了笑道:「你看問題的角度確實很有意思,對了,你是怎麼進來的?」
  趙直低聲道:「被誣陷的……」
  女人輕歎了一口氣道:「那你肯定受了很多苦。」
  趙直左右看了一眼,眼神變得銳利了起來:「讓我受苦的那些人將會更受苦。」
  「哦——」女人饒有趣味般地看了趙直一眼之後道,「你準備怎麼做?」
  趙直咧開嘴笑了起來,盯著女人道:「你想知道嗎?」
  女人搖了搖頭之後又點了點頭:「我不想知道你怎麼做,但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已經在做了。」
  趙直嘴唇緊閉,沒有說話,他雖然對這個女人有一種莫名的好感,但理智卻告訴他,不能隨便信任這裡的任何一個人。
  「我叫甄晴。」見趙直沒有回答,女人停住了腳步,隨即將身子靠在了牆壁上,她那雙細長的眼睛中閃著一絲類似於喜悅一樣的光芒。
  「趙直。」趙直停下了腳步,雙眼緊盯著女人。
  「告訴我,那個胖子是你殺的嗎?」甄晴低聲問道。
  「當然不是!」趙直道,他有點奇怪甄晴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
  「那你當時在哪?」甄晴繼續問道。
  「如果你是來審訊的,那你可能要失望了。」顯然趙直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甄晴沒有繼續再說什麼,她輕微晃動了一下頭髮,然後轉過身走進了旁邊的一間病房。
  「我不知道女病房允不允許男人進,但如果你一直呆在門口偷看的話,那肯定是不允許的。」甄晴走進病房之後,背對著趙直道。
  「我見女人的時候,可從來不會帶上鞭子。」
  趙直話音剛落,便邁步走進了甄晴的病房。
  幾乎在同時,一個早就在盯著他們看的院警快步走了過去,同時另外一邊有兩個院警也朝著這邊走了過來,他們手中的電警棍都緊握在手中。
  趙直踏進病房之後,微微扭頭,餘光掃到了那幾個神情緊張的院警,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第51章 急中生智
  趙直趕在院警到來之前,退出了甄晴的病房。
  「如果下次我進錯了病房,你一定要提前告訴我。」趙直提高了音量,對著病房裡面的甄晴說道,其實這句話他是對快速走來的院警們說的。
  「放心,我一定不會告訴你的。」甄晴微微一笑,坐在了自己的床頭上,饒有趣味地端詳著趙直的臉。
  「進錯病房上錯床,這絕對不是你想要的。」趙直說完之後,便往後撤了兩步,未等甄晴回話,便直接朝著走廊的右邊走去。
  「能讓一下嗎,我有點尿急。」趙直在一名尖嘴猴腮的院警身前停住了腳步,此時院警正擋在他的去路上。
  「女病房是不能進的!」那名尖嘴猴腮的院警擰著嘴角道,「你剛才是不是進去了?!」
  「絕對沒有!」趙直急忙舉起手來,一臉無辜地道,「如果我進去了,我願意接受懲罰,可我真的沒有,我剛才只是站在門邊上。」
  「哼!門邊?門邊也不能站!」院警將警棍在趙直的胸口點了點,惡狠狠地道,「我看你找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以為你還能經得起幾頓打?」
  「我真的尿急——」趙直的餘光看見又有兩名院警走了過來,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一把將點在胸前的警棍撥開,肩膀撞在了院警的身前,迅速朝著前方走去,口中不停地說著,「忍不住了,忍不住了……」
  尖嘴猴腮的院警被撞了一下,臉上露出了怒意,他一個反身,警棍就朝著趙直揮去,可趙直矮著身子,警棍揮了個空,那名院警一個趔趄差點歪倒,等他再想要追上去打的時候,趙直已經跑遠了。
  「怎麼了?」另一名院警走了過來。
  「他媽的,這個病人就是找死,我早晚要弄殘他!」尖嘴猴腮的院警臉色發紅,氣鼓鼓地道。
  「找個時間打一頓就是了,機會多得是,現在還是先穩一穩,畢竟有要事在身……」另一名院警低聲說道,一雙機警的眼睛來回掃視。
  尖嘴猴腮的院警嘀咕了兩句之後,便也邁開步子繼續巡邏了起來。
  趙直捂著腹部,低矮著身子,衝進了自己的病房,迅速將房門虛掩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外面就傳來了院警的大聲吆喝。
  「所有病人返回病房!所有病房返回病房!」
  一個小時的吃飯時間已經到了,禁閉又要開始了,要是在往常,此時他們還可以自由活動,直到三點三樓開放之後,便去三樓進行活動,可是現在,這些都已經被明令禁止了。
  除了吃飯時間之外,他們唯一的活動區域,就是自己的病房。
  房門轟然一聲關閉,院警的腳步聲在樓層中迴盪,和窗外雨滴的『啪嗒』聲匯合在一起,單調乏味,又焦慮無助。
  孫震陽坐在椅子上看報紙,一隻手端著茶杯,茶杯中的水似乎早已涼了,沒有絲毫的熱氣冒出來。
  二子依舊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被子蒙住了他整個身子。
  趙直在房間內走動了兩圈之後,忽然低聲問道:「孫老師,之前有過整樓禁閉的情況嗎?」
  「出現過。」孫震陽微微仰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往事,隨後輕歎了一口氣,「但很少。」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趙直問道。
  「記憶最深的有兩次,一次是病人和院警的大規模衝突,那是三年前吧,死了好多個人,有病人也有院警……」孫震陽撫了撫自己的鏡框,繼續看起了報紙,似乎不太想細說這件事。
《思維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