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節
鈴兒:「不要!」
余文澤:「好吧——」他背對著鈴兒道:「我真的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在你醒之前三分鐘醒來,不過,在這之前,我記得我正在和矮人院長談話——」
「和矮人院長談話?你們談什麼了?」
「這個——就算是告訴你了,你也未必會信,而且,沒有什麼作用……倒是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你不是在上面嗎?」
余文澤這一問,鈴兒才忽然想起來她來這裡的真正目的,她千辛萬苦來到了地下,見到了院長,就是為了救出小玉,但她一句話都還沒說出來,就暈倒了過去,醒來後,卻發現自己一絲不掛地躺在一間陌生的房間中……
鈴兒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焦慮:「我來這裡多久了……我睡了多久?」
「我也不知道……因為我也是剛剛醒。」
「完了!完了……小玉肯定完了——我一定要出去,我要找到院長,跟他說明情況——」
「你不要著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小玉怎麼了,你先跟我說說,說不定我可以幫你。」
「小玉被抓起來了!吳野他們認定她是殺人兇手,正準備將她處死呢,我這次來,就是來找院長求情來的!」鈴兒一邊說著,一邊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剛往前走了兩步,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急忙道:「你轉過身去——」
余文澤往旁邊一扭,恰好看見了鈴兒正站在自己的身側,鈴兒手中抓著一塊撕扯下來的床墊邊角,巴掌大小,遮在胸前,不知是因為她的胸太大的緣故,還是撕扯的床墊邊角太小的緣故,她的胸部毫無保留地展示在了余文澤的面前。
余文澤張開了嘴巴,這一次,他沒有選擇移開自己的目光。
「叫你轉到另外一邊,你在看什麼呢!」鈴兒羞紅著臉大聲叫著。
余文澤急忙低下頭去,屁股一百八十度旋轉,面向了牆壁。
鈴兒站在余文澤的背後沉默著,似乎在盯著他看,看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是在看些什麼。
忽然間,余文澤感覺有些不公平。
為什麼女人可以隨便看男人,男人看一眼女人就是耍流氓了呢……
他的心裡有些氣憤,這時,他才感覺到,其實男女一點都不平等,他此時正被這種不平等給欺壓著。
其實,他和鈴兒全都是赤身裸體,本來就可以坦誠相見,但是為啥現在你能看我,我不能看你呢……
余文澤想著想著,就要回過頭來,但他迅速明白過來,這只是自己另外一種情緒在支配著他,他要控制這股情緒,他緊咬了一下牙關,還是選擇了默默地盯著牆壁看。
鈴兒終於走動了起來,她走到了房門前,用力敲打起了房門,同時不停地喊叫著:「救命啊!來人啊!有沒有人?!院長——院長——救命啊!救命!」
喊了半天,外面沒有任何的回應。
她敲打著房門,也沒造成多大的動靜,房門不是鐵的,似乎是木頭的,又似乎不是木頭的,像是膠皮的。
總之,她的敲打聲和喊叫聲最終只留在了房間內,並沒有傳出去。
看來,這個小房間是專門為他們兩個人定制的。
就算是喊破喉嚨,估計也沒什麼用的。
她頹然坐在了地上,一坐在地上,她立馬輕叫一聲,猛地站了起來,她再次意識到,自己的身上什麼都沒有穿,也就是說,她光著屁股……
光著屁股,怎麼能夠隨隨便便往地上坐呢?
她望向了那張鋪在地上的床墊,床墊似乎是泡沫的,又似乎是麻線的,總之,比光禿禿冰涼的地面要好許多。
她朝著床墊走去,偷偷瞅了一眼余文澤的後背。
余文澤依舊面對著牆壁,一聲不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在剛剛,鈴兒還盯著他的後背看了好一會兒,在他的後背上,隱隱約約似乎畫著很多紅色的線條,那些線條彎彎曲曲的,有的清晰,有的模糊,有的粗壯,有的短細,似乎組成了一個圖案……
鈴兒再次駐足觀望,似乎忘記了余文澤此時也正赤身裸體著。
忽然間,余文澤扭過頭了頭來,望向鈴兒,緩緩說道:「為什麼只能你看我,不讓我看你啊?」
鈴兒嚇了一跳,她本能地抬起手,『啪!』地一聲打在了余文澤的臉上:「流氓!」但是,打完之後,她瞬間就後悔了,幸虧剛才的一巴掌力氣並不是很大,她現在只希望余文澤不要生氣……
余文澤的頭再次面對著牆壁,一聲不吭,剛才那一巴掌,他挨了也是白挨,他可以反抗的,可以理直氣壯地轉過身來和她對峙的,甚至可以用強,但是他沒那麼做,畢竟他不是那樣的人。
如果他真的做出了那種事,那麼,他便不是余文澤了,而是一個披著余文澤皮的窮凶極惡的陌生人。
「鈴兒,你究竟是怎麼到這裡來的?」余文澤的語氣平穩了許多,似乎剛才那一巴掌不僅將他的念想打沒了,連負面情緒也打沒了。
女人的巴掌有時候就有這樣的奇效,被打了,反而還會變得老實許多。
「我在病院的院子裡發現了一個下水道,我爬進了下水道裡,在裡面一路爬,一路爬,爬到盡頭的時候,我看見矮人院長出現了,這時我已經精疲力竭,我暈了過去……最後一眼,我看見他將我從地上抱了起來,之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跟我很像啊——」余文澤說了一句,立馬閉上了嘴巴,他明白,自己跟鈴兒的遭遇其實完全不一樣,他經歷過的恐怖事情,鈴兒並沒有經歷過,而且,他現在連自己到底是不是人都還有些懷疑。
一邊想著,余文澤一邊伸出手,撫摸了一下他的喉嚨,喉嚨裡那個東西鼓鼓囊囊的,似乎隨時都可能從嘴巴裡面鑽出來。
這時候,他忽然感覺有些口渴。
感覺口渴之後,他的腦子裡隨即出現了一個遙遠的模模糊糊的回音聲,那回音聲像是來自與夢境一般,聽不清說的是什麼,但是他能感覺到那個聲音就在他的腦海中,就在遠處,在召喚他,在鼓勵他,在引導他——
他的喉嚨滾動了一下,他急忙奮力往下嚥著,他不想嚇到鈴兒,更不想傷害鈴兒。
現在,他的內心異常痛苦。
他真真正正地明白了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怪物,一個他曾經懼怕的,曾經好奇,曾經想要去一探究竟的那種怪物……
但是,他跟那些怪物似乎有所不同,那些怪物沒有思維,無法控制自己,而他,可以控制自己,而且,還有自己的思維,甚至連模樣都沒特別大的變化。