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節
余文澤的身體一向很好,多年不生病的他,竟然在夏天來臨之時感冒了。
這一場感冒來得很突然,也很猛烈,他整整在床上躺了兩天兩夜,最厲害的時候,高燒到了39度。
沒有一個人關心他,沒有人一個人照顧他,什麼沒有一個人假意問候過他。
他就這樣自己一個人在床上煎熬著,跟自己體內的病毒做著劇烈的抗爭。
他知道自己肯定能夠勝出,毫無疑問。
果然,在第三天的早上。
他睜開眼之後,感覺整個世界清靜了許多,耳朵裡面沒有傳來嗡嗡的哄叫聲,眼前沒有出現漂浮著的奇怪花絮,身上也不再滾燙,手指也不再顫抖。
他從床上坐起來,搖晃了一下脖頸,除了渾身疲憊之外,他覺得自己基本無恙了。
這病來的很突然,去的也相當突然。
他細心地觀察著自己的身體,對著鏡子看著自己的臉,看著背部,並沒有發現奇怪的地方。
其實,在過去的幾天裡,他最害怕的就是——那個念頭他現在甚至都不敢想像,每一次想起來,就感覺渾身冰涼,如同置身冰窖當中。
他怕自己成為那個怪物的模樣……
幸虧只是一場普通的重感冒。
余文澤深吸了一口氣,透過鏡面,看見了自己額頭上的疤痕,他的臉一下子就變得凝重了起來。
現在有很多的事情擺在他的面前,讓他寢食難安。
首先,是吳野成為了真正的大隊長,自己一向都在和他作對,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突然對自己發難,而且,自己的下場肯定會很慘。
除非,不幹了……
但余文澤知道,在這裡,幹不幹,根本不是自己說了算的事情。
他的頭微微有些發疼。
隨後,他想到了更加令他頭疼的東西,院長那晚上為何要故意救他,三德為什麼會成了那個模樣,那些黑衣人到底來這裡是幹嘛的?
且不管後兩個問題,單說第一個,就足以讓余文澤想破腦袋。
不過,或許院長只是突然間大發慈悲……
或者,他有別的需要自己來協助辦成的事情……
余文澤搖晃了一下腦袋,在過去的幾天裡,他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他現在不想再思考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管他到底想幹嘛,先把自己好好保護起來才是真正有意義的事。
余文澤又對著鏡子看了一會,他現在很滿意額頭上的疤痕,讓他那張有些女性化的臉顯得陽剛了許多。
他穿好衣服,將警棍插在腰間,走了出去。
有兩個院警正在走廊中抽煙。
當余文澤走過他們旁邊的時候,一個院警忽然伸出了一隻腳,余文澤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被絆倒了。
他剛剛大病初癒,精神和體力都不是很好,要是在往常,這種小伎倆他肯定不會中招。
但是現在,他不僅被絆倒了,還實實在在地來了一個狗吃屎,要不是手肘撐得快,估計門牙都要被磕掉了。
那兩個院警指著地上的余文澤哈哈大笑了起來。
余文澤在地上靜靜地躺了一會,然後奮力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拳頭握得很緊,手腕在顫抖。
跟他們說理一點用都沒有,現在也不是打架的最好時機,他的餘光掃到旁邊的房門打開了幾間,有幾個院警正在盯著他,恍惚間,他好像聽到了細微的聲音。
他眉頭輕皺,那聲音像是耳語,又像是腹語,就在自己的腦袋裡面響起,那聲音好像在說:殺掉他們——殺掉他們——
余文澤呲了一下牙,他呲牙的動作很古怪,他之前從未這樣呲牙過。
那像是動物發起攻擊前,或者威脅對手的時候才會做出的動作。
余文澤凝視著他們,看了幾眼之後,轉過身走了。
幾個院警在他的身後又哄笑了起來,他們對著他的背影肆意嘲笑和鄙視。
好像他是一個軟蛋,一個可以隨便捏的軟柿子。
余文澤並未理會他們,他走的越來越快,最後狂奔了起來,他一口氣奔出了宿舍樓,來到了外面。
驕陽如火,太陽像一個火球一樣高高掛在頭頂上,炙烤著大地上所有的生靈,同樣也炙烤著余文澤那幾乎就要發霉的身軀。
幾天沒出門的他,在陽光的暴曬之下,有一種像是重生了一樣的感覺。
他仰起頭,伸開了雙臂,讓陽光盡情照在自己的身上,直到身上開始流汗了,他才長吁了一口氣。
這一口氣進入肺部,在體內盤旋了一圈,再次吐出來的時候,他睜開了雙眼。
四周綠草叢生,恰紫嫣紅,有幾隻鳥兒在空中鳴叫,相互追逐嬉戲。
余文澤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容,在之前,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來到了別的地方,印象中,這裡原本是一片死寂,陰氣沉沉的。
看來生了一場病也不是沒有好處的,至少讓他看到了之前沒有注意過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